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女初长成(一)
不觉光阴飞逝,只见红颜老去。
江南送嫁后转眼又过了四年。
都城四处绿染柳丝,俏蕊争香,春光无限。长街两旁,府落宅第稠密,摊贩云集,市容繁华。
一匹雪白良驹如浮云掠雪,飞一般往从简府方向出来。一个清秀少年公子和书童坐在马上,眼见得行人纷纷躲避,嘻笑声更加清脆,绝尘而去。
有人识得白马,“那不是简元帅家的神驹‘踏雪’吗?”
“可不是嘛!想必那小公子又趁简元帅不在家偷偷溜出来了!”街坊都已熟知底细。
“那小公子便是简家的小少爷么?”
“谁知道是少爷还是小姐,忽男忽女,模样也整天变来变去,看这顽皮样子多半是个小子。”
“唉,说来也是家门不幸,听闻简元帅一生戎马,与夫人甚是恩爱,只十年前一场生产差点要了夫人的命听说本是生下来一对,结果其中一个出来就夭了,夫人受不了这打击,身体和精神都不济,剩下这个也就忽男忽女地养着,由他自己高兴,简直一个刁蛮小子,天不怕地不怕。”
“好在这小少爷本性不坏,最多弄个抱打不平,捉弄小人,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人马所到之处,便有人议论短长,人群中闪出一清秀少年,目蕴精华,年约十一二岁,只站在旁侧静听,眉头微蹙,看看这繁华街道,眼中闪过几丝精明,不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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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今天这又准备去哪儿啊?”白马不一会儿功夫已然跑到城外,马上那个公子模样的少年问怀里那个书童。
怀里书童扭头,清灵狡黠的声音:“我的好姐姐,当然是哪里好玩去哪里了,大好春光,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窝在府里啃书的,幸亏今天二哥也不在,否则咱们怎么可能逃出师父的掌控。”这是书童打扮的简知画,模样平淡无奇,只一双黑玉般地眸子灵动有神,粲然无比。
“可是我怕爹回来不好交待,万一碰到坏人出事怎么办?”公子模样的年龄看起来稍长些,却是纪君行的长女纪嫣然。
“早知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出来呢,要不我送你回府?”简知画听了扫兴。
“你不怕回去便出不来了啊?再说既然出来了,我也想四处看看,在府里爹娘管得那么紧,也只有跟着你才有机会自由一些。”纪嫣然道。
“所以啊,我才趁他们南下巡察之际让舅舅先把你送过来,一个人玩还是不如两个人玩有意思么。放心,不会有事的,都城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坏人不敢明目张胆行凶。再退一步讲,即便真有事,这天下还有谁能跑得过踏雪,三十六计走为上啊,咱俩好歹也是名人高徒,坏人不在咱们手里吃亏就算万幸。”简知画一副小大人模样。
“小丫头人小鬼大,但愿如此。”纪嫣然拍拍简知画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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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似是熟路,自官道拐下后,慢慢路越行越窄,来到一处山前。
虽是刚及春暖,但此山林木葱茏,云绕山尖,中有山涧溪流潺潺,飞鸟啁鸣,因日光充足,漫山开着不知名的花儿,树木也显出与城内不同的生机,顺着山坡上去,更有大片的雪白,风吹过,便有暗香轻送。
“繁花若流云,春醉一梦中。”纪嫣然沉醉在当前美景。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后面还有更好玩的呢。”简知画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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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渐进山谷,踏雪将她俩带到一处花林,正是从山下看到大片雪白的地方。却是大片梨树林。繁花如团如簇,微风过便有片片飞花坠地,让人几疑到了人间仙境。
两人下马,将行礼取下,简知画拍拍踏雪脑袋,“就在周边玩玩,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找我们。”
踏雪极通灵性,用脑袋蹭蹭简知画的身子,长睫下毛茸茸的眼珠子对着简知画看了两眼似露笑意,展蹄离开。
两人将带来的东西铺展开,吃的糕点瓜果,喝的汤水,还有些半成品的食材,锅子,一应俱全。
“你这是出门过日子呢,妹妹。”纪嫣然没想道简知画竟然收罗了这么多东西。
“人生如梦,姐姐,咱们何苦委屈自己。”简知画一脸认真。
“呵呵,怪不得整天费心思研究那么多好吃的。今天准备做什么的?”纪嫣然一脸好奇。
“呆会你就知道了。”简知画拿起一块紫芋糕,满脸享受。
“嗯,真不知你是怎么弄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点心我们家从来都没有。”纪嫣然也拿起一块儿塞到嘴里,入口即化,不留一丝残渣。
“这都是我的独家匠心,别处怎么会有?”简知画一脸姐姐你真笨的模样。纪嫣然丝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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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表妹,我最近听外面很多人传,和你当年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双胞男孩?不过一出生便没了是吗?”
简知画一愣,“你从哪里听来?”
“也是市井里最近才有人传的,那天我问爹爹,反被爹爹训了一顿。”纪嫣然想起爹爹当时的样子,还有些后怕。
“怪不得娘亲有时看我时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好象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原来是这样。”
“也可能是他们误传,表妹你不要多心。”纪嫣然看到表妹神色有异。
“我多什么心?简家上下对我无不纵容溺爱,怕也是沾了那小弟的光吧?为什么从来没人跟我提起过这个。”简知画低语。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怕是姑父姑母他们一直在伤心吧?”纪嫣然看表妹神色突然黯淡,心中直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不让知道我便不知道,多想也无益,人生得意须尽欢,咱们找好吃的去啊!”简知画面色忽然转晴,拉着纪嫣然跑到花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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