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已经十分清晰，说到底就是为了钱。
王桂树出狱后一无所有，便又蛊惑起了鬼婆子，继续压榨王桂芝，从而有了鬼上身的事情。
基于此，王桂树今晚一定会登门。
到时打感情牌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钱不到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来龙去脉，我已经清楚，但有些细节还存在疑问，只能稍后做出求证。
砰、砰、砰……
八点整，外面传来敲门声，我从椅子站起来，鬼婆子则是猛地转头，伸长脖子朝着院子里看去。
与此同时，西间也传来开门的动静，提醒鬼婆子安分点，我挑开门帘来到外面，看到李保国正把脑袋露出来。
“小龙，咱俩谁去开门？”李保国面带惧色道。
“婶子醒了吗？”
我瞄一眼门缝，看到王桂芝还在躺着，连姿势都没变。
“没有呗。”李保国唉声叹气道，“会不会是鬼上身的后劲太大，你要不要再使点手段？”
“不用，回去守着就好，总有醒来的时候。”
留下一句话，我来到大门口，喝止咣咣的敲门声后，问外面是不是王桂树。
“是我，快开门。”
“对不住了，今天这事结束之前，大门是万万不能开的，如果你非要进来，就自己想办法吧。”
一来，大门上封了符纸，我不想现在就去动。
二来，像王桂树这种人渣，就该让他吃吃苦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我看到他爬上了墙头，不知道是被绊了下，还是本身就腿脚不利索，落地时摔了个狗啃屎。
起身拍打泥土时，我也看清了他的长相，骨相与鬼婆子简直如出一辙，典型的心性凉薄。
“我知道你，叫什么来着？”王桂树问着，掏出包烟。
“许愿。”
回应间，我将他伸出的手挡了回去。
“收起来吧，你也不能抽。”
“论辈分，你该喊我声舅舅吧？”王桂树吃瘪，开始拿辈分来压我。
这种人我见多了，决不能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想多了，我妈是独生女。别愣着了，进屋吧。”
“……”
阴着脸瞪我一眼，王桂树抬脚往里走。
尾随在后，我刚迈过门槛，就听鬼婆子一声哭嚎：“桂树，我的儿……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可要被欺负死了。”
“妈，是我姐还是姐夫？你把受的委屈都说出来，我现在就替你讨个公道。”王桂树叫嚣道。
“不是他们，是给你开门的那个。”鬼婆子呜咽道。
“许愿？”
“是我。”进屋后，我堵住了门口，“时间不早了，我还没吃晚饭，你俩赶紧商量商量，这事怎么办？”
“怎么办？”王桂树脖子一梗，三角眼骨碌一转：“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个毛的关系，赶紧滚。”
“你说的没错，等会肯定会有人灰溜溜的滚出去，但绝对不是我。”我最不怕的，就是跟这种人斗，“还有，你家的破事我才懒得管，可既然折腾到了白龙镇，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你他妈……”
嘴里喷粪，王桂树抬手就要推搡。
我正愁找不到动手的机会，错身闪避的同时，左手掐住他的小臂，右手在虎口狠狠一掰，直接卸掉他的手腕。
“哎呦卧槽……疼疼疼，松手，你给我松手。”王桂树疼的跺脚。
“你这后生下手好狠，还不赶紧给桂树接上。”鬼婆子也瞬间急眼。
“接上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敢说一个字的瞎话，我把你所有关节全都给拆了。”
自幼研习《诸子杂集》，我早就食得了相术的精髓，刚刚在外面打照面的时候，就看清了张桂树的本性。
一身软骨，心术不正，耗子扛枪窝里横……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尤其在得知鬼婆子也被我收拾过以后，王桂树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
“你问，我保证不撒谎，轻点……”王桂树求饶道。
我懒得再废话，开门见山道：“中午你做了什么？更准确的说，是怎么把你母亲请回家的？”
“我……”
王桂树脸色一变，支支吾吾。
“桂树，大致经过妈已近告诉过他，你只管照实说就行。”鬼婆子搭腔道。
“妈，我……”
“你到底说不说？”
左手甩动，我又卸掉了王桂树的胳膊，他疼的龇牙咧嘴，差点跪倒在地，赶忙一五一十的讲述。
“出狱后我认识了一个女的，她说跟我情投意合，还要跟我结婚。但前提是得盖新房。”
“我坐了好几年牢，哪里有钱？于是就想着让我姐拉一把，谁知道她薄情寡义，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没办法，才会琢磨把我妈请回来，只有她才能收拾那个不孝的白眼狼，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做得好。”鬼婆子盯着我，咬牙切齿道，“她一个做姐姐的，怎么忍心让弟弟遭这么大的难，良心都让狗吃了。”
“你闭嘴。”
王桂树在我手里，鬼婆子翻不起浪来，因此我也没必要再投鼠忌器，谅她也不敢继续折腾小玉。
呵斥过鬼婆子，我又逼问王桂树：“头七回魂，通常是在晚上，你老老实实说，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
“不是我，是阎颜。”王桂树辩解道。
“谁是阎颜？”问完，我才后知后觉道，“要跟你结婚那女的？”
“对，就是她。”王桂树一股脑说道，“是她告诉我，只要打开我妈的棺材，然后把心挖出来作为媒介，吃饭的时候虔诚祷念，就能把她老人家请回家，到时我姐自然会把钱拿出来。”
“桂树，你……你说什么？”
鬼婆子借用小玉的身体，连滚带爬来到炕沿，双眼瞪得宛若铜铃，死死盯着心虚冒汗的王桂树。
“你掘了我的坟，开了我的棺，还挖了我的心？”
“妈，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王桂树跪地痛哭道，“您生前经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全家着想。成家才能立业，只有阎颜不嫌弃我是劳改犯，我不能让咱们家绝后啊。”
“挖的好。”
“从古到今，但凡能成大事的，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你能做到这点，说明离出息不远了。”
“所以妈不仅不会怪你，还举双手支持你的做法，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帮你把结婚的钱要出来。”
“……”
我本以为，得知真相后鬼婆子会醒悟，会痛改前非狠狠收拾眼前这个不孝子。
却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拍手叫好。
既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我就只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活的死的一起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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