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悸动
【情本无心种,却在心中生,时现又时隐,有形却无形。】
时与用胳膊撞了撞同桌的胳膊,根本没用力,却见夏酌猛地缩回手,连椅子都挪了位置,就跟碰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时与不解地问:“你没事儿吧?”
夏酌咳嗽了几声:“没。就吓了一跳。”
“我能留在一班不是很正常嘛?这也能吓着你?”时与笑看着受惊的同桌。
就算隔着眼镜片,时与的眼睛也太过澄澈明亮。
夏酌匆匆移开了目光,心想,平时果然不应该想入非非,不然听什么都容易歪曲。难道是遭到情书轰炸的后遗症?
时与似知夏酌所思,随手从桌斗里拿出三个信封,放到了夏酌的桌上。
“……”
“考试之前欠的债。”时与笑了笑,凑到夏酌耳边说,“以及,周末你就搬到我家来,这是你欠我的赌债。”
这一声轻柔的“赌债”,惹得夏酌心头狂跳。
……
课后,数学课代表赵泽宁跑到讲台前,接过数学组判完的期中考试数学卷,然后直接在讲台上按照学号翻了起来,终于找到班学号为50的时与的卷子。
与此同时,陈玉亭周围涌来一堆同学。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一班的学生最关心的竟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奇才时与的排名。
“我靠!”
“卧槽?”
“时与总排名年级第十啊!”
“太猛了!”
“大牛果然是牛!”
班里瞬间沸腾起对时与的吹捧之声,此起彼伏,源源不绝。
“你们别挤了!我给你们念!大牛的语文年级第二十三,数学年级第五,物理年级第八,化学年级第十四,英语年级第一。”王思恒给还没看到排名单的同学宣读着时与的排名。念完之后,排名单就被抢走传看了。
赵泽宁给各个小组发完卷子,带着夏酌、时与、谢欣然和他自己的卷子回到了班里的小角落。
谢欣然看完排名单回来时,一眼看到自己桌上的数学卷子,赶紧尴尬地盖上了自己的分数。
赵泽宁朝她摇头叹气:“小姐姐,您周围可坐着三个数学成绩全班前五的,您好意思把数学考成二班的平均分儿吗?”
谢欣然欲哭无泪:“幸好我语文、英语,还有化学考的不错,才没掉出年级前五十。”
“不错?难道你哪门的单科排名比你后面这位十七班转班生高吗?”赵泽宁继续激励着同桌。
“还真没有。”谢欣然继续泄气。
“诶,赵神,你歧视十七班的转班生是怎么着?”时与一脸笑意。
“您,”赵泽宁终于把时与的数学卷递给了他,“估计下次就该歧视我们全体一班的凡人了。”
时与随手翻了翻自己的卷子,说:“咱们五个投篮选手,又聚集在数学前五了,真是合作愉快。”
“神,”赵泽宁把夏酌的卷子递给了他,“您还是老大。”
“啧啧。”时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但是岌岌可危。”
赵泽宁仔细打量着时与,提议道:“大牛你再这么飞跃下去,干脆跳级到高二吧?这样咱们夏神还能保住年级第一。”
“我不要。”时与偏头,“我就想坐夏酌的同桌。”
夏酌正翻卷子的手突然一顿。
“在他强大气场的庇佑下,我才能进步这么快。”时与立刻补充说明。
夏酌拿过时与的卷子,扫了一遍后,语气淡然:“你没有一道大题写了‘解’。”
“这就是大牛的可怕之处。”赵泽宁已经看过时与的卷子,早就没了惊叹的情绪,只是叹了口气,“他要是都写了‘解’,数学也成年级第一了。”
“啊?”谢欣然这才回头,“大牛……漏写了所有‘解’字?数学还这么高?”
“嗯。”夏酌嘴角一勾,如释重负似的把时与的卷子放回了原处。
他认识的时与,这才算是真正回来了。
赵泽宁问:“大牛啊,奥赛培训下周开始,白颖跟你说了么?”
“说了。”时与说,“上次他不让我吃午饭,硬是拉我去数学办公室做了几道去年的奥赛培训题,然后问我除了市里的英语竞赛,还想不想报名全国奥数选拔赛。”
“那你报名了吗?”赵泽宁很操心,“加入我们几个投篮选手吧!明年争取一起混进国家队,多好啊!”
“报了啊。”时与说,“但是王神和陈神报的物理吧?咱们不是五个投球手了,只能是三剑客。”
夏酌看向一贯自信满满的时与,说:“奥赛培训很占时间,你还是别再搞什么小生意了。”
时与摇头:“名和利,我都要。等我精力饱和了,自然会酌情筛选。”
“真是一头小牲口。”夏酌无奈地笑了笑,很想要抱一抱终于回来的时与同学,却只能用无奈的笑容抑制着这种奇特的冲动。
小牲口?
