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秘密
将头搭在杨时闻肩膀的吴潇瀚，保持这个姿势迟迟未动。杨时闻紧张得快要冒烟，他尝试着抖了两下肩膀：“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早点休息。”吴潇瀚的声音闷闷的，说完这句话才拉开距离。他拿过来杨时闻手里的假发，一丝不苟地帮对方戴好：“快上车吧，挺冷的。”
“那我走了。”
吴潇瀚纠正道：“不是走了，是回家了。”
杨时闻只好改口：“那我回家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杨时闻闷着头走，没有回头。他上车后透过后挡风玻璃，注意到吴潇瀚站在原处一步未离。拉下车窗，他朝吴潇瀚挥了挥手，又甩了甩手腕示意对方回去。
吴潇瀚点点头没踱步，仍旧目视着他。
杨时闻只好叫司机先开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还是能瞧见吴潇瀚站在路边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这个方向。他也在车里默默地注视吴潇瀚，并且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快回去吧。”
“回了，到家跟我说声。”吴潇瀚回复。
“好的。”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吴潇瀚才真的离开。
到达家门口，杨时闻一边发消息，一边拿钥匙开门。他先给吴潇瀚报备，然后在班级群里也说了一遍自己到家了。钥匙插进锁孔，尚未转动，门自动打开了。
笑容满面的顾衍父母，一个揽着吴潇瀚的手臂，一个帮他提书包、拿鞋盒，推着他向门里走。
“衍衍，聚餐结束了？玩得开心吗？”顾衍妈妈把杨时闻的手臂箍得太紧，使得他无法弯腰换拖鞋。
“还好。您先松开，我换下鞋。”
“好好好！”
杨时闻猜测他们有话要说，赶紧换了鞋，免得三个人挤在门口：“您二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衍衍，适应新同学了吗？跟他们相处得愉快吗？”顾衍妈妈目光炯炯。
杨时闻向餐厅走去，他喝了不少可乐，喉咙有一些甜腻，打算接一杯白开水润润嗓子。谁料，当他站到饮水机前面，手没来得及伸，就被刚刚在沙发上放好书包和鞋盒的顾衍爸爸抢先了。
顾衍爸爸接了大半杯冷水，递给杨时闻，被顾衍妈妈一把拦下。她倒出来一部分，补些热水进去，才交到杨时闻手里。
杨时闻喝了口温开水，喉咙舒服多了，微微笑着回答顾衍妈妈：“谢谢妈妈。新同学都很好，挺愉快的。”说完这话，他留意到顾衍妈妈的嘴巴动了几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重复道：“真的挺愉快的。您想说什么，请随便说，不用顾及。”
“司机给你爸爸发消息，说今晚捎了一个你的同学，你俩在车上谁也不理谁，下车后又是揪头发又是抱的……”杨时闻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顾衍妈妈继续描述：“车开走了，那个同学也不走，直勾勾地盯着车。是不是跟同学吵架了？是闹别扭了吗？”
“衍衍，你别怕，要是有人欺负你，跟爸爸说！我绝对不会让我的乖儿子受一点点委屈！”顾衍爸爸义正辞严。
是吵架吗？不是吧。吴潇瀚不开心，连话都懒得说，吵得起来嘛。是闹别扭吗？也算吧。一整天别别扭扭的，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后来不是笑了吗，今晚也许……大概……可能……应该已经哄好了吧，杨时闻暗自琢磨。
“算是闹别扭吧，已经和好了。”他做下总结。
“你们闹什么别扭呀？”顾衍妈妈好奇地问。
杨时闻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不知道。”
“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欺负你呀？”顾衍妈妈语气强硬起来。
“没有，没人欺负我。可能，有点小误会。”
“衍衍，是不是因为你是转来的，排挤你？还是知道你上过大学，成绩肯定比不过他们，便看不起你？”顾衍爸爸气愤不平。
“都没有。”
顾衍妈妈还想补充什么，杨时闻没让她开口：“真的没有，您二位别胡思乱想，赶快休息吧！”他轻轻环抱住顾衍妈妈，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没再管夫妻二人，走向沙发，提起书包，抱着鞋盒，回三楼房间了。
今天任课老师们没留作业，杨时闻得以享受静谧的独处时光。他把鞋盒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上，又将书包和口袋里的手机扔在床上，找出睡衣径直去卫生间。简单冲过澡，他回到书桌旁打开鞋盒，仔仔细细地端详起里面的运动鞋，直至自己的双脚晾干才试穿。
尺码刚刚好，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脚有多大？杨时闻不由得感到诧异。在床边坐下后，他捡起床上的手机，发现两条未读消息：
“到了就好。”
“有空记得试试鞋，看看合不合适哦！”
杨时闻对着自己的双脚拍下一张照片，分享给发信息的那人：“试了，正正好，很喜欢。”
