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苏小禾带着王娘子到了京兆府外。
王娘子正准备击鼓，苏小禾却先一步敲响了登闻鼓。
“你是何人，所为何事？”登闻鼓一响，京兆府中便走出一个衙役，对着仍旧持着鼓槌的苏小禾问道。
“我是镇军将军府的人，来状告六品城门郎王成靠欺瞒将自己兄弟的铺子卖给我，再替这位娘子告王成霸占他兄弟留下的遗产。”苏小禾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太熟练地回答了衙役的问题。
“您是魏小姐？”大概是因为魏兴邦声名在外，衙役听到“镇军将军府”，客气了很多。
“这位是我们夫人。”阿南干咳一声，替苏小禾解释着。
“请夫人和这位娘子进来吧。”衙役点了点头，请几人进了大堂。
“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王娘子见到大堂上端坐的京兆府尹，忙跪下喊冤。
“你有何冤屈，细细说来。”京兆府尹先是与衙役耳语几句，接着问起了王娘子的冤情，“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本官自是会替你主持公道。若是有谎报，本官也定不会轻饶你。”
王娘子先是看了苏小禾一眼，得到对方点头后便将先前和苏小禾提过的冤屈又细细讲了一遍。
“这铺子是我相公和小女子走街串巷卖豆腐攒下的，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王娘子说着对着京兆府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也许是因为登闻鼓很少被敲响，京兆府很快就围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听到王娘子喊冤，也感同身受一般地骂起了那王成。
“本官知晓了，传王成来。”京兆府尹一点头，点了几个衙役去带那王成来，接着又看向了苏小禾，“我听闻是夫人敲的登闻鼓，夫人又有何冤屈？”
“我嫁入将军府时，嫁妆中有一处铺子是从这王成手中买来的，今日我前去铺子却发现这位娘子在卖豆腐。我与她交谈后得知这铺子根本不是那王成的。”苏小禾故意提起这是自己的嫁妆，接着问向京兆府尹，“大人觉得我要求他将兄嫂的财物尽数归还，再退回我买铺子的钱可合理？”
“自然是在理的。”京兆府尹点了点头，“我朝律法有云，为妻者可继承亡夫之遗产，这王成的所作所为的确该罚。”
“大人英明。”苏小禾笑着恭维。
很快王成就被叫了过来，与王娘子对簿公堂。
“王成，王娘子所说之事可是确有其事？”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让群情激奋的吃瓜群众安静了下来。
“大人，我是冤枉的！”王成跪在地上神情激动，“这铺子原本就是我爹娘留给我们兄弟二人的，这毒妇却怂恿我那耳根子软的哥哥把铺子霸占了，我拿回来是合情合理的！”
“那你说说，这铺子是何时到了你家的？”京兆府尹看向手舞足蹈的王成，淡淡地提问着。
“是十三年前。”王成胸有成竹地回答，“当时我爹娘都在世，铺子是直接到了我哥哥王福名下。”
“王娘子你可还记得？”京兆府尹又看向王娘子。
“的确是十三年前。”王娘子说着又磕了个头，“那是春日的事了，那时候小女子有了身孕，我相公怕我太辛苦才想着盘下铺子，还借了公婆二两银子。”
“可有借条在？”京兆府尹又问。
“相公和公婆都是老实人，未曾写过借条。”王娘子回答。
“高捕头，你带人去一趟户部，查查十三年前春天的档案，看看那铺子的上一任主人可还能找到，请对方来一趟。”京兆府尹点了个捕头去查档案。
那捕头应了一声，带着两个衙役出了京兆府。
“大人，我有个疑惑。”苏小禾这时忍不住插嘴。
“夫人请讲。”苏小禾身有诰命，比京兆府尹还高了一级，对方对她也十分客气。
“我见豆腐铺子生意不算太差，王娘子却身形消瘦，衣服上也尽是补丁。按说你们夫妻二人盘下铺子十几年，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吧？”她故意问向王娘子。
“因为我相公去了以后，小叔把家里攒下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王娘子回答着她的问题，又向着京兆府尹磕了个头，“原本小叔还想把我们母女二人赶出去，还好街坊们出来帮了忙。这件事小女子的街坊都能作证。”
“臭娘们儿，到这种时候了还想污蔑我！”王成听了这话也顾不得跪了，直接站起身来想去打人，却被站在王娘子身边的阿南一脚踹了出去，又被反应过来的衙役们按倒在地。
“肃静！”眼看公堂上被告动手，围观群众也开始骚动，京兆府尹再拍惊堂木，“王成，本官再问你一次，王娘子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被按住的王成泄了气，老老实实地回答。
“王成侵占兄嫂家产，变卖兄嫂家产获利，当众欺瞒事实又妄图当庭伤人，判其归还兄嫂家产及卖铺子所得钱财，赔偿其嫂王娘子十两，罚银五两，并十大板。”京兆府尹又一拍惊堂木，将此案定性，“你们可有异义？若是没有便签字画押吧。”
