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荒村
看着不远处破败的小山村，郑酌和谢昀杉面面相觑。
头一次出远门没带侍从，郑酌的兴奋逐渐演变成不耐烦。什么梳头穿衣，他做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幸好还有谢昀杉，他也就将就着了。
但随着这路越走越不对劲，他们都沉默了。
谁会知道书上的路和现实的路是不一样的呢？谁又知道他们两个都没单独出过门呢？
他们一路向南，刚开始那路没什么问题，可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好像不太对。
他们好像，走岔了，而且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岔的。
离开了抱朴宗的地界后他们就没在御剑了，毕竟那就失了初衷。郑酌和谢昀杉一路向南，他们别的带的不多，但银子和灵石却是不少的。
一路过来日子也还算不错。不过，最近几日他们都没有住过客栈了，因为他们进林子了。
刚开始郑酌觉得还挺好玩，走走山路也还行。但走了两三天了还没出去，郑酌这才知道出事故了。
幸好他们是修士，不需要进食，不然早完了。
这好像是一个荒村，他们靠近了些，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人声，没有禽声。
“我们这算不算是出来了？”
谢昀杉苦中作乐，好歹是出了树林了，这也算是一种成功吧。
“啊，”郑酌用春秋斩了拦在前面的野草，丧着一张脸，“或许吧。”
除了当年那次离家出走，他从没这么狼狈过，而且当年也就那么一两天。或许他应该带上虾青和荟绿。
谢昀杉刷刷两下斩了一条试图靠近的菜花蛇，那应当是被他们惊醒了的。
“这地方到底多久没人住了，怎么成这样了。”
进到里面那种空寂的感觉更强烈了。这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世界，连房屋里都长了草。已经入冬了，那些草已经枯黄干燥。
郑酌拽了一旁的蜘蛛丝，“不知道，看这样子，起码得有两三年。”
“这的人是搬去哪了，我们快找找，应当有路出去了。”
既然以前有人居住，那肯定有通向外界的路。谢昀杉精神气又回来了，他踩着深深的野草，大步向前。
“诶，你等等我。”
不知为何，进了这村子后郑酌竟觉得有些冷。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追了上去。
不远处的屋前站了一个人。
谢昀杉看着那人有些眼熟，他回过头，“酌酌，你看那……”
他收了声，瞪大了眼睛，郑酌不见了。
这边郑酌低了个头，他砍了棵跘到他的草根。等他再抬头时，谢昀杉已经没了踪影。
大雾四起，这变成了一个真正无人区。
郑酌突然捂住了口鼻，他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那是尸体腐烂变质的味道，蚊虫纷扰，老鼠才会喜欢。
郑酌捏了个剑诀，叫春秋四周转了一圈。
谢昀杉是真不在了，叫春秋都没见到他。郑酌想了想，撕了一边衣袖包住口鼻，跳上了春秋。
他本意是想在空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谢昀杉，但没想到那雾大的没边，他竟一直看不到天。
郑酌无法，他随意挑了个方向飞了去。
谢昀杉没找着，但他却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师兄？”
郑酌飞着飞着突然看到一人影与他背道而驰，他转身就追了上去。没成想竟是孟清棠。
“师兄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恢复的？”
“你们离开不久我就追上来了。”
“诶，”郑酌空白了片刻，“师兄伤好透了吗？”
孟清棠在这也有些心虚，也就不说他了，模糊道：“差不多了吧。”
那日他看到郑酌的信后就直接出来追人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好不好。
孟清棠御剑都到南洲了，却发现郑酌他们还没到。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是走路。
孟清棠又折返回来，沿着可能的路径慢慢找。
人虽一直没找着，但他已经可以将翅膀收回去，变成人了。这叫孟清棠安下心来了，这样就算见到小师弟也不用太尴尬了。
这日孟清棠到了一个县城，他本是要在城内找人，但无意间瞥见东南角的一块地方大雾弥漫。
孟清棠立即改了方向，朝过这边来。他直觉有情况，谁料进来了就真出不去了。
不过还好他进来了，不然就找不着小师弟了。
多日奔波，郑酌的头发已经散了。孟清棠捻了一缕，上面粘了蛛丝。
“你们才是，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谢昀杉那小子呢？”
这雾越来越大，孟清棠揽过郑酌，“跳上来。”
八服一下子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它抖着身子，想将人晃下去。
“安静！”
孟清棠训斥它。
八服嗡嗡两声，也不敢再动了。
“我们进了一个村子，我低了个头雾就大了起来，然后他也不见了。”
郑酌抓住孟清棠的衣袖，孟清棠在天上速度快的很，他有些怕掉下去。
孟清棠拢着他，“拉稳了，我们先下去吧。”
他在上面有段时间了，却什么也没发现。
落到地上，那些草物更高了。之前可能到腰腹，现在已经到头顶了。
郑酌并不矮，孟清棠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但在这草丛中，要是离远了着就直接见不着人了。
“别动。”
孟清棠不知从哪个犄角格拉里找出根绳带，他围抱住郑酌的腰，将绳带系了上去。
郑酌有些窘迫，面上微红，他偏着头问：“怎么不直接系手上，师兄？”
孟清棠一脸淡定，“系手上不够放心。”
