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蚀骨
“娘亲怎么了?你快速速详细与我说来!”顾清音急迫地往王慧茹的闺房走去。
她百思不得其解,整个顾家上下,金丹修士只有顾峰和顾承雍。
王慧茹是筑基大成的境界,能伤她之人,整个青云派不出五指。
怎么就会突然沦落到被囚闺中?以王慧茹的修为,怎么会是这样一把金锁就能囚得住的?更遑论看守她的也不外乎就是一个修为也无的小丫鬟?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为的又是什么?
落霞悲愤的不能自已,声音都是颤抖的:“是蚀骨钉!”
“蚀骨钉……”顾清音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甚至没有什么时候,能像此刻一般,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蚀骨钉?”顾清音下意识地反问,周遭好像一下就降温了一般,那三个字,就如同刮面刺骨的寒风,让她反复地打着摆子。
这是修仙界最残酷的刑罚,没有之一。
用死人骨磨出来的骨钉,借着真气的力量,钉入人的身体内,名为钉刑。
接受钉刑的人,修为会一点点废去,日夜承受蚂蚁蚀骨般的煎熬。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会逐渐吞噬掉人的意志。
但凡承受了钉刑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走向疯癫……
顾清音颤栗不已,一股恨意从脚底心直到天灵盖,是谁做的?!
碧玉剑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拔剑出鞘,锐利的剑气,削铁如泥。
顾清音不费吹灰之力就劈开了金锁,迫不及待冲入了房中。
床榻之上,王慧茹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娘亲!音儿来晚了!”顾清音不由分说地抓起王慧茹的手腕,全身的灵气一股脑地往她的经脉里输。
可那磅礴的灵气,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顾清音双目通红,心疼不已,“是谁?是谁对您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儿!”
王慧茹猛烈地咳嗽起来,雪白的帕子上,赫然一片猩红,一时间,无暇说话。
落霞愤愤不平地说:“那天议事堂之后,掌门来找夫人商量大小姐的婚……”
“落霞……休得多言!”王慧茹的声音虽有气无力,可她的眼神依然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震慑力。
“是因为我的婚事,对不对?”顾清音一字、一顿地问。
没有什么时候,比眼前,比此刻,让她更渴望拥有强大的实力。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办法保护在乎的人。
母亲如是,大白亦如是。
王慧茹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顾清音的头。
摸了两下,她的手臂便无力地滑落了下去,虚弱地说,“音儿,蚀骨钉……是我自己打的,是我自、自愿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声。
顾清音连忙帮王慧茹拍着后背,这才发现娘亲的后背都湿透了。
她赶紧唤落霞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衫,又拿了热水,拧了帕子。
顾清音不放心假于人手,亲自为王慧茹擦拭身体,换了衣衫。
王慧茹的眼里,有了欣慰的笑意,“我的音儿长大了,娘亲也就放心了。”
“娘亲,你不要这样说。”顾清音紧紧地拥住王慧茹,“娘亲一定会长命百岁,会一直陪着音儿的。”
她的下巴抵在王慧茹的肩头,眼泪无声的滑落,又赶紧擦掉。
王慧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虚弱,光是换了衣服,精气神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皆是因为顾清音在,才撑着没有合眼。
顾清音不忍王慧茹强撑着,便帮她掖好被角,“娘亲先好生休息,音儿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她不动声色地和落霞交换着眼神,随即离开了王慧茹的闺房。
昔日淡雅宁静的庭院,却在盛夏时节多了几分萧瑟。
不多时,落霞掩门而出,大步走向顾清音。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且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细细与我说来。”
落霞颔首:“夫人不同意将大小姐嫁给顾长安,同掌门争吵了好久。”
只是争吵,怎么也不至于此,一定是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落霞继续说道,“那日,夫人和掌门产生争执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族老那边去。”
“顾承雍?”
落霞点头,“族老来劝和,又涉及到顾家秘辛,我们都被遣了出来。”
“只知道他们说了很久的话,中间有过茶杯摔碎的声音,却也无人敢进屋收拾。”
“再到后来,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房内的声音便纷杂了起来。”
“掌门震怒,训斥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慧茹!”
“接着,整个上房就都乱了套。”
“我们被叫进去收拾,那会儿族老已经不再了,掌门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夫人。夫人身上有很多血迹,气息十分虚弱,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顾清音追问。
“夫人说:顾峰,从今往后,我再不欠你们顾家什么了,我们和离吧。”
顾清音:“顾峰怎么说的?”
