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仇人相会
按理来说,萧房仅仅只是耽搁了三四天,这样的反应应该不算慢了,可当他达到连云关下时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只见在整个关隘前的窄口处,既然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个石阵,挡住了兵马的去路……
“这些是什么破烂玩意?”
信王世子陈孤艺一直便想经历战阵,前番去找司马泊夜被其拒绝之后,这回又缠上了萧房,后者为了以防其留在后方反倒坏事,这才将他带了出来。
“褚山遥出自天水涧,这是个墨家门派,墨家除了武术学说之外还精通机关术,阵法,恐怕今日咱们只能到这里了。”
萧房说话间虽是波澜不惊,可内心之中却是懊悔非常,他实在没有想到褚山遥竟会豁出性命拿自己作饵牵制于他……
“是吗?那这就是阵法咯?”
陈孤艺早年在外游历时,也曾在书籍上见过关于阵法的描写,无一不是吹的神乎其神,他自是不信,如今亲眼见到,心中便生出一丝妙想,随即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便自作主张的吩咐手下兵卒道:
“来,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些石头堆成的危墙给推了!”
“世子爷不可,阵式一旦组成,便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可以破除!”
“欸,萧相就让我试试嘛,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陈孤艺虽是尊重萧房,但心中仍是存了一丝侥幸,不顾阻拦再度催促兵卒上前,却不想这些个兵卒才刚刚挪动石头,随即便见其中窜出数道金光!
“糟了,快闪!”
那萧房不愧是泰松派的前代辅师、反应迅速,见状便知不好,呼喊间连忙一把扯起陈孤艺纵身躲避,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而那些上前的兵卒则没有那么幸运了,随着金光穿过,哀嚎声响起,他们的身体好似破碎的干柴散落了一地……
“世子爷,这些算不算损失?”
“……呕!”
陈孤艺身为信王世子,自是贵重,那里见过这番场面,惊恐万分的他,随之萧房的手指看向了地上的血肉,顿时便觉得一股血腥扑鼻,五脏翻腾,止不住的呕吐了起来。
而萧房看着对方那模样亦是不禁摇头,连忙吩咐兵卒将其扶到后面。然后这才独自一人纵马来到石阵入口处,饱提内息大声喝道:
“褚山遥可敢出来一见?”
这一声可算的上响彻寰宇,就连身后的武将们也暗自佩服萧相爷的本事了得,然而当声音传至远方,除了空空荡荡的回响便无丝毫的回应,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褚山遥不敢搭话之际,石阵中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没过多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了萧房的面前。
“萧相气量的确非是山遥可以揣度的,此间有礼了!”
才一见面,褚山遥倒显恭敬,赞许之间,先行了一礼。而萧房却是不为所动,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开口笑道:
“呵,有很多人夸过老头子我嘴巴不饶人,也有人赞过我奸猾的跟泥鳅一般,可要说老头子有气量,你恐怕是第一个;这马屁拍的拙劣了!”
“哈哈,怎么会是拍马屁呢,除了您,这世上恐怕也没有第二人能如此坦然的跟杀女仇人对话了。”
萧房之女是何人,是大魏的皇后!虽为女子,却忠贞不二,刚烈殉国。褚山遥竟然敢拿这话来调侃,萧房身后的将领们闻之无不暴怒,纷纷拉紧缰绳,手握兵刃,只等前方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将褚山遥剁成肉泥!可正当他们急切的看向前头萧房之时,后者的神情却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看吧,山遥说的没错,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
“哈,撑船不行,沉船倒是可以!老朽之所以不把你的话当回事,那是明白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哈!”
话说到了这一步,两位智者之间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可以隐瞒的了。随即相视一笑过后便是最“诚恳”的坦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人是我埋下的棋子。”
面对先行发问的萧房,褚山遥狼狈的笑了笑……
“后知后觉,两天前!”
“怎么发现的?”
“很惭愧,萧将军提醒,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听了褚山遥的话,萧房也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哎呀,果真是败笔,佯装送信实则散播消息,这事他与老朽都不敢轻易托人。”
“相爷谦虚了,山遥也想搞明白,您是什么知道我已志在求死了呢?
“后知后觉,今早!”
面对几乎差不多的问题,萧房的回答也几乎一致。
“怎么发现的?”
“很惭愧,萧奎没有上钩,老头子这才反应过来,你并非要继续周旋,而只是想掩护萧奎离开……”
“哎呀,果真是败笔,可谁让咱们后院起火了呢,以車换炮,亏就亏点,换个清净,明年再战吧。”
“好个以車换炮,你倒是活的通透了,那老头子再问你一句,褚山遥是谁?谁又是褚山遥?”
萧房的这话看似问的莫名,却是问到了紧要之处,褚山遥在广宁之役中,几乎很少露面除了藏于幕后观察战局,应该还有其他用意,更何况另一位杀神岑参也不见了,这个最危险的棋子会安放在那里,到了这个时候还秘而不发,褚山遥在盘算着什么,萧房猜不透,因而才率兵而至,不管对方是真的寻死还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他都必须要把这张摆在明面上的牌摘除,而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对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果然此话一出,褚山遥迟疑了半秒,伏在马鞍上的手指正要习惯性的轻轻弹动,却见对方双眼紧盯着自己的手,便连忙停下了动作,以大笑掩之。
“哈哈哈哈,司马公与相爷果然是有心人,那我就开诚布公了,褚山遥一直便是褚山遥,而我却不是褚山遥,不知萧相信吗?”
萧房静静的审视着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你真不老实,古者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这个时候何不好好说句真心话?”
“呵呵,萧相这话说的,倒是把自己当成诚信之辈,那既是如此山遥倒也想问你一句真心话。您除了自己本家的以外,是否留了还有其他的人马?”
萧房同样是迟疑了片刻,眼神中似有似无,随即也是以大笑作掩……
“呵呵,老朽我本就是实诚人,向来实话实话,莫说才是萧家,天下士族尽可为我所用,褚大人你信吗?”
虽说萧家是士族之首,但中州之地,士族极多,且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短时间内要想将其串联起来,萧房做不到,可却又不能排除他不会勾结一两家有势力的士族,而在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慕容氏,但萧房真有这个能力说动那个最多疑的人吗?
褚山遥思虑间抬眼望向萧房,却见对方也这般打量自己,二人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只能以一阵笑声结束这场僵持。
“褚大人,今日也不早了,多活一天,便要珍惜一天,好好休息吧。”
“萧相也一样,睡个好觉,明日咱们阵中见。”
“好,明日见!”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二人彬彬有礼的相互告辞,俨然像一对相处了多年的好友,不仅如此,在阵前扎营的萧房,当夜并没有做任何的防备,简直就像前来度假的旅人,而另一边隔着石阵的连云关城楼之上也是廖无人烟,宛若空城,这般的默契让两端士兵们都产生了一种对方不会死拼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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