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周五，上午第一节是英语课，今天新学一篇英语课文。
英语老师自己先读一遍，把一些重要词汇写在黑板上。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碎花长裙，教室门口吹来的风，带动她的荷叶边裙摆，像是水面泛起涟漪。
她读完之后，左手握着课本，指尖押着单薄的页数。
目光在台下扫视一圈，落在第三排的尧悦身上。
“尧悦，你回去后有没有复习？”
这篇英语课文难，就连班长都逃避似的没有复习。
尧悦有一台充话费送的手机，没有卡，平时蹭隔壁邻居家的无线网。
以前还可以蹭网搜英语听力听，现在被后妈没收手机，她也有些有心无力。
暑假的时候，尧悦借二楼王阿姨上大学的闺女留下来的高二课本复习。
尧悦站起身，双手握住课本，脸颊旁的头发顺下，模样乖乖的。
在她朗读前，老师扫视一圈睡不醒的学生，尤其是倒数一排。
“都把课本拿出来，跟着尧悦一起读。”
她从讲台上下来，“我看看谁不拿课本不跟着一起读。”
一边走一边低头看谁没有掏出课本，有个比较顽皮的男生没拿。
她轻轻地把课本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快走到倒数一排的时候，张筱芸朋友看到老师过来，用胳膊肘把睡觉的张筱芸捅醒。
张筱芸低声骂了句脏话，不太情愿地从书架上拿出英语书，偏头问朋友，“几页？”
“三十八页。”
“哦。”
张筱芸掀开英语书，正好缺了三十八页那张，横截面干干净净，仿佛凭空消失了那一页。
另外还夹着一张纸条。
她眉头颦蹙，有不太好预感地把纸条打开。
纸条上用板正印刷体写着‘杀人犯’三个字。
张筱芸猛地抬头，盯着尧悦的背影眼神阴鸷，漆黑的眼底像是囚禁着嗜血的猛兽，要把尧悦生吞活吃。
那件事除了死去的女生，只有尧悦一个人知道，那天她跟那个女生进了水库。
同桌感觉到周围气氛冷得脸疼，扭头看见张筱芸那要杀人似的表情。
她好奇地去看纸条，张筱芸却捏成纸团，丢进了桌兜里。
尧悦朗读英语课文的声音清脆好听，每个音调比复读机里的英语磁盘女播音员的声音还要好听准确。
她读一句，其他人跟着读一句。
英语老师走到她身边，看见她在那篇课文上。用荧光笔把重点单词涂抹，知道她下了功夫，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赞赏。
绕着课堂走了一圈，每个人的课本上干干净净，只有尧悦一个人提前做了笔记。
英语老师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以后铁定有出息。
下个月的英语竞赛的名额，不用尧悦去抢，她自己就跟学校领导给尧悦申请来一个名额。
尧悦没有被身后那道骇人的目光影响，挺直着背部，扬起下巴，眼神坚定地扫视每一行。
下课后，英语老师还没走，一道风撞倒她的桌子。
尧悦默不作声，前面同桌疼得叫出声。
就在张筱芸拽住尧悦衣领，手掌高抬的时候，被还没有离开的英语老师死死地拽住。
张筱芸不怕，把缺失三十八页的英语书丢在尧悦的脸上。
顿时，尧悦脸上火辣辣的，紧闭着眼睛，呼吸都停滞一瞬。
张筱芸咬牙切齿，“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好学生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要撕书可以啊，怎么不当着我面撕？”
就在她觉得能撕掉尧悦好学生的伪装时，对上尧悦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嘲讽。
“不是我撕的……”尧悦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垂着眼帘，手臂还在微微颤抖，“真的……不是我撕的，张筱芸，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曾佳和前面被课桌撞到的学生见英语老师在，一起指责张筱芸。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这书是人尧悦撕的。”
“这书你又不看，人家要撕为什么撕你英语书啊，找点好的理由行吗？”
张筱芸能说什么？
撕的这么完美，横截面没有一点的碎片，就是尧悦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
还是说尧悦给她写的纸条？
“张筱芸你真他妈的浪，当着老师的面还敢打人，牛逼死你了！”
张筱芸听着周围维护尧悦的噪音，眼里的恨意再也藏不住，说什么也要当着老师的面打尧悦。
其他人挡在尧悦身前，班里的男生没好气地推搡着张筱芸，“闹够没有，今天你拿不出证据，就必须得给尧悦道歉。”
英语老师也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拽着张筱芸往外走。
“走，跟我一起去见你们班主任。我是管不了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打人家。”
张筱芸那些朋友也站起来维护她。
可是也好奇张筱芸为什么最近这么喜欢针对尧悦。
但是班里站在尧悦那边的人多，再加上她们也困惑，所以声音慢慢地弱了起来。
张筱芸被男学生和老师一起拽走，眼神不甘地回头看。
看到尧悦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还要挑衅的目光。
“你死定了。”张筱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尧悦挑了下眉，微微偏头，模样天真，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气。
