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应阳的秘密(三)
宜室虽是回了顾府,但香枳寺这边宜修一直派人盯着,依旧住在上客房。等他们一行人再度回到此地,宜室觉得老僧人全身都不像好人。还香火鼎盛,这香油钱怕都是给傅平攒的。
“也就这几个殿,那些东西还会存放在哪里?”
宜修用了半日逛了一遍,“在后殿有一处地方有些奇怪,斑驳的特别厉害。”只有挖通了暗道,下面阴暗潮湿才会影响到上面,再加上时不时的探看,那里势必会有墙皮脱落。
“这僧人难扮,梁上君子倒可以。等他们人到我们便混入其中。”
一般人干坏事,不就黑衣黑裤,蒙着脸,这个最方便了。
“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宜修说道,“等这事过去了,再也不准茶茶给你买话本子了。”
早早的入睡了,未到亥时,宜修便带着人去了后殿,宜室人小,容易暴露,便留在上客房。她和茶茶只需盯着对面的客栈即可。
深夜,月儿躲在云层后面,很是阴暗,寺中的各大殿中点着烛光不息,只有一个僧人的身影在穿梭点灯。
一队身影很快的潜入。果真如话本子所说,黑衣黑裤,蒙着面。只是这队人人数有些多,前面地明显是经过训练的兵,后面这十几个怕是临时借来的衙役。这十几个也是笨的,还带着府衙配置的刀。
衙役?看来县老爷也有一份了。
他们尾随进去,只是在最后面悄悄地解决了五个,再补了五个进去。剩余的人便在外面处理尸体。
带头人旋转了大殿菩萨面前的灯盏,随着暗门的打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拐过了一道有一道弯后,展现在眼前的便是小半座金库,明显这里已是被运送过了。他们两人一组扛起,再从山后绕道再走水路运到对面挖好地道的客栈。
等全部运完,天快亮了,衙役的体力早已跟不上,坐在寺庙后面的大石头上歇息。宜修看见带头人点头,几个带着腰牌的人便杀了过来,虽有抵抗,但终究没有活一个。清点完人数,又把衙役掩埋后,那些人才扬长而去。
宜修几个从土坑里被刨出来时,脸色都变了,顾墨小心地问道:“郎君,您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宜修拍拍身上的土,“先沐浴。”
宜室见那些人回了客栈,才从树干上爬下来,此次她和茶茶轮流着坐树干,且她是寅时才换上。
“阿兄。”宜室见宜修一身黑衣装扮,不说灰头土脸,连身上都是泥巴,“这是?”
“刚被人活埋。”
宜室一惊,看来是有两批人,怪不得她看到最后一批的人数不对,“茶茶只备了洗漱的水。”
“顾墨已经去柴房要水了。”宜修那步伐走得飞快,宜室的小短腿怎么也跟不上,“阿兄,你走错了,那边是我和茶茶的沐浴房。”
等宜修洗漱,用完早点之后,宜室才问昨夜情况。
“明显是搬过了,原本应是一座大金库。”里面放的是纯金,没有其他。
后宫的库房轩辕玦不是没有看过,就那么一小撮一小撮的金银珠宝,后来打了一些富商贪官,也不过才填满两间屋子。国库空虚的紧。
“想来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运货,到时盯着客栈,这么一大笔钱,周转不易。”
“我觉得那家府邸还是有问题。我还是让星阳盯着。”
向迈一行人添置家具,已入住。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在守着,的确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一个乞丐在这蹲着,只是因此地常有人施舍也不足为奇。
向迈在军中只是个伙头,没有打仗经验,带的人也只是训练过的兵,只懂得服从,其他都不管。几队人轮流替换,因地方不大,换的速度也快,一时倒找不到什么缺口。直到一日,有个小兵去摘星楼喊席,这才有了法子。
若是去铺子里吃,只是浪费时辰,这么多人又得轮班吃,不便;若是送过来,这汤汤水水的。何况,那小兵在第二日跑腿时,一席菜在马车上翻得到处都是。
向迈还是要招个厨娘,于是这个厨娘便上场了,每次都吃的满嘴流油的,这厨娘会的样式还多,这味道还好。这些人未出十日,人都胖了一圈。
而这个厨娘也在此期间,从喝得醉醺醺的小兵口中摸出一些线索了。
三月三汜水节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兰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就昨日,香枳寺对面的客栈无故走火,烧了整整半日才救下来,只是已被烧了大半,那店主在外哀嚎了半日,整理直至半夜。今日府衙就此还贴了告示,要当心火烛。
今日恰逢汜水节,一群人都聚在岸边嬉戏。穿着明晃晃金饰的顾家人又出现在岸边引起不少的轰动。应阳不缺富户,只是没有这么全身写着来打劫我的人,大多数都是低调之人。
宜室一边和穗穗泼水,一边说道:“阿兄,那客栈是不是很好看啊!”
