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师尊，请用药膳。”林清踌躇几下后往左侧位置走去，毕竟那是顾倾白以往惯常的座位。
空气隐隐凝固了几分钟。
难道送错了？
就在林清疑惑地要抬起头的时候，药膳被收走了。
“那师尊你要好好喝呀，弟子就先行告退了。”林清眼中绽放出笑意。
里头传来可有可无的应声。
林清浑不在意，开心地走出了主殿。
“师尊！师尊怎么样了？”一出门，秋蝶就扑了上去，眼中隐隐含着嫉妒。
她不明白师尊明明连她都不见，为何要见这个女人？难道在师尊心里，自己还比不上这个女人吗？
林清耸耸肩，一副欠扁的模样，“不知道啊！你自己进去瞧瞧不就行了吗？”
“你！”秋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看着林清渐渐远去。
而主殿内，帘子内侧。
苏掌门捧着药膳，略有些尴尬地笑道，“你这小徒还挺有意思的，怎么把药膳送到我跟前了？顾师弟，你拿去吃了吧，闻着怪香的。”
说来苏掌门没别的什么嗜好，就好一口吃的，此时闻到这精心烹制的药膳，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既然这药膳送到了师兄你手里，说明是孝敬师兄你的。”顾倾白淡淡推拒，心思却飘到了林清刚才的举动上。
是故意的吗？
还是在对自己那日的行为表示抗议？
顾倾白隐约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人还挺幼稚的。
这么想着，嘴角不觉勾起一个弧度，眼中也微微荡起了涟漪。
“好好好，我知道师弟你不喜欢这种东西，我就替你吃了吧。”苏掌门舀起勺子吃了一口，当下竖起了拇指，“这药膳火候控制极佳，味道好极了，嗯，居然还是白肠草，这可是极难寻的宝物啊！师弟，你这小徒宝物还挺多的。”
“师兄喜欢就好。”顾倾白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转开了目光。他的确是受了伤，但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何况这药膳又不一定是给他的。
“好好好！”苏掌门连喝了好几口汤，正准备大肆赞扬一番的时候，突然间捂住了肚子，一副开窍了的样子，“师……师弟……我可能要突破多年的瓶颈期了，这样，我马上闭关修炼，期间你好好保重身体啊！”
这事发生的突然，在场的人都讶异极了，包括顾倾白。
可是很快地，惊奇被巨大的贺喜声淹没，没有人再质疑青凌宗会压不住魔界。相反的，青凌宗在各修士心中的地位到达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顾倾白看着再一次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还以为她的气能生多久呢？
居然不到八个时辰。
“师尊喝了药膳吗？觉得如何？”林清见门打开了，心中闪过一丝欢喜。
今早听说她的药膳被苏掌门喝了，林清自然是不信的。顾倾白虽然平日对她爱搭不理的，但借花献佛这种事却是绝对不会干的。更何况她为了师尊的身体，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将百年难得一遇的白肠草都献了出来。
“没有，药膳被掌门师兄喝了。”顾倾白说着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些许讥讽之色，“难道不是你献给他的吗？如今又来问我做什么？”
还真的送错了！
林清大为震惊。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弟子的确是想献给师尊的”林清说着抬起了头，可在看到顾倾白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顾倾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林清这一刻的眼神，探究中带着极致的陌生疏离，看得人后脊发凉。
“那是你的事。”顾倾白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刀刺般的话还是同往常一样顺嘴说了出来。
林清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师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
于是她就这样盯着顾倾白看了半晌，奇怪的是，明明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但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滤镜，没有了那种让人迷醉的氛围感。
感觉整个人的档次掉了不是一星半点。
“师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站到花石屏风处？你这样站着，挡着弟子的阳光了。”林清认为一定是背景的关系，毕竟一个人大咧咧地站在大门口，像个守门神似的，怎么会好看呢？
有那屏风衬着，一定会好很多的。
毕竟少时顾倾白从屏风处走来的情景，带着冰雪消融般的美感，一直珍藏在林清的脑海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未曾消散。
“什么？”顾倾白望了一眼正午的阳光，炽热，极具烧灼感，脸上顿时露出了堪称离谱的表情。
不对！不对！
这表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清突然觉得十分烦躁，“师尊，你受伤很严重吗？”
她的语气很是生硬，让顾倾白不觉皱了皱眉。
“没有。”顾倾白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林清，念在你身体未愈，上次你打小蝶的事情我就不与追究了，但若你胆敢还有下一次，你知道的，我不会坐视不理。”
