第18章 陆大人出事了

第一十八章  陆大人出事了

一筐筐红薯被搬下山，凤明玥跟在队伍最后面。

上山时她气势盎然，下山时双腿却抖如筛糠。

难怪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若非翠竹扶着，估计凤明玥早就双膝一软跪下去了。

堂堂长公主，若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腿软跪地，那也太丢人了！

为了自己的颜面，凤明玥咬牙撑着，硬生生凭着自己的双腿下了山。

坐上马车那一刻，凤明玥烂泥一般瘫在软垫上。

把翠竹给心疼的，动作轻柔地给她揉着腿，嘴上忍不住埋怨：“奴婢就说让您在山下歇着，殿下何时受过这种罪……”

“好啦，你这小嘴儿，比管事嬷嬷还碎。”凤明玥知道翠竹是担心她，也不恼，抬起酸软的胳膊去点她的鼻子。

红薯被运到了附近的一处村子里。

村子不大，百姓更是所剩无几。

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去投奔没有蝗灾的城镇了，留下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没法走，只能留下等死。

几十户农家的村子，只剩了三四个年迈的村民，枯瘦如柴，走路都颤颤巍巍。

看到有人来，老人们没有丝毫反应，面色麻木地坐在地上，浑浊的眼珠望着地面，仿佛只要一直盯着，那里就能长出粮食似的。

凤明玥于心不忍，让侍卫把他们带的干粮分给老人们两块。

他们的干粮也不多，一人分了半块，又给了一些水。

老人们闻到食物的味道，像是终于活过来，接过干粮后便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生怕这是临死前的一场梦，动作慢了，眼前的梦就消散了。

即便被噎得差点翻白眼，也不舍得将嘴里食物吐出。

也不知是饿了多久。

凤明玥别过头，不忍再看。

侍卫们清理出两户农家院子，凤明玥和翠竹歇在相对整洁的那户，他们一群糙汉子就挤在另一个院子里凑活凑活。

挖出来的那些红薯要用来育苗，凤明玥只能凭着记忆尝试，具体能育出多少苗，还是未知数。

深夜，凤明玥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心里一直在惦记着那一千多斤红薯，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育苗的种种细节。

就怕哪个步骤记错了，最后浪费了得来不易的粮食。

想了半晌到底还是坐起身，吩咐翠竹掌灯，借着烛光将想到的所有细节都写下来。

直到丑时末，凤明玥才轻轻打了个哈欠，放下笔去睡了。

次日一早，侍卫们早早起来，按照凤明玥昨日的吩咐，清理了后院的一块儿空地。

日头升起，红薯也拿出来摆在日光下暴晒。

凤明玥挑了几个出来，先做试验。

院里那口井，也能打上来一些水，众人省着用，大部分都用来育苗。

凤明玥这边进展还算顺利，陆绍廷那边可就不太妙了。

陆绍廷和李同押运着赈灾粮赶往北地的消息，一些小县镇的官员不知，可北地应天府的府尹却是知晓的。

毕竟还需要府尹在旁协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他瞒过去。

可这府尹……

陆绍廷坐在椅子上，清冷的视线对上府尹挂着笑的脸，“按照孙大人的说法，是想让我们把赈灾粮都交给你，再由你统一分发给灾民？”

府尹孙兆朋相貌和善，体态微胖，脸如圆盘，笑起来的时候人畜无害，唯独那双眼睛里，满是算计。

闻言，他嘿嘿一笑，“陆太傅久居朝堂，哪里知道北地的复杂？下官手底下的人了解百姓情况，把赈灾粮交给我们，我们能根据灾民情况分发下去，自然要比陆大人再从头调查要快得多。”

“孙大人说得倒是有理。”陆绍廷垂眸，眼见着孙兆朋笑意加深，以为他是妥协了。

结果紧接着就听陆绍廷道：“既如此，那就麻烦孙大人让手底下的人把他们知道的灾民情况都写下来交给我，待灾情解决了，陆某必会一一替你们向陛下请功。”

孙兆朋笑脸一僵，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陆绍廷的目光带了丝冷意。

都说如今朝堂上的那位年轻太傅手段了得，起先他觉得山高皇帝远，再能耐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他面前来。

没成想，北地闹了蝗灾，真就让他跟这位太傅大人对上了。

孙兆朋心里正琢磨对策，又听陆绍廷道：

“对了孙大人，你们提供的消息若是准确，陆某请功自然不含糊，可若是消息有误，耽搁了救济灾民，那日后到了陛下面前，也别怪我如实禀报。”

“陆大人……”孙兆朋脸上笑意彻底消散，他起身，试图再劝说一下。

陆绍廷却不给他机会，抬脚便往外走。

“孙大人务必抓紧时间，若晚了，陛下可要治大人一个拖延怠工之罪。”陆绍廷提醒完，大步离开。

徒留孙兆朋一人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

半晌，孙兆朋扬手，唤来一个男子，耳语一番，男子快步从后门走了。

李同将士兵们分成几个小队，亲自带队，日夜看守着赈灾粮。

这会儿他刚被替换下来，正想去歇息片刻，就见陆绍廷沉着脸回来。

“陆大人，那府尹怎么说的？”李同上前询问。

陆绍廷眉眼满是冷色，目光扫过李同身后的库房，那里面放着的是粮食和银钱，是北地灾民们的命。

若是真的将这些钱粮交给孙兆朋，恐怕要不了多久，外面的灾民就会饿殍满地。

陆绍廷识人很准，孙兆朋绝非良善之辈。

“要防着孙兆朋，他可能会对赈灾的银粮下手。”陆绍廷说完，拍了拍李同的肩膀，“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密谈。

几日后，凤明玥试种的红薯种真的长出来幼苗。

黄绿色的芽嫩生生地从土里冒出来，却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凤明玥紧紧握着翠竹的手，天知道她有多焦虑，生怕不成功，辜负了父皇也耽误了灾民的救济。

“快！把剩下这些红薯装好，和育苗的法子一同运回京都，让父皇在京都栽种。”凤明玥吩咐侍卫们。

京都气候湿  润，更适合作物生长，也能让红薯产量增加。

凤明玥记得红薯大概三个多月就能成熟，赈灾粮完全能撑到这批红薯成熟，到时按照灾情轻重分发给灾民就行了。

正忙活着，一人骑马疾驰而来，未到近前就匆匆跳下马。

“殿下！陆大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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