他将另一头系在了自己腰上。那绳本就不算长，这么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走吧，我倒要瞧瞧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孟清棠拍拍手就往前走，郑酌无奈，被绳子带着跟了上去。
“师兄，你闻见了吗？腥臭味。”
孟清棠一脸嫌弃，“早就闻到了，也不知吃了多少人。”
“吃人？！”
孟清棠震惊，扭头看他：“没发现这是魔兽作乱？”
那些以人为食，渴求像魔族一般增长修为的界内一般会称为魔兽，将他们与妖区分开。
但好与坏那有那么好界定，近些年有不少妖都被误杀。目前未化形的妖多聚居于族地，只有少部分化形了的会任意走动。
这也是人族与妖族的矛盾之一了。
郑酌无语凝噎，他白了一眼孟清棠。
“师兄，你忘了我后面就没下过山了么？谁说的山下危险，就将我的任务也一并做了？”
当年那次后郑酌就没出过任务，宗门分配的任务都被孟清棠揽了过去。
孟清棠爽朗一笑：“我都给忘了，没事，你跟着师兄，师兄保护你。”
真，兄友弟恭。要不是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郑酌都想换一个师兄了。
“师兄真是健忘啊。”郑酌推他，“快些走吧，昀杉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呢。”
“行。”
孟清棠在前面开路，郑酌在后面跟着。
他突然开口问道：“师兄，你说，这么多人都死了为什么会没人发现？”
要是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修士也很快就会来处理，这样可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也不会叫魔兽逍遥法外这么久。
孟清棠认真与他说：“小师弟，世间万物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修仙之人能做的只是及时止损，却做不到左右人心。”
“我明白的师兄。”
郑酌望着前面的孟清棠，“师兄，你会一直这样想吗？”
“什么？”
孟清棠被脚下的藤蔓缠住了，没能揣摩出郑酌话里的意思。
“你会一直护着大义吗？”
孟清棠可能听懂了，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小师弟，有时候付出的越多羁绊越深。”
郑酌没在继续问了，他走到孟清棠身侧蹲下。
“师兄，这是藤蔓，挣不来你不如屈尊蹲下来动动手？”
孟清棠完全没听出郑酌口中的嘲讽。他看着郑酌的颈侧，满脑子都是小师弟为我蹲下了。
眼前的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矫情，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去嫌弃。你要是叫他给你做点什么虾青荟绿才会做的事，他可能就直接呼到你脸上去了。
孟清棠心里此刻是阳光普照，他相信除了师尊，他是唯二会有这种待遇的人。
他在心中琢磨，那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等于有了更进一步的希望了？
孟清棠完全被自己的臆想给弄笑了。
郑酌没听见师兄的反驳，只觉这人不对。谁料他一抬头就看见师兄在傻笑，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不行了，埋了吧。
郑酌和孟清棠两人就这么走着。
这雾既是他们进来后才起的，那那魔兽就是将他们视为自己的猎物了。既然如此，那魔兽迟早会出来的。
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清了，那魔兽依旧没有出来。
郑酌他们一点都不急，该来的迟早要来。
孟清棠拿出盏灯，他们进了个屋子。两三年没人居住了，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孟清棠施了个咒将屋子里里外外清理了个干净，又从灵戒中取出干净的被褥。
郑酌颇为羡慕地看着孟清棠的动作，修为高就是好。这清洁咒看着简单，但要清扫这个大范围的屋子还是需要不少灵力的。
孟清棠铺好被褥，掸了掸四个角：“小师弟，先休息一夜吧。我守着，你睡吧。”
闻言，郑酌坐了上去，他拍着厚实的被褥。
“还是不了吧师兄，这样我怕是也睡不下。不如我们一起打坐吧。”
孟清棠想了想：“也好。”
腥臭味一直飘在空气中，魔兽也还没冒出头，小师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小师弟怎么能睡得着呢？
孟清棠突然有些后悔了，他好像真的不应该将小师弟的任务一起做了？但转念他就淡然了，怕什么，他可以保护好小师弟的。
有些东西，他一点也不想叫小师弟沾了。
孟清棠修为高他不少，有孟清棠在，郑酌在这中环境下打坐也安心。他闭了嗅觉，运转灵力。
孟清棠在门外贴了一张驱魔符，魔兽靠近了他也就知道了。
但他并没有将嗅觉闭了。甫靠近这村子就能闻到腥臭味，可见那魔兽定是造了不少孽了。等魔兽靠近是腥臭味会加重，他也好辨别魔兽方位。
孟清棠本以为夜间那魔兽总该出来了吧，可到了寅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由怀疑那魔兽莫不是怕了他。
毕竟这些年他在修仙界也算是闯出了名头了。
郑酌还在打坐。
孟清棠看了他一眼，在床的四周布了个阵法，又贴了不少符箓。他将郑酌两只手的衣袖掀了上去，就见那个鸽子血的镯子戴在他左手手腕上。
孟清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了。他将门口的符箓换了个攻击力更大的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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