“掌门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同大小姐一样,运气给夫人疗伤,无大效用,也只好御剑把夫人送回清雅阁静养。他还不许我们接近夫人,只能在外间听候。清雅阁的老人都被调走了,只因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这才留了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只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在这看着。
王慧茹如今修为尽毁,一身伤病,即便房门打开,也很难走出清雅阁。
这件事当中还存有太多的疑点和蹊跷之处,顾清音眼下知道的信息太少。
当务之急:一是帮王慧茹缓解蚀骨钉的痛苦,再多方打听寻求一个能够将蚀骨钉移出体外的办法。
二是带王慧茹一起走,既然娘亲想和离,她便帮忙完成这个心愿。
至于石桌边上,这个被她迷晕的丫鬟,顾清音让落霞拿绳子将其绑好,又堵住了嘴巴,扔到了柴房里去。
“晾她两天,我再来审审。”顾清音说得掷地有声。
落霞这些天失魂落魄,早就没了主心骨。
却不成想,那个平日里作天作地,被王慧茹溺爱着长大的顾清音,在这危难时刻,撑了起来。
如今在这青云派,顾清音唯二能够信任的人,一个危在旦夕,一个耳聋眼瞎。
可她要做的事儿,又桩桩件件都是离经叛道的,绝非一人之力,能够完成的。
两个哥哥,顾明竹是个二货,她不予置评。
让她真正不解的是顾明松,这个大哥沉稳老练,王慧茹被困这么多天,怎么会毫不知情?
若他知情,为何眼睁睁看母亲遭遇苦难,身陷囹圄。
若他不知情,可见洞察力极差,绝非好的盟友。
顾清音一路往聆音阁走,一路思索,想来想去,唯一一个能够帮她破局的人,或许是只见过一面的……黎江照。
黎江照是黎家的五爷,身份地位自不必说。
江湖传闻他离经叛道,传闻归传闻,比起传闻,顾清音更相信自己的双眼和判断。
黎江照的眼神是少有的澄澈清明,虽整日拎着个酒葫芦,倒也并未行乖张之举。
对顾清音来说,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孤军奋战。
更何况,她并非没有和黎江照谈判的筹码。
毕竟,如果非要结亲,她宁可嫁到黎家去,和那黎耀配个冥婚,也不要嫁给顾长安这种衣冠禽兽。
顾清音当即转头,往客堂去寻黎江照,却扑了空。
黎江照生性风流,贪酒好玩,等闲从不会呆在屋子里。
青云派景色撩人,他更是坐不住。
随行的小斯说他一早就提着酒葫芦,四处游荡去了。
这偌大的青云派,想要找个人,谈何容易。
顾清音找了一整个晌午,也没见黎江照的人影。
她惦念大白,只好先回聆音阁,给大白喂饭。
心中有事,喂饭的时候,难免心不在焉,几次把勺子差点怼到大白的鼻孔里。
好在大白为人宽厚,并不恼火。
顾清音匆匆忙忙,喂好了饭,就要继续找人,却被大白拉住了手腕。
“我同你去。”大白在她掌心写到。
大白目不能视,带着他,并不方便。
顾清音本打算拒绝,可一转头,看到大白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角,拒绝的话,便咽了回去。
慢就慢吧,反正也是大海里捞针。
顾清音牵着大白,往这青云派景色最盛的地方找开来去。
盛夏的阳光总是灼灼,一个时辰,就热得她满头大汗。
顾清音拉着大白,寻了个凉亭坐下休息。
她一手叉腰,另一手佯做扇子,兀自扇风,“这黎江照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上上下下几乎都找遍了,也不知道躲哪儿喝酒去了。”
顾清音只是随口吐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碧空高远,远山叠翠,大白坐在这晚风拂过的凉亭当中,自雪白的袖笼里抽出了一把笛子。
这笛子,通体碧绿,色泽莹润,声音婉转悠扬,听得人心旷神怡,连烦躁都跟着纾解了不少。
一曲毕,大白将笛子收回袖笼。
顾清音很是惊喜,迫切地在他手心上写:“真厉害!”
大白正要在顾清音的手掌上写字,敏锐地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收回手。
却不想,还是晚了。
黎江照听到六侄子的笛声,急忙寻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却吃了一嘴的狗粮!
他那风流倜傥的六侄子,正和顾清音两个人,在这风景秀美的凉亭当中,拉着小手。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甚是惹眼,般配非常。
“咳咳。”黎江照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
黎江照怎肯放过打趣这六侄儿的机会,“清音丫头,当日你如此干脆地拒绝了同阿耀的婚事,竟是因了早就与人私定了终身,还不知这位白衣公子,如何称呼……”
怎奈他这打趣的话说了一半,大白摸摸索索地起身,好巧不巧,一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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