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探病
“顾衍，你好！我是周烁，周沛的大哥。”周烁向杨时闻伸出手，他的声音低醇浑厚，语调缓慢。
“您好，周大哥。”杨时闻从卫生间出来，与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握手。之前的远远一瞥，杨时闻对周烁的长相很是陌生，现在离得近了，更加留意到他和周沛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周烁郑重地道谢：“我昨晚听小沛说了你的事，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他，你不会受伤。需要什么尽可告诉我，医院这边我已安排好，安心住着。后续如果身体不适，请随时联系我！”
杨时闻环视着配套齐全、装修高档的病房，颇为不好意思：“我和沛哥……周沛，是朋友。没有受什么伤，不必挂心上。”他能感受到周烁强烈的感激之情，因为他的右手被周烁攥得通红。
周大哥的手劲，真够大的，杨时闻想抽也抽不开。
“哥……”
“周大哥……”
周沛和吴潇瀚同时出声，二人互相对视两眼。吴潇瀚给周沛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先说。
周沛：“哥，让顾衍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可以一会儿再聊。”
周烁点点头，立即松手。
杨时闻环顾四周，顾衍父母坐在三人沙发上，顾衍妈妈忙着将保温桶里煲的汤盛入碗里，顾衍爸爸笑容满面地与双人沙发上的沈大哥谈天，包括古志超在内的四位篮球队队员杵在单人沙发后面乐呵呵地望着杨时闻，而周沛则一个人倚靠在窗边。
病房里或站或坐的这些人，原本和杨时闻并不熟悉，有的甚至是陌生人，或许一辈子无法见一面。而现在，他们为了杨时闻而来，照顾他、担心他、感谢他，一张张笑脸令杨时闻心里充盈暖意。
世间的热闹，原来也有我的一份。
杨时闻的视线掠过身旁的吴潇瀚，只见他温和地笑笑，立刻过来拉住杨时闻的手臂向沙发走去。
顾衍妈妈推开紧挨着她的顾衍爸爸，中间留出空，让杨时闻坐下：“衍衍，喝点汤，温度刚刚好！”
“谢谢妈妈。”杨时闻埋头喝汤的功夫，余光瞟到所有人均在围看他，没忍住呛了一口。
七八只手同时伸向茶几中央的纸巾盒，杨时闻只接了顾衍妈妈递来的那张纸，擦过的纸巾攥在手里揉啊揉，腼腆地对大家说：“我没什么事，大家别担心。”
“衍哥，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差点被你吓死，急的我连医疗救护电话是多少都想不起来！你昨天一直昏迷，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半夜收到瀚哥的消息，激动得就差跑过来看你了……”古志超啰里吧嗦一大堆，杨时闻一大碗鸡汤下肚，他还在絮絮叨叨得没完。
杨时闻：“超哥，谢谢你，谢谢大家，让篮球队的兄弟们担心了。”
“行了，看过放心了吧，大家先回去吧。”吴潇瀚站在古志超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古志超瘪起嘴，一脸哀怨：“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衍哥说呢。”
“你话太多了，病人需要静养。”吴潇瀚嘴角浅浅勾起。
古志超：“好吧，那衍哥，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
杨时闻站起来与几位同学一一告别，坐下后注意到茶几上空着的汤碗又被顾衍妈妈盛满了。他微微皱眉，无奈地说：“谢谢妈妈，我喝不下了。”
“衍衍，要不要尝尝巧克力，我从比利时专门带给你的，很甜很甜的。”沈大哥将几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推到杨时闻眼前，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谢谢沈大哥。”杨时闻扶着保温桶，方便顾衍妈妈将碗中的鸡汤倒回保温桶，他并没有动沈大哥递过来的巧克力。
沈大哥身子前倾，把最上面一盒巧克力的包装解开，挑出一块心型的巧克力拿到杨时闻的嘴边：“这个里面有夹心，尝一尝，你肯定喜欢！”
杨时闻听见不远处的吴潇瀚咳了两声，他瞅了瞅那个方向，只见吴潇瀚脸一黑，摇摇头。杨时闻用手接过沈大哥递来的巧克力，径自放回盒子里：“谢谢沈大哥的好意，我不爱吃巧克力。”
沈大哥睨了一眼吴潇瀚，语气不阴不阳：“是不爱吃，还是不能吃？”
“真的不爱吃。”杨时闻回答。
“你不爱吃巧克力？”沈大哥惊疑地调高嗓音。
“是的。”
沈大哥不可思议：“怎么会？”
顾衍妈妈解释道：“衍衍现在确实不爱吃甜食，口味清淡了许多。”
沈大哥急忙接话：“那喜欢吃什么？”
“嗯……”顾衍妈妈认真回想：“没有特别喜欢的，倒是比以前爱吃面食了，尤其是面条。哦，对了，他现在特别喜欢吃草莓，能闷声不响地吃下一大~筐！”
“……”我好像没有吃下一大筐那么多吧，杨时闻心里并不认同。
沈大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阿姨，我记下了，下次重新带给衍衍好吃的。”
顾衍妈妈开怀地笑着，激动地握住沈大哥的手：“小沈，太客气了！你那么忙，还专门过来看衍衍，让你费心了！”
“阿姨别客气，我跟衍衍从小便认识，我拿他当亲人。”
“你们从小认识？是在衍衍爷爷家认识的吗？怎么从未听衍衍提过？”顾衍妈妈好奇不已。
“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总之，请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衍衍。”
顾衍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衍衍能认识你，真是他的福气啊！”
