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人，还是千万人？

看着洛一一真切的眼神，白月知道洛一一说的这些话是真的，他确实不想伤害别人，也确实想救他姐姐。可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只要去做了，所做之事影响的人和事，就不是当事人可以控制的了。毕竟当事人和他周围的人属于同一个量级。
  当你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之时，纸张记录的内容便是你所写的内容。那是因为你和纸笔并不属于一个量级，而在人的世界，人与人是属于同一量级的。
  然而白月所知道的，关于洛一一的事，是超过洛一一当前所能承受的量级的，至少现在是。
  洛一一疑惑的问道：“什么我是我？你知道什么，是不是？看在我们兄弟一场，请你告诉我。”
  白月说道：“我会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吊坠，说道：“你把这个戴着，我再跟你说。”
  洛一一接过白月递过来的吊坠，只见这吊坠绳子的颜色是黑白相间的  ，吊坠则是一块黑色的曲玉，曲玉大的那一头，正反面各有一个白色的点。洛一一问道：“这吊坠有什么特别的吗？”
  白月说道：“我母亲是白氏一族之人，以后你也许会知道白氏一族意味着什么，现在则不便多说。前几天  ，我母亲说须弥山的姑娘下山了，并且已经找到了归宿，然后就将这个吊坠交给我，说是姑娘的归宿需要这个宝物。并让我转告他，阴间有他想找的人。”
  洛一一问道：“阴间吗？那阿姨有没有说怎么去？”
  白月说道：“你们昨天不是见过么？”
  洛一一开始回想昨天的事情，口中念叨着：“昨天见过...”
  柳妍曦提醒道：“了无当铺。”
  洛一一瞬间想起那位老婆婆，高兴地说：“姐姐有救了，姐姐有救了。”
  白月看着洛一一开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一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洛一一开心的说道：“想问什么就说，你我是好兄弟，何必这么扭扭捏捏的？”
  白月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觉得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千千万万人的性命重要？”
  洛一一疑惑的问道：“兄弟，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白月说道：“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回答我，这个只是我送你的问题，我该走了，接下来的路，你知道该怎么走，这是你的选择。”说罢，白月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洛一一急忙说道：“等等，兄弟，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变了很多？”
  白月说道：“因为我相信了一些我以前从没有相信的东西，你也变了一些，如果...算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说罢，白月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洛一一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罗林和柳妍曦，柳妍曦耸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罗林则开口说道：“白氏一族，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洛一一问道：“罗大哥知道白氏一族？”
  罗林说道：“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洛一一说道：“这个不打紧，还是救姐姐要紧。”
  罗林说道：“这事情不简单，我先问问李叔，看看他怎么说。”
  说着，罗林找到李叔的号码，拨了过去。不一会，电话接通，罗林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随即问道：“李叔，您知道‘白氏一族’吗？”
  李叔叹口气，说道：“白姓本就不常见，白氏一族更是罕见，据说这是一支传承数千年的部族，最早起源可追溯到神魔之战。但是那些都是一些神话故事，早已无法证实，也不知真假。就近几百年来说，白氏一族一直在守护一件宝物，名为‘灵梦之玉’，此宝可穿梭于阴阳之间，不受其害。若有天地变动之时，白氏一族便会将此宝交给承接此次天命之人。想来这次的天命之人就是一一了。”
  罗林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叔说道：“在进入阴间之前，你都陪在他们身边，尽可能帮他们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给我打电话。”
  罗林回了一声“好”后，李叔就挂了电话。罗林将李叔的话转述给二人，洛一一说道：“穿梭于阴阳之间有什么害处？”
  柳妍曦说道：“会减寿的。”
  洛一一说道：“那姐姐岂不是更危险了，走，我们快去找那位老婆婆。”
  说着三人出了林先生的店铺，打车前往了无当铺。
  见三人离去，林先生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马元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命运，无法改变。”
  林先生接着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马元仁说道：“用鲜血与尸体上演的戏，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先生说道：“没办法，谁叫这小朋友这般‘善良’呢？”
  马元仁说道：“也许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罢了。救一人，还是救千万人？其实都一样。权衡利弊之后的救助，只不过是一种利益的比较，那是那些政客才会干的事。”

