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接触

谭婉婉来到病房的时候，谭有仪已经醒了。谭婉婉连忙叫了医生来会诊，折腾了好一通才结束。谭有仪看着谭婉婉忧心忡忡的样子，冲她轻轻笑了一下以示宽慰。

        不过谭婉婉显然受到的安慰不大，眼睛里湿漉漉的，看上去伤心极了。

        “我没什么事，我妈呢，她怎么样？”谭有仪主动挑起话头。

        “她没事，我妈陪她上午来看你。哦，马修斯昨天连夜坐飞机赶过来，今天也快啊到了。”

        “马修斯？”谭有仪有些惊讶。“倒也不用把他折腾过来，我真的没什么事。”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谭婉婉终于问了出来：“你可吓死我了，要不是秦瑞和阿姨都在，我还以为……”

        五年前的事情对于谭婉婉也是有不小的打击，她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小女生罢了，经历了这些事情对于他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没事，我昨天恍惚间看到了那个人，一时间没有准备，所以吓到了。”

        “那个人？你是说……不是，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应该在牢里蹲着才对啊？”谭婉婉这一下更是吓得脸色都不好了，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谭文远。

        “喂，爸，玉成公司那个人，他当年判了多少年啊？”

        不过没想到的是，谭文远的语气并不好，听上去也很阴沉：“当年判了7年，但是他在监狱里面表现良好，减了两年刑期，前段时间刚放出来。”

        “什么？！”

        谭婉婉没有挂断电话，而手机的另一端和手机的这一端，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其实昨天谭文远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即也去调查了情况，他首先打给了当年负责他们案子的警察，结果警察先告诉了他那个人减刑出狱了的消息。于是他当机立断也去查了监控，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不用担心，医院我已经派了保镖，你身边我也安排了，有有出院之后就先行回家，回老房，人多也安全些。”

        谭文远说完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而谭婉婉和谭有仪仍旧陷入了堪称绝望的境地。难道那个人只是巧合地出现吗？谁都不会相信。他好不容易出狱了还想干什么？继续报复？

        这个想法一出，谭婉婉再也没能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这样阴魂不散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啊！”谭婉婉跌坐在谭有仪的病床上，被谭有仪伸手抱住了。她任由谭婉婉把眼泪鼻涕都蹭到她的病号服上，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会过去的。”谭有仪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何尝不想问为什么那个人就那样阴魂不散？何尝不想失声痛哭呢？但是她不能。她的心理防线其实比谭婉婉要脆弱多了，一旦破碎了，就真的会崩溃了。

        谭婉婉可以难受地哭，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死命撑着，那是她唯一能够选择活下去的理由。要是最后强撑着的弦也断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所以起码现在这个程度，她还不能认输。

        但是她有点遗憾。她的画室刚刚开业，就要陷入漫无边际的停业当中了。

        安抚好了谭婉婉，谭有仪觉得自己也你不想在医院多呆了。

        “姐，我想出院了，我不想在这里呆着，说实话有点压抑。”医院对于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你……”谭婉婉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马修斯不是要来了吗，有他在还不放心吗？”

        谭婉婉想来觉得也对，所以打电话给了徐英叫她们先别来了，然后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个人就出院回家了。

        不过谭有仪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谭婉婉身上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

        “姐，你换香水了？”她随口问道。

        然而谭有仪手中动作一滞，旋即否认到：“没有。”

        谭有仪见谭婉婉不欲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这味道不是谭婉婉常用的味道，因为这根本就是男士常用香。

        谭有仪想起来昨天夜里醒过来的时候谭婉婉不在，许是见了男人？但是谭婉婉又不方便说的男人，那她自然不好再问下去了。

        收拾完之后二人也没有耽误，直接回家了。而一回到家，谭有仪就看见了一头浅棕色头发的男人坐在客厅，陪着何若兰说话。他们听见声音，便纷纷转过头来。

        马修斯看见谭有仪，立刻有些担忧地跑上前来，谭有仪笑着说：“嗨，早听说你要来，没迎接到你，抱歉了。”