“阿姨，认识衍衍，是我的福气才对！”
……
这边，沈大哥和顾衍妈妈越聊越投机；另一边，周烁和顾衍爸爸也相谈甚欢。
周烁：“顾总，真是抱歉！因为家弟，害得顾衍受伤入院，让您二老担心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是愧疚万分！”
顾衍爸爸连连摆手：“周少，您这么说见外了！衍衍和令弟既是同学，又是好友，随手一帮，不足挂齿的！况且，他也没受什么伤，您还专门从外地连夜赶来，安排得那么周到，真的是麻烦周少了！”
“要不是顾衍拦下打人的学生，现在受伤躺在医院里的会是小沛了。这份情谊，我周烁一定铭记于心！”
“哪里的话，小事而已，周少不必放在心上。”
……
夹在顾衍父母中间的杨时闻，对四人的寒暄不感冒。他喝了满满一碗鸡汤，头脑昏昏沉沉，只想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
吴潇瀚眼瞧着杨时闻的眼皮愈来愈沉，走到窗边与周沛耳语一番。周沛轻轻颔首，来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周烁身边，一只手亲昵地搭在对方肩膀上：“哥，顾衍今天还有一些检查要做。你不是找了神经外科的专家，要不，早些过去看看？”
“好。”周烁应下，然后对顾衍爸爸说：“顾总，我先失陪一下，打个电话。”
顾衍爸爸满脸堆着笑容，默默望着周烁的背影。沈大哥和顾衍妈妈被周沛刚才的话语吸引住视线，也不再闲谈。
周烁迈步至窗边，面朝窗外，打了短短一通电话后，回身面向屋内，视线定格在杨时闻脸上：“顾衍，现在你身体感觉如何？方便见见专家吗？”
杨时闻除了困，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并不想见所谓的专家，也不想做各种检查。他眉心微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周大哥，不用麻烦，我感觉挺好的。”
“你的精神那么差，得去看一看。”周烁果断下决定。
“周少讲得有理，衍衍，你不要拿自己不当回事！”沈大哥在一旁附和。
“衍衍，听话哈！”顾衍爸爸也在说服杨时闻。
被众人关心着的杨时闻又打了一个哈欠。
吴潇瀚瞧见杨时闻困得睁不开眼，提议道：“要不，先让他睡一会儿，醒来再去，如何？”
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杨时闻希冀地扭头望向顾衍妈妈。
“好，那衍衍先去睡会儿吧。”顾衍妈妈一脸慈爱。
杨时闻终于如愿以偿，爬回病床补了个觉，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来。沈大哥、周沛、周烁，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剩下顾衍父母和吴潇瀚陪同他去见了周烁联络的那位神经外科专家，还做了一下午的检查。所有指标正常，身体良好，观察几日即可放心出院。
顾衍父母和吴潇瀚仍不放心，追问了一堆问题，专家只好补充一句“近期避免剧烈运动”。杨时闻学习篮球的计划又被迫搁置，最开始时是顾及吴潇瀚备战篮球友谊赛，后来是专心准备期中考试，现在因为受伤又不能打球了。
哎，我打个篮球，怎么那么难，杨时闻怀疑自己命里是不是缺篮球。他垂头丧气地朝1208病房走去，被先一步到达病房门口的顾衍父母的惊呼声吓得一哆嗦。
顾衍妈妈：“啊~”
顾衍爸爸：“吓我一跳！”
走廊上突然多出两位身穿西装、脚穿皮鞋的男人，好似两个门神，分别站在病房门的两侧。左边这位，中等身高，皮肤略黑，表情严肃，带给人不小的压迫感，手上拎着印有“茉莉餐厅”的食品袋；右边那位，留着齐肩长发，个子较高，长得白净出众，眼神深邃忧郁，看着像混血，提着两个大型号的饭盒和一大筐草莓。
“你们是……”顾衍爸爸不认识面前的两个男人，视线先投向左侧，又投向右侧。
高个子西装男粲然一笑，先开口：“hello，顾总！我是theo的合伙人与好朋友，gervase。theo托我带来晚餐，能补……补中……补中益气，还有什么功效我想不起来了。anyway，是他的营养师推荐的药膳。哎呀，旁边这一位大美人是顾总的太太吧！美女姐姐，你好呀！见你一面，我这一趟不虚此行啊！”他微收下巴，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向乐得合不拢嘴的顾衍妈妈眨了一下眼。
“哪是什么美女姐姐，老了！ger……杰……小杰啊，辛苦你特地跑一趟，阿姨谢谢你们，小沈有心了！”顾衍妈妈的唇角噙着笑，开心的不得了。
“是啊，谢谢小沈，也同样谢谢你，小杰！”顾衍爸爸火速揽住自己的老婆，似乎是在宣示主权。
“二位别客气！”gervase歪着脑袋先是望向吴潇瀚，冲他挑了一下右边的眉，又对站在顾衍妈妈身后的杨时闻扬扬下巴：“嗨！帅哥，要早点康复哈！”
“谢谢。”杨时闻淡淡地点头。
gervase将饭盒和草莓放在茶几上，又与顾衍父母攀谈了十几分钟。倒是黑皮肤的那个西装男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待gervase走后才简单交代了自己是茉莉餐厅的经理，受周烁所托来这里送晚餐。
两位送饭人离开后，顾衍父母将所有吃食一一摆在茶几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桌。杨时闻为了不浪费粮食，建议将一部分吃食分享给其他病房的患者，顾衍父母照他说的做。他们还把有些不好意思蹭饭的吴潇瀚热情地挽留下来，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共进晚餐。饭后，吴潇瀚提议带杨时闻出去散步消消食。
顾衍妈妈：“你们别走太远哈，手机要拿好，随时联络。我洗好草莓，等你们回来。”
“好的，妈妈。”杨时闻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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