苏小禾和王娘子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那王成显然不服。
“以后若是遇到什么有人故意找茬之类的麻烦，就去镇军将军府找我。”苏小禾干脆好人做到底，故意在王成面前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多谢夫人！”王娘子拉着她又跪了下来，“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这辈子都不敢忘。”
苏小禾假笑着把人扶了起来。
她虽然喜欢什么事都让别人做，也没少借身份做事，却也没能习惯这动不动就要跪的“大礼”，可她真没想到王娘子看起来瘦弱，手劲儿却大的很，她想躲都没躲开。
王成被打了板子后收押，何时把银钱都上交了何时放人。苏小禾和王娘子不需要在京兆府等着，便一同去户部做了铺子交接的登记后就各自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苏小禾感受到了京城人民的热情，短短半条街苏小禾收到了很多人送来的小东西，什么糖葫芦啊小饰物啊之类的，她要掏钱的时候对方往往义正辞严：“夫人愿意为我们平头百姓出头，收我们点东西怎么了？”
苏小禾又感动又尴尬，转头看向阿南：“感觉还是得给府里添辆马车。”
“您是怕收到的东西拿不动吗？”阿南福至心灵，迅速接话。
苏小禾礼貌回答：“收个头。”
无视着对方好奇的目光，苏小禾加速跑路。
一回到将军府，苏小禾就去了王氏的屋子。
“母亲，咱们家亲戚多吗？”苏小禾一进屋子便问了一句。
“咱们家没几个亲戚了，只有几个在北面。”王氏听到这个问题一愣，“为什么要问这个？”
苏小禾便把今天在铺子里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通，完了还总结了一句：“唉，感觉咱们得未雨绸缪啊。”
“你就不能盼兴邦点儿好吗？”王氏瞥了她一眼。
“做两手准备嘛。”苏小禾干笑两声，接着抒发感慨，“而且我在想，若是我处在那位娘子的位置，也大概是没什么办法的。”
“你不也替她出了头。”王氏宽慰她，“你比她站的高，就能解决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也对。”苏小禾点了点头，“所以母亲，咱们家是不是该添辆马车再买几个丫鬟了，咱们高门大户的……”
“你这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小年纪光想着享受了！”王氏训斥着铺张浪费的苏小禾，“添什么马车，要出门就提前去马行租一辆得了，丫鬟只准买一个啊，再多了养不起了。”
“那我再去买几间铺子。”苏小禾隔着衣服拍了拍放在胸口的银票，“等我赚了钱再给您添丫鬟。”
“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吵得我头疼。”王氏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苏小禾乖乖出了王氏的屋子。
她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着，一边思考着要买什么铺子，不经意看到魏若思正趴在凉亭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着。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现小姑娘画的似乎是一身自己设计的衣裳。
为什么说是自己设计的，主要是这配色和款式都挺……花里胡哨的，大概就是把彩虹穿到身上的那种感觉。
魏若思无意间抬头，看到苏小禾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画，下意识将画纸拢进怀里。
“我都看到啦。”苏小禾好笑地开口。
“……谁让你看的。”魏若思脸一红，“你说，我画的怎么样。”
“还……挺有特点的。”苏小禾斟酌着用词，见小姑娘明显不满意她的评价，忙补充，“我最近准备买几个铺子，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买间成衣铺子，把你画的裙子做一件出来。”
“真的？”魏若思的眼睛亮了亮，“我画了好多呢。”
“当然。”苏小禾挑眉，“我至于骗你一个小孩子吗？”
“你是不是想讨好我？”魏若思忽然问，“我的小姐妹说让我警惕你的示好。”
“我讨好你干什么？”苏小禾被魏若思的话逗笑了，她干脆掏出怀里的银票，“我又不是没钱没身份，小丫头不要总想着什么有的没的。”
“可是……”魏若思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
“别可是了，我明天要去看铺子，你去不去？”苏小禾打断了小姑娘的话，向她发出了邀请。
“去！”小姑娘也回答地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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