曾佳心疼地看她被书打红的脸。
“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去洗洗脸？”
尧悦点头，曾佳带她去洗脸。
躺在地上的课本还有书桌，都被班里其他同学一一捡起和抬起，并好好地整理。
所有人都站在尧悦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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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筱芸被老师一顿教训后，停课一个星期。
她一腔怒火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撞到抱着资料去办公室的学生会会长。
俩人眼神交汇，张筱芸眼神不甘，先撇开视线，双手推开他，背影有些狼狈。
“张筱芸……”学生会会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唤了一声。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接下来就是周六周日。
曾佳把要带回家的书，放进新买的书包里。
“尧悦，周六来我家玩吗？”曾佳笑起来甜甜的，“我妈买了那么多做饼干的工具，家里还有一个大烤箱，我们一起做小饼干呀。”
尧悦想起白国青和李红云的事情，直觉告诉自己，他们这次吵架的原因不简单。
曾佳见尧悦像是有心事一样，不搭理自己，皱着眉头，对着她摆了摆手。
“尧悦，尧悦？”
“嗯？”尧悦晃过神来，看着一脸好奇的曾佳。
曾佳问她，“你在想什么呢，都没听到我说的话？”
“你说什么？”尧悦问道。
曾佳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另外对尧悦说，“我又打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尧悦不明白她说的什么。
曾佳压低声音：“就是她们两个人抢来抢去的男生是学生会会长。”
“就是，这次反校园暴力的主要负责人。”
尧悦听完后，眼睛转了转，“你是觉得这次反校园暴力，是他为了那个女生办的？”
“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是，尧悦，我想他对那个女生有一点愧疚心的话，可能会帮你一起对付张筱芸。”
尧悦摇头。
曾佳连忙追问，“为什么啊尧悦。”
值日生站在讲台，举着胳膊擦黑板。尧悦看着夕阳下的粉笔尘埃，被照的金灿灿的。
“张筱芸是他前女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不起张筱芸。”尧悦心无波澜，“没办法的，现在张筱芸被停课一周，不用担心了。”
曾佳也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毕竟是学生会会长和那个女生先背叛的张筱芸，在人的道德观，感情里背叛的人，永远都是错误的。
周五傍晚的篮球场上，少年们汗水浸湿头发和衣襟，外网旁聚着一群看篮球赛的女生。
在赛场上拥挤消杀的少年里，蓝白相间24号球衣的少年进攻尤为猛烈。
昏黄的夕阳落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充满朝气和野心的眼眸，如星石般漆黑。柔和的眉眼，鹰鼻高耸，汗水顺着脸颊落在了桃花唇下的黑痣上。
他从篮球场下来，微微低着头，从一个女生的手里接过毛巾，耸了下肩膀，放松身体，坐在了她身边。
那个女生没穿校服，一双大长腿被黑丝袜包裹住，脸上浓烈的妆容被汗水浸花。
“张筱芸被停课的事你听说了没？”
“什么？”少年闻言，偏头看着她。
那个女生见他有些反应，心里有些发酸，“哦，原来你还在乎她啊。”
“说什么呢，我早就放下了。”
“放下了。”
那个女生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是你绿了人家，怎么你就放下了？”
少年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那个女生或许见他对张筱芸太冷血，虽然作为情敌，心里也有点心疼起了对方。
“边潇臣，我听说张筱芸开始针对起她们班里一个女的，是不是也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完没完了？”边潇臣心里烦躁，把喝完的水瓶捏皱，扔到前面的空地上。
女生被他这个举动吓得一愣。
又跟了上去。
“没关系就没关系，你生气干嘛啊。”女生跟在他身后走着。
边潇臣一路直走到停车棚里，在一辆黑色机车旁。他插上钥匙，长腿一跨，骑在上面。
见他要甩掉自己，女生不悦地颦蹙眉，可是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走远。
离开学校后，边潇臣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把车停在路边，等那个女生过来。
在等人的时候，红绿灯下，他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张筱芸。
他又顺着张筱芸的目光，放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那个女生模样文静，皮肤白皙，后背薄地像一张纸片，风一吹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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