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料之外（一）

而另一边，在两天后的子时，二十万大军已然齐备，分成两队从京城郊外缓缓开拔，各自奔东西，其中褚山遥所率领的征讨大军，还包括着支援周北哲的援军，此时故意一同出发，褚山遥真可谓用心良苦……

        “萧奎将军，这一战你怎么看。”

        部队才一开拔，作为主帅的褚山遥便故意拉住了先锋萧奎，这本该是对方所问的话竟从他的嘴里出来，萧奎听得先是一愣，而后甚是谨慎的朝其行了一礼，接着这才开口言道：

        “末将以为，寝梦关虽然无险可守，但毕竟是连接麟、胡两州要隘，我军除却顾奂臣部之外全是北域最精良的骑兵，自该会比对方先到，因此我建议加固关隘的同时，最好能率先出击拿下獐、鹿两座小城，这样一来局势的主动权就能掌握在我方手中，进可以攻击广宁八郡之一永泰郡，以此作为占领广宁州的跳板，退可以为后续部队争取时间，让后来的顾奂臣把守隘口的同时可以继续完成獐、鹿两城与寝梦关之间的防线，即便两城有失，也可以反复争夺，不至丢失寝梦关导致麟州门户大开。”

        “嗯……”

        褚山遥听后笑着连连点头，其实这番部署早在他心中，多此一问只为后面的话语找来由头罢了。随即只见他作出一副感慨状接着赞许道：

        “萧奎将军不愧是真将才也，这番谋划足见远略，此次出征本该由将军挂帅才是，褚某愧领一军主将实在有些名不符实了。”

        褚山遥此言一出，萧奎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这次对话意义，既感激又惭愧，笑着说道：

        “军师自谦了，在北域时，我二人交集虽不多，但每每有所调度，军师布置之周详，计略之精妙，远非我这粗人可比，此次主公不让我为帅，反以军师为主，抛开战局不说，亦是为我考虑，毕竟那萧房乃是萧家族长，我若为帅，胜无话说，若不利或败，必然容易引起军士猜忌，且对方军中亦有善谋者，若失以离间之计，即便不溃，也难以取胜。”

        萧奎这番解释，倒让褚山遥自己觉得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一时间倒也释然，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这话题上多说半字。抱手言道：

        “萧奎者，大将也！那就请将军率先破敌！”

        “是！”

        萧奎领了命，这便传令本部全速前进，日行七百里，仅仅五天便兵进了寝梦关。

        而此时提前三天出发的信王部队，按照既定的行程本也该离獐、鹿二城不远，可却不想途中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致使他们到现在还未能兵进永泰郡，而说起事因的缘由却要从半个月前讲起……

        那时南帅萧飒与信王做好了交接，前者自领本部人马支援边境而去，而后者信王方面则由萧房统筹，这个老头管了十多年的朝政，对于整军备战甚是得心应手，他下令出征部队所过郡县解除三年内所有税赋，但在此期间必须备足钱粮供给前线，同时征召本地在籍男丁三分之一作为预备兵卒进行训练，这样一来出征部队的人员、供给便可以由当地提供，既降低了运粮的成本，也加快了后援的补充，这本是一招妙棋。却不想到了下面的执行者却出了问题，永泰郡的郡守王伦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在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便传达了下去，可却遭到了下属们的极力反对，理由是年初的时候，永泰郡在本地已经征过一次兵了，目前郡内辖下的兵营满兵满员不说，如再行征召兵丁的年龄就得下调至十四岁，按照一个普通平民家庭来算父亲、老大、老二都当了兵，家里农事就会荒废，来年收成必然受到影响；其次，今年秋收时永泰郡阴雨不断，收成不好，世宗陈孤榕选皇后，当地的大户已经踊跃的交过一次税了，永泰郡的粮仓足够供给十万大军一至两年没有必要再次收缴。可郡守王伦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永泰郡辖下人口六十余万，即便在册兵丁有五万余人，再招五万亦非难事、毕竟城中士族大户任何一家谁没几百甚至数千的奴隶，至于赋税这些个门阀士族又何时缺过粮，认准了死理的王伦铁了心要斗把地主，可却忘了那些地主就是自己的手下……永泰郡的士族大户以李、曹、陶为首，郡中官吏三分之二皆出自这几家，他们换着人轮流前去劝诫，然而王伦却一意孤行，最终狗急跳墙的士族们串通一气，表面上积极筹备，私下却暗中准备，终于在两天前，他们以筹备大吉为由，邀请王伦赴宴，于席间杀之，另立李家家主李崇辅为郡守，夺了永泰郡……

        而在一日后，信王部队先锋岳豫埙带着本部两万野战快骑，行至离永泰郡四十里的北骊小径，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两旁山上顿时旌旗招展，箭矢、滚木俱下，若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仓皇溃败，但岳豫埙为将以来打的最多的便是山匪，手下野战营擅打丛林战，遇到伏击丝毫不乱，只听得岳豫埙喊道：

        “弃马、起盾、后队改前队缓缓而退！”

        一时间野战营全体兵将下了马，放坐骑入山林，接着倚靠在一起取下背上圆盾，居中者抬盾于顶，观察滚木、两旁者立盾于左右防住流矢，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节节后撤。

        组织这次伏击的将领名叫曹群早年在琊楼州玉浮派学的一套血饮枪，虽不得要义，但在州郡做个副将也算称职，他眼看着岳豫埙的部队，这就将退出伏击圈，心中甚是焦急，便连忙下令众军追杀，并自己身先士卒的带头而上，却不想这一来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负责给野战军殿后便是血犼岳豫埙，他一见对方从山上聚拢而下，心中暗喜，连忙抬起三根手指，随即传令众军急撤，而自己则留在原地。很快山上下来的永泰郡士兵便将他围了起来。领头的曹群一见竟然困住了将首，心中更是激动，抬枪吼道：

        “只身一人掩护众军后撤，岳豫埙，我敬你是条汉子，屈膝投降，本将可保你不死！”

        然而他这话一出，却引来的岳豫埙的嘲笑：

        “无知蠢辈，山道狭窄大军难以展开，你率众军而下已经失了优势，你以为是你擒我，却不知自己已羊入虎口矣。”

        岳豫埙话一说完，随即一声嘶吼，手中所带长爪名唤“缚龙金丝爪”顿时亮出，朝着敌军中的曹群便冲将过去，后者见状吓了一条，连忙令众军合拢，却不想那岳豫埙简直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横冲直撞，沾着就伤，碰着就死，一时间只见当在曹群面前的士兵被击飞数丈，哀嚎不断，而与此同时，后撤的野战营在急退了一百五十米后突然折返，重新向着永泰郡士兵发起了冲锋，一击之后，来不及反应的士卒们被冲自己伏击的对象冲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而也就在这最为混乱的时刻，岳豫埙也已经到了曹群面前，后者此刻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得指挥部队，连忙急晃长枪，以一招血引露，直接岳豫埙胸口，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躲不防，凭借自身内息，扩胸一顶，曹群手中长枪便成弧状，还不等他撤手，岳豫埙接着随手一挥，精铁所铸的枪身便被折断，曹群还不等惊呼之声出口，整个人已经双脚离了地，脑袋扣在岳豫埙爪中唯有高呼投降！

        至此两万伏兵反而成了被伏者的俘虏，岳豫埙没有杀曹群，他心知永泰郡肯定出了变故，传令众军后退二十里在路口要隘扎营。而经过审问之后，知道了详情的岳豫埙连夜让人送信至后军，说明情况。而自己则打算第二天亲自去会会这群莫名其妙的反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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