吴潇瀚也发了一张照片给他，是一张自拍，画面中的他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明黄的灯光下，这个人眼里流动着璀璨的星河，枕头旁边放着杨时闻今晚送的那支笔。他枕在枕头边缘，额头抵着笔的包装盒，几缕发丝遮盖住包装盒上的logo。
杨时闻眼疾手快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设置成壁纸。心里暗喜一阵后，他返回聊天界面，看见吴潇瀚的回话：“我也很喜欢。”
“你怎么把笔放到床头了？”杨时闻问道。
“从小养成的习惯，喜欢的东西，得搂着睡一夜。”
杨时闻觉得好笑：“还得睡一夜？”
“是啊。”
“你都睡过什么？”。
“很多，娃娃、玩具、篮球、衣服、书……”
“睡了一夜，就不喜欢了吗？”杨时闻继续问。
“也不是……怎么听起来，感觉我像个渣男？”吴潇瀚回他。
杨时闻笑得倒在床上：“‘渣男’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
“哦，是嘛？大哥那么懂，跟我讲讲‘渣男’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杨时闻回顾顾衍的种种行为，言简意赅：“玩弄感情，朝三暮四。”
吴潇瀚很快抛出一个严肃的话题：“一颗心，真的可以装下好几个人吗？”
“不能。”杨时闻补充：“我觉得不能。”
吴潇瀚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我怎么那么不信！”
“我也不理解从前的顾衍。”杨时闻诚恳地答复。
“那你现在，只会喜欢上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吗？”
杨时闻坚定地打下两个字：“是的”。
“我也是。”
难得吴潇瀚聊起自己的感情，氛围已经到这儿了，萦绕在杨时闻心中许久的问题，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他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小心翼翼地编辑了一条新消息：“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没了？什么情况？这个神秘的姑娘，不声不响地喜欢上，又悄悄不喜欢了？难怪孙玉娟说吴潇瀚像变了一个人，他的情绪时好时坏，令人捉摸不透，原来是失恋了啊，杨时闻醍醐灌顶。
虽然仍然感到疑惑，但杨时闻更多的是羡慕和敬佩。这个女生不仅被吴潇瀚喜欢，还能牵动他的心绪那么久那么深，绝对不一般。
算了，既然他不喜欢了，也不必过多纠结这个人究竟是谁。想办法开解他的心病更重要，杨时闻默默下决心。他生硬地切换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鞋码的？”
“秘密。”
杨时闻纳闷：“目测出来的？”
“不是。”
“那是怎么知道的？”
“说了，是秘密。”
自以为厉害的吴潇瀚，为了获得杨时闻的鞋码，其实采取了十分拙劣的手段。他早早地和古志超串通，让对方踩脏杨时闻的鞋后，说服杨时闻脱下鞋子，自己拿纸巾帮忙擦鞋，在此期间偷偷看了鞋码。
“想知道我的秘密，得用你的秘密来交换。”合情合理、公正公平。
杨时闻生怕吴潇瀚问出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干脆不再纠缠：“那算了，早点睡吧。”
鱼儿没上钩，吴潇瀚有些失望。
行吧，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这个浑身充满秘密的人，让我慢慢撕下他的伪装，吴潇瀚斗志满满地盘算着。
互道晚安后，心中各有筹谋的两个人睡下了。
周二上午，杨时闻在第三节课下课后，悄悄去隔壁班找古志超。他没有直白地问出心中所想，因为他并不确定古志超是否知情吴潇瀚的情感状态，所以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吴潇瀚有的时候心情不太好，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古志超没想到杨时闻主动找他是为了打听他的瀚哥，于是正经起来：“瀚哥，这样子有段时间了。两个多月前，自他请假回来，球不打了，话也变少了，再也没见他笑过。我都不敢去你们班找他，看他难受那样儿，我心里更难受。”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吗？”杨时闻急切地询问。
古志超摇摇头：“我问过，很多人都问过，瀚哥总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样啊。”杨时闻的脸上难掩失落。
“衍哥，要不你去问问沛哥。我们这帮人，属他最聪明。若真有人知道原因，那一定是他了！”古志超试图搭上杨时闻的肩膀，被杨时闻立马躲开也不难堪：“衍哥，说起来，我得好好谢你！你到来后，瀚哥重新开始打篮球，又能说能笑啦！”
古志超重重地拍了拍杨时闻的肩头，言辞恳切：“真的，谢谢你，衍哥！”
杨时闻轻笑着摇头：“不用谢，别客气。”他没跟古志超过多交流，转身回（8）班找周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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