好看什么,只剩残垣断壁,孤零零的几根木棍支在那里。向迈原打算用一行商人的货物来掩饰金库的转移,这下全完了,所有的金条都存在了自己的府邸。
“想好怎么走了么?”
“傅平做事喜欢决绝,怕是对面的香枳寺也保不住了。”原本的暗桩,也在清明过后相继出售了。该死的一个都不留,没有利益挂钩,他必定寸草不留。
“娘子,您身上都湿了,婢子带您换衣去。”
本身穿的单薄,这水湿得衣衫都贴着身子。
“两人都给我回去换衣裳。”
穗穗扁着嘴走在后面,别人也是这样,偏偏顾郎君不好说话。
向迈有些头疼,原本今日走货,只是经过客栈走水,这货物一时难以运出,不得不寻他法。只有摘星楼可试。
只是这摘星楼是圣人的产业,从此入手怕
这头疼之间来个酒。应阳城的酒肆竟有西域葡萄酒,还比京都的更入口。正逢汜水节,那几个毛头小兵正是春心荡漾,反正也运不了货,他放了假,让他们去快活,只留一部分守门。
今夜,尖尖的月牙像张笑脸,躲在云层后面。一队人从后院潜入,在园中的假山中不见了。
快要天明时分,喝得醉醺醺浑身胭脂味的士兵才替换昨夜一批士兵。
刚过汜水节,香枳寺便以修整的借口不再接待香客。
宜修笑着:“这向迈倒是一个没有头脑的。”
“只不过是个伙头,怎么可能有大局?傅平怎会找这么一个蠢货。”
“大抵是忠心。”
“他身边除了林晨昱,其余的都是士族门阀,有几个能为他办事?太上皇办不到的,他也很难,走得异常艰辛。”宜室拢拢大袖,这么久下来自己竟也穿惯了这装扮,“他不该如此早的对轩辕家下手,毕竟休戚与共。”阿爷对傅家绝对忠诚。
宜修翻了一页书,“向迈是小人物,引不起注意。”
“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绝对是向迈看不出的好东西。”
他家的库房里锁着从向迈府里盗出的金子,那士兵以为半夜来替换的是从花楼出来的接替者,浑不知是谁,等到中午醒来再去接替。而花楼出来的士兵在暗黑时分替换的是宜修的人。
“阿兄好本事,连半夜的武侯都能换。”
宜修抬头看了一眼宜室,“我觉得这不大像是夸赞我的话。”
宜室笑笑,不说了。她盘着手中的铜钱,用一根皮绳扎起。
“你这绳结有些奇怪。”
宜室递过去,宜修认真地看着,却解不开。
“老盘钱那会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这除了暮冬还真没有人一次便能解开,夜枭学了许久才能解开。
宜修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地解着。
“你还真是固执。”
新匠人将砖石一批批地运往香枳寺。向迈倒是聪明,将财物借此时机运往香枳寺。而后再借着旧木材或是其他未依托再从香积寺运出。此般折腾,还不如当初趁夜就将货物从香积寺运出来就好了,至多让县丞多打点一下,半夜行船不会有人在意。这向迈此般没有头脑,当年的叛国罪的确有待商榷,如此愚蠢的脑子怎会想出那般的计谋。宜室眯起眼,看来这些小的细节与那林晨昱脱不了干系。
香枳寺原本没有佛塔,此次要新造佛塔,以供舍利子。应阳城老百姓觉得好事来了,一下子奔走相告,涌到河对面观看。
那原本破落的客栈更破落了,老百姓就站在那烧毁的地方争着看那佛塔啥时候建好。
向迈更是头疼了,酒量亦越发的大了。
原本只是想着整修,不知哪里传出要造佛塔的消息,百姓都围着看,老僧人也出来说,只是修整。便有人说,修整那需要这么多土木和砖石?也是,运了好几船,有的木材粗得吓人。
“那向迈也是傻得可以,明明可以跟府衙说一声,半夜将货物运出即可,为何要这般劳师动众。”顾墨说着。
“是傻的。”只不过这是上头的交代,他不敢妄动罢了,上头那位把每一处都安排好了,他不敢出岔子。宜修看着宜室阴沉的脸色,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向迈都分不清,可见当年的叛国罪宜室多半也是生了疑,不然不至于如此。
香枳寺整修,倒真的没有修佛塔的意思,百姓也散了,因一出谷雨,气温升高,毒虫害虫也将至,家中也要备着药,家中的衣衫要准备,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未出半个月,那批匠人也要随船回去。
只是前一日出了些岔子,应阳城中出了一伙流寇,许多富家被打劫,其中就有这顾家。
这顾家树大招风的,每次出游明晃晃的金器挂在身上能不招人眼红?据说那顾小娘子还为顾郎君挡了一刀,如今还躺在床上。府衙里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一日之内前来报案的府邸就不下十处。
那向迈的出行就异常顺利,因无人顾及。他带着大批的货物回京都复命去了。只是临走之时收到了新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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