这昵称……很合我意啊!
没来由的,时与的心里开始小鹿乱撞。
……
周五放学时,一场秋雨淋下许多落叶。
高中楼门口,赵泽宁穿好雨衣,看夏酌一副赏雨赏得挺悠然的样子,完全没有跟他一起出教学楼的意思,于是打趣道:“等着吧,一会儿肯定有哪个小迷妹会邀请你共用一伞的。”
夏酌瞥了一眼赵泽宁:“其他班早放学了,连咱班下周不参加奥赛培训的都走了,哪儿来的迷妹?”
“高二高三的还没放呀,说不定会有学姐来拯救你呢?”
“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等学姐。”夏酌难得开了个玩笑。
“原来你喜欢学姐啊!得,预祝您喜提一枚学姐——”赵泽宁大步往自行车棚走了去,又丢下俩字:“——的伞!”
夏酌摇了摇头,继续双手插兜,一脸悠然。
不过没等到学姐,先等来的是刚从数学组办公室被放出来的时与,以及一句揶揄:“哟,老夏你喜欢学姐?”
“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夏酌没想到时与这么快就被大白给释放了,本来心情挺好的一场等待,此时却有些局促。
时与笑了笑,从书包侧面掏出伞,又噎了夏酌一句:“你等学姐吧,我先行一步。”
夏酌一手抢过时与的伞撑开,向时与那边歪了歪,说:“别学赵八瓜。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我妈家吃饭吗?”
两人并肩走向雨中,夏酌撑伞,时与借着避雨的契机,故意紧挨着夏酌,嘴上还不忘挤兑:“早知道你好这口儿,我就自动过滤掉同年级和初中那些订单了,省的浪费我时间。”
“这梗过不去了是吧?我还不能开个玩笑了是吧?”夏酌实在郁闷,没想到万年不开玩笑,一开就被时与抓了包。
刚在楼道里听见夏酌那句玩笑话时,时与心里确实很酸,但因为没有具体的对手可以倾注他所有的醋意,所以这酸劲儿就必须自己消化。而这个消化的过程,需要至少揶揄三句话。消化完了,他才转了话题:“你后爸对你怎么样?”
“另一种极端。”
夏酌回答的很简洁,但时与明白了他的意思。沈后妈对夏酌算是太过无微不至,那么夏酌的后爸,应该属于完全撒手不管的类型。
“那起码不会招你烦。”时与说。
“沙袋应该也在。”夏酌想把雨伞往时与那边挪一挪,但时与挨他太近,几乎快要贴上他的脸,所以就算不挪伞,两个人左肩膀和右肩膀的淋湿程度,也是很平均的。
“沙袋?”这次时与没明白夏酌的话,“你打拳击?”
“不是,我管我哥叫沙袋。”夏酌说。
“蛤?”
除了你“与哥”,你还有其他哥?时与又醋了,心想今天莫不是要吃饺子?
“我后爸的儿子,叫胡巍宇,比咱俩大一岁。他以前打我,现在被我当沙袋打。”夏酌说的云淡风轻。
时与的醋意立刻转变为怒意:“靠,他打过你?”
“嗯,那会儿我妈跟他爸谈恋爱,他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对我阴阳怪气的。我上六年级的时候,我妈跟他爸结婚了,刚搬到一起住,他就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东西从窗户扔出去了。”
“所以你跟公园老大爷学擒拿术是为了揍他?”
“是啊,换你你不学么?”
“一会儿与哥给你报仇。”
夏酌看时与认真摩拳擦掌的样子特别逗,尤其是他那一双拳头实在太过白皙漂亮,不禁噗嗤一笑:“不用了,您弹琴写字的手金贵着呢,连周骁那种能去试镜的帅哥都会脏了您的手,实在犯不着跟沙袋那种混子动手。”
“那傻叉也算帅哥?您的帅点是不是太低了?”时与对自己连连吃醋的状态实在不满意,得调整。
两人走出校门,时与摊开双手,手背朝向夏酌,活动着修长又灵活的十指,笑眯眯地问:“我这双金贵的手是不是很好看?”
夏酌还没来得及细看,就下意识地抓住时与的双手,把他从自行车道拉上了人行道,他才没被一辆行驶在自行车道的小轿车给蹭到。
掌心里的手很温暖,就像时与这个人,执意要留在一班,执意要坐他同桌,执意要去拜访他的父母,执意要让他搬回原来的小区,执意要两个人住到一起。
许多年后,夏酌都还清楚地记得,2008年11月7号,星期五,中雨,在南中校门外,在那场秋雨中,他第一次握到了时与那双漂亮的手,以及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迟来的悸动。
如果说他想和谁挤在一把伞下,同淋一场雨,那一定是时与,并且只有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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