        “哦，亲爱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马修斯的话一出口，一旁的谭婉婉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马修斯是纯粹的混血帅哥，个子很高，唇红齿白，浅棕色的头发蓬松柔软，像个小王子，但是他没有系统学过中文，何若梅——也就是他妈妈大学时期出国就在国外定居了，所以马修斯几乎没有说过中文。他的中文还是前几年和谭有仪在一起时间久了才练出来的，但是还是透着浓浓的口音，产生了强烈的喜感。

        其实平时谭有仪基本上都是用英文交流，但是偏生他好像产生了什么执念，遇到谭有仪只说中文，现在来到中国，更是要用中文交流了。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知道吗？”尽管语气真的有点喜感，但是琥珀色的眼睛都有些暗淡，看的出来是真的很担心。

        谭有仪也正了神色，说：“我们进去说吧。”

        进去说，其实就是简单的诊疗，谭有仪和马修斯进去了谭有仪的房间，聊了起来。谭有仪简单说了昨天发生的事，马修斯似乎也非常惊讶，甚至听明白了那个人可能现在还在身边，还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可是谭有仪的房间再二楼，恰好被庭前的香樟树挡住，只能看到阳光偶尔透出孔隙，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被马修斯的有些惊恐的表情弄得发笑，谭有仪递给他了水杯，让他喝点水冷静一下。马修斯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说：“不过，说真的，你看上去，很好，比我想象的。”

        谭有仪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比她想象的也要好，思来想去，自己莫名其妙就放松了，而这种感觉并不是再谭文远说保镖之后，而是，昨晚在看到秦瑞回来之后。

        确实是这样，秦瑞的出现分散走了她很大的注意力，而且包括他走了之后，那种放松感也没有消失。想到这，本着对医生的信赖，她便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马修斯。

        不成想马修斯的反应还有点激烈：“哦，亲爱的，你，知道，在美国的时候那么多人接触过你，都没有人能让你流露出过这种放松。”他这一激动甚至说出了一句这么长语法还有点复杂的句子。

        谭有仪对于这个结果自然也是非常意外的。岂止是美国，连她妈妈都没有过让她这么放松的时候。那种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地感觉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在他身上体验过。

        念及此，谭有仪不由得摇摇头试图解释到：“他可能是我旧有的亲朋好友中，唯一不知道我发生那些事的人吧，他对我来说没有那种压力。”

        即便是在亲近的人即使你知道他们都会对你很好，但是当你最不堪的一面都暴露在他们眼里之后，面对他们的时候多少还是心理上有一定的压力。

        然而马修斯对这个解释并不那么认可：“或许有一定这个原因，但是或许比你想象的复杂。anyway,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多和他交往，这有利于你的恢复。”

        然而谭有仪听到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她有女朋友，我们之间不好多联系。”

        对于马修斯而言，这个问题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为什么有女朋友就不能够经常在一起呢？作为朋友也好，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吧。这种事情应当是没什么好拒绝的吧。

        但是既然谭有仪这么说，他就不好再继续强迫她，所以尊崇她自己的意愿，不过他还是不无惋惜地说：“亲爱的，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着多和他来往。”

        谭有仪不知可否。

        很多事情要是能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不过多去寻找秦瑞这个提议肯定是不行的，她实在是把路堵死了，如今从什么角度上来说都是不合适的。

        最后马修斯根据她的症状，决定了她目前的治疗方案。然后一个病人一个舟车劳顿，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不到一星期时间，谭有仪的精神状况以及身体状况都恢复到了一般的水平，马修斯也终于倒过来时差了，所以何若兰就让谭有仪领着马修斯出门逛逛。

        这不是马修斯第一次来中国，但是每一次回来都是任务艰巨，根本没有时间好好逛逛，这一次他决心留下的时间长一点，自己也放松一下。

        “a市的话，我们先可以去明代老街逛逛，那里有明朝留下来的装饰风格的街道，很好看的。”谭有仪拿出手机一点点介绍：“而且还近，我们中午可以去吃饭。”

        “ok，都听从你的安排。”

        于是两个人就出发了，但是马修斯不能在中国开车，谭有仪不会开车，所以俩个人决定低碳一回，乘坐公共交通出行，兜兜转转走了好久，他们终于来到了老街的入口，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这里碰上秦瑞和罗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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