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朵黑莲花
大叔大妈两人为鸡毛蒜皮吵架和对人小姑娘动手动脚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情节!桑榆这一嗓子终于把一众挺尸的乘客和不愿意管事儿的司机给唤醒了。
车里像是忽然从顶盖里扔进来一百只鸭子,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两个年纪大一些的阿姨朝着桑榆使劲儿招手叫小姑娘到她们身边去,别继续傻站那儿被人欺负。
宋濂甩开桑榆的手,摘了墨镜扔在座椅上,盯着眼前看似柔柔弱弱的姑娘张了张嘴一口气憋胸口愣是没说出来话,他现在就像被人狠狠在胃上打了一拳,气血上涌,顶到胸腔又给压回肚子里。
“谁动你了!”宋濂顿了几秒才暴怒地顶回去。
实在用不着再说其他的话,桑榆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子就开始往下掉,看得宋濂差点下巴直接掉地上。如果不是时机实在不恰当,他真想回头告诉身后边的大叔,瞧见没,这他妈才应该是去电影学院当明星的,轻轻松松,金马影后级别。
陈女士刚才看的是门清儿,也明白文身大哥这会儿是黄泥抹在屁股上不是屎也是屎了。她知道闺女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娇弱好欺负,从小就鬼大得很,心眼多得像莲蓬,但也没料到她还有这手,一时居然傻愣愣地站旁边,看着她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嚷嚷什么嚷嚷!直接报警!”大巴司机也加入了这锅乱炖里。
在小小的大巴车上,握着方向盘的司机说话都特别有力量,他一说“报警”马上就有不少人开始应和,一个个义愤填膺,热情又充满正义感,像和刚才冷眼围观后面骂战的压根不是一波人。
“报警就报警!”宋濂被气得浑身发毛,他平生最受不了被冤枉,小时候奶奶说他多吃颗枣都得跟人闹,这情况当然是忍不了,“我他妈要是刚才动你!我把手给剁了!”
“不能报警!”中年男人这时候忽然蹦跶出来,他去年就被列上老赖名单,一旦被抓,登门找他要账的可就不仅仅是宋濂这一波了。
中年男人的话让正火冒八丈的宋濂也找回了一些理智,虽然他没动过这女的,但追债的这身份也没法亮出来,要真逮进局子里,回到宁城,钱老大铁定得踹了他。
在这中途去趟警察局,晚上大概就赶不上末班公交车了,要打车从南站到N大得小一百块钱,陈女士想起这茬就肉疼。退一步讲,桑榆也不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她忍了忍,软下口气:“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计较!”
“不行!”桑榆一抹眼泪,哭得通红的小脸看着格外可怜。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事情顺利进展到现在,可不能让她妈两句话搅和了。
“妈!我们不能怕他们!”桑榆边说边哭,“叫警察!”
“小榆……”陈女士扪心自问自己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但她听到警察两字儿心理上就总觉得紧张。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对面那文身男的的确确是没动桑榆,空口白话地诬赖人让她这心里一阵发虚。
“别怕事儿!我们给你作证!”车里好事儿的人嚷嚷起来。
司机拍了拍喇叭,说:“前面再走十分钟有个太鼓休息站,就停那儿,现在谁打电话叫警察!”
看着车里好几个人拿着手机打电话,宋濂知道这肯定是拦不住了,他瞪着桑榆,冷笑:“到了前面你也别上车,咱们就耗着等警察来。”
脸上的眼泪没有擦干,但明显眼睛里已经没了泪水,小姑娘回瞪着他,一弯嘴角居然笑了,动了动嘴皮没发出声音,但一共就俩字儿,没学过唇语的也看得出来她说的是“好呀。”
小榆这是在倒腾的什么名堂?陈女士心里冒出来一串问号,她已经被桑榆的连环操作搞蒙圈了,只能低声提醒她:“咱们今天得到学校。”
“妈,你放心。”桑榆轻轻地捏住陈女士的手,轻飘飘的声音但态度却异常坚定,像是什么事儿都已经在她心里盘算得明明白白。
等大巴车到隆佑休息站时,一辆警车已经闪着灯停在休息站口,四十来岁的警察靠着车门抽烟。车子一靠近,司机就跟警察打了个招呼,说是他车上人报的警。
桑榆刚才已经没了眼泪,这会儿听见警察来了,眼泪瞬间又涌出来,她拉着她妈先下车,见到警察便把车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本来应该划重点的“袭胸”到现在反而被一句“故意碰我”轻飘飘地带过去,然后浓墨重彩地描述了文身大哥和油腻男怎么用语言威胁她们柔弱又可怜的母女俩。
“还想在大巴车上打架?有多危险知道吗?”警察扫了眼文身大哥,大声训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缺胳膊少腿跟人小姑娘耍什么威风!就你很社会,就你厉害了?!中国法治社会,不流行古惑仔,不用拳头解决问题!”