  林先生说道：“好在我们的小朋友不是政客。”
  马元仁说道：“也很可惜，他不是政客。”
  林先生说道：“走吧，我们也还有事没有做呢。”
  说着，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三人坐在出租车上，一路无话。到了站，洛一一刚准备付钱，罗林顺手拦住，并掏了一个牌子给司机看了看，司机立马笑着下车给三人开门。
  三人下了车，洛一一直奔到了无当铺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看着身边的柳妍曦，示意她说。
  未及柳妍曦开口，窗帘的间隙中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手中是一张纸条。柳妍曦顺手拿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这时，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去这里找找，也许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洛一一感到疑惑，他们三人什么都还没有说，对方竟然知道他们的意图，还将下一步的指示提前写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但是他有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问这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离开了无当铺，洛一一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罗林说道：“嗯，牛儿套了环，被牵着鼻子走。”
  柳妍曦说道：“有欲望就会有破绽，没有欲望，就制造欲望。这叫‘引蛇出洞’。”
  洛一一问道：“要是一直没有欲望呢？”
  柳妍曦说道：“那就是弃子了，弃子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驱逐。”
  洛一一说道：“没有其他路么？”
  柳妍曦说道：“路总是有的，就看选择之人能不能承担对应的代价。”
  洛一一沉默了，这个被套了环的牛就是他，如果刚才没有选择这条一直走下去的路，是不是就会成为那个“弃子”。然而他选择了这条路，上了这条贼船，那就一定会承担对应的代价。
  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这一刻已经由不得他了，之前也是。
  洛一一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罗林看了看地址，用手机联系了一位部门的专职司机。车还没来，但是洛一一却没有心情说话，心中一团乱麻。柳妍曦自是理解洛一一的心情，也就没有多言。罗林深知这种时候，身为核心人物的洛一一需要的是冷静的情绪。
  人是一种情绪性生物，情绪的方向将决定他选择的方向。若是洛一一的情绪是非常注重利弊权衡的，那么刚才在白月给他做选择之时，他便不会接过那一个项链。然而，世间没有纯粹的人，在做出一个选择之后，做出选择之人也会有一种迷茫之情。当然，若是对于某一种情绪执念过深，那么这种迷茫之情就会对应的减淡。
  短暂的等待了一会，一位中年模样的司机笑着下了车，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罗林立马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司机咧嘴笑了笑  ，表示明白，随即不发一言的将车门打开，等到三人上了车，司机才回到驾驶室，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罗林坐在前排，将刚才在笔记本上抄下的地址递给司机，司机随即发动车子，向目的地驶去。
  一路无话，到了目的地，司机先下车将两侧的车门打开，罗林示意他在此处等候。
  眼见到了目的地，洛一一开口说了一句：“还是到了。”他一路上不断回想着白月的话，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会牵连很多人。白月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透露过多的事情。但是刚才那一番对话，细细琢磨，还是能感觉到白月所说的意思的。
  洛一一深吸一口气，随即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古宅，大门紧紧关着，墙上长满了爬墙草。这下给洛一一整不会了，开口问道：“婆婆给得地址是这里么？”
  罗林看了看地址，说道：“地址没错，就是这里。”
  洛一一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村子只有不到十户房屋，村子四周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整个村子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洛一一接着问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婆婆指引我们来干什么？”
  柳妍曦说道：“既然婆婆给了这个指引，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罢，柳妍曦带头向村子中走去，洛一一与罗林则跟在后面，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三人在村子中转了一圈，柳妍曦在一个类似村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一一问道：“怎么不走了？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柳妍曦说道：“嗯，这村子布局竟然呈现一个‘金’字，我们现在站在的地方，就是这个村子布局的顶点。但是这条路并不是我们进村的路。”
  洛一一问道：“额，我没听过村子用汉字建设布局的，大多不是用阴阳风水来建设的吗？”
  柳妍曦说道：“对，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正常是通过风水建设村子，就算不用风水布局，也不会用汉字来布局的，而且还布置的这般巧妙，这个‘金’字是背对城市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个金属器具，且在村子正中的位置。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婆婆会让我们去其他三个方位收集另外三种器具。”

  洛一一说道：“也许是吧，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去找找吧。”
  柳妍曦拉住洛一一说道：“哥哥，你觉得这般布置会是什么？”
  洛一一不解的问道：“什么是什么？”
  罗林提醒道：“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这般精心布置？”
  洛一一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是阵法。”
  柳妍曦说道：“嗯，很可能是的。而且还不是什么小阵法。能布置这么大阵法的人，绝对不简单，若是这阵法是用来封印什么生灵的话，那这生灵也不是一般的物种。”
  罗林听柳妍曦这般一说，便明白，柳妍曦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她却不能，或者不想直接告诉洛一一。又是提醒，白月是提醒，现在柳妍曦也在提醒，要说白氏一族传承千载，会预言之类的，也并不稀奇。但是柳妍曦一开始并没有反对洛一一的选择，反而现在开始有意提醒洛一一，想来其中所牵扯的事情一定不会小。
  洛一一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阵法也好，妖邪也罢，目前最重要的的还是赶紧找到婆婆要的东西，去找姐姐才好。”
  柳妍曦说道：“嗯，既然哥哥决定了  ，那我们一起去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吧。”
  洛一一责怪道：“人命关天，你找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柳妍曦轻声说道：“是啊，人命关天呢。”
  停顿了一下，柳妍曦问道：“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亲近的人的死亡，可以带来世间的短暂和平，你会将那个人杀死吗？”
  洛一一毫不犹豫的答道：“不会，别人的和平为何要我的亲人献出生命？”
  柳妍曦说道：“可是那样会救助更多的人呢。”
  洛一一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我父亲的儿子，我姐姐的弟弟。我要做的就是保护我的家人。”
  柳妍曦略带失望的说道：“嗯，哥哥说的对。我们快去挖‘宝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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