林清的心微微有些发凉，她轻微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顾倾白的距离，身体也不觉挺直，“师尊，晚上我还会来的，到时你一定要见我一面。”
“为何？”她的话题转得太快，顾倾白有些不明所以。
以前的林清很好懂，任何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但此刻，她的身上似乎罩上了一层薄雾，让人摸不透。
“就当做我日日给师尊炖药膳的补偿如何？”林清没有正面回答，“虽然这些药膳并不一定入了师尊的口，但看在我的心意上，晚上就见我一面吧。”
原来是又想趁这个机会见他，顾倾白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
以往林清总是大胆直白地挑明想见他的心意，为此就算跪上大半日都无惧，倒是没有像今日一般以条件来交换。
倒也稀奇。
顾倾白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表态，直接负手走进了大殿。
林清知道顾倾白这是同意了，但她并没有涌现出同往常一般的激动喜悦，反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而后她闭上了眼，虔诚祈祷。
希望今晚的月色美一点，最好是那种新月，能拥有淡淡的柔晖和若有若无的朦胧感。
知道林清内心想法的008：就tm离谱
不过它并没有和林清解释什么，有些暴击，必须由当事人慢慢品味才好。
回到住所后，林清依旧觉得很烦躁，躁到口干将要生疮的地步，于是刚回来，她就猛喝了一大壶水。
然而即使这样燥意还是没有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态。
“姑娘，刚刚挂在壁上的剑动了！”丫鬟红玉原本想要劝阻林清这样的喝法，一抬头，却看到了剑隐隐在颤动。
林清抬眼望去，那是一柄通身雪白的剑，剑鞘上镶嵌着绿宝石，还有一些金色的繁杂花纹。
那是她父亲留下来的遗物。
听说是一把灵剑，当年父亲就是靠这剑配合着剑谱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大剑修。
然而林清始终没有感受到剑的神奇之处，纵使闲暇无聊时她已将剑招使得炉火纯青。
而此刻，心情烦躁的林清雄赳赳地走了过去，拿起剑，开始耍了起来。
这一练就是一下午，然而身体未愈的林清并没有什么疲惫之态，反而神清气爽。
燥意自然减轻了许多。
林清没有察觉到异样，倒是红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修仙之人，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心里还是暗暗吃惊，姑娘什么时候舞剑舞得这么好看了？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林清很是惆怅，老天似乎对她很不待见。
晚上非但没有月亮，甚至还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了不少泥点子。
想到一会儿出门可能会弄脏衣裙，林清顿时兴致缺缺。
约在今晚，还真是失策。
林清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不好了，不好了！有魔界的人闯进来了！”外边传来了三三两两的呼喊声，紧接着火光慢慢亮起，直至顾倾白所在的主殿。
林清暗道一声不妙，撑着伞急忙赶去。
等她到达的时候，四五个黑衣男子已经倒在主殿门前，唯有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站着，身上尽是伤痕，形容狼狈，嘴里却发出了桀桀的怪笑。
“顾倾白，原来你真的受了重伤啊！”灰袍老者目光锐利地看向了顾倾白的左侧衣袖，那里缺了一角，“原本我在你手上根本撑不过十个回合，可如今，我居然能够斩断你的衣袖了！”
“哈哈哈，真是天佑我主！”
林清不知道这灰袍老者是谁，但他隐约地看到顾倾白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魔界能够闯入青凌宗，说明这里的屏障破了。
这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魔界的人不知道，但修真者都很清楚，顾倾白是真的受到了重创。
赶来的弟子全都面面相觑，一脸不敢置信。
明明昨日顾倾白还信誓旦旦地在破除谣言，可转眼现实就直接浇了他们一盆冷水。
原来顾倾白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啊！
有不少视他为神明的人脑中不约而同地升起这样的想法。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青凌宗口出狂言！”苏掌门突然从左侧出现，他掌风犀利，直接和灰袍老者缠斗了起来。
“掌门的功力似乎又有精进了！这下好了，就算师尊受伤，掌门也一定能守住青凌宗的！”
“是啊，是啊!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哇！掌门好厉害！你们看见他刚才那掌了吗？真是太利落了！”
周围慢慢响起了喝彩声，竟是已经将顾倾白不敌的事情盖棺定论了。
不过苏掌门功力的确大增，不过片刻，灰袍老者就败下阵来，被青凌宗弟子擒拿。
“哼！好生押下去看管。”苏掌门捋了一把自己的长须，感觉雄风大振，“此人乃是魔界长老灰信，是魔王紫夜的第一得意得力助手，擒住了他，魔界如断一臂！”
这话说的很是威武，不少弟子听了都感觉热血沸腾，似乎斩杀魔王也近在眼前，当下都闹哄哄地簇拥着灰信离开了。
唯有林清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顾倾白的嘴角慢慢浸出一丝鲜血，那鲜血映着苍白的脸，在黑夜的暴雨中突然有了一种极致的破碎美，让人忍不住想将他狠狠捏碎。
不知怎的，林清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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