警察说完了文身大哥,又看向油腻中年人,继续教育:“大巴车上那么多人,有点素质好不好?公共环境不要脱鞋影响别人!”
“还有你啊,”警察说到“朝天椒”陈女士,口气软了一些,“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嘛!岁数不小了,不要这么冲动,跟他俩打起来你能有什么好吗?你最多就是抓破他俩的脸,大小伙子给你一拳你能遭的住?别冲动嘛!女同志,冷静一点儿,好不啦!”
“好啦好啦,小姑娘你也别哭了。”警察拍拍桑榆的肩膀,安慰,“快上车吧。”
“叔叔,你能不能帮帮我。”桑榆哭得极其可怜,一双眼睛揉得小兔子似的,一开口拖着鼻音,活脱脱一个被社会大哥欺负了的柔弱小白花,“我今天大学报到,被他们这一耽误可能要错过时间了,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你能不能送我到学校。”
“啊?”警察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手,他以为就调解个民事纠纷,忽然发现自己还得当回滴滴司机。但看着这个小姑娘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尤其是他这个年纪,家里的女儿和桑榆差不多岁数,真是不太忍心拒绝,便问起来:“哪个大学啊?”
“N大。”
桑榆垂着眼眸,可怜巴巴地低声说,“等大巴到了宁城再转车去N大,估计要晚上九点多才到,我今天可能就领不到宿舍钥匙了。”
“N大在新建的大学城里面,学长学姐们说附近都是荒地连个小酒店都没有,我和我妈妈要是去晚了都不知道晚上能住在什么地方。叔叔,你看能不能帮帮我们?”
话说到这份儿上实在是让人民警察没法拒绝,年轻一些坐在副驾驶的协警听到也下了车,帮腔说:“李哥,N大现在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要不送一程吧。”
“主要是我这后面放了些工具,你和你妈再加上行李估计放不进来啊。”李警察面露难色。
陈女士不是个机灵的人,但到这点儿她也立刻反应过来桑榆的意思了,连忙上前说:“警察同志,你们送送我女儿就行,主要是她开学报到,我去晚点儿没关系的。”
“也行,”李警察对桑榆说,“我们送你早点过去。你到了,也能给你妈找个晚上住的地方。”
“嗯。”桑榆抹了抹眼泪,乖顺地点点头。
司机打开大巴底层放行李的门,桑榆和她妈快步跑过去。陈女士本来拉个比较轻的箱子,往外拽了两下,却被桑榆轻轻地压住手,然后她身子探进去,拖着这次行李中最沉最大的皮箱子,使出浑身劲儿硬生生给薅了出来。
两个警察看到桑榆把箱子拉出来就上前接过了过去,年轻的协警拎着箱子,呵呵笑了下:“这么沉啊,都是书?”
“嗯。”桑榆依旧是温温柔柔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样,宋濂算是彻底瞧明白了,此时此刻人家这文弱女子乖顺书生的人设已经立得跟珠穆朗玛峰一样稳当,他就算指着下面的兄弟发毒誓“断子绝孙”都不会再有半点儿用。
宋濂气急反笑,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桑榆冷笑:“厉害!算你他妈厉害!千万甭让老子下次再遇上你!”
“哎!还敢威胁人家女孩儿!”李警察对桑榆是温温和和的,扭头看向宋濂可就没有半点好脸色了,“待这儿!先别走了!”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个对讲机:“小吴吗?来太鼓这边,带两人回去。”
“哎,别别,警察同志!”中年大叔一听要带去局子,立马着急了,“没有,真没有威胁的意思!我没素质,我知道错了!这……这我儿子,他不懂事儿,我回去教育!”
“你儿子?”李警察皱紧眉,看向宋濂。两人长得半点儿都不像,就中年人那猥琐样儿怎么可能有这么精神一儿子,一脸不信任地问宋濂:“他是你爸?父子关系?”
“后爸。”宋濂几乎是嘬着牙花吐出来的两字,实在是不能进局子,要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捡来这么个野爸。
便宜爹这账还得再在这女的头上算一笔,宋濂恶狠狠地想:“N大的是吧?咱们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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