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计划通的基本素养
这条信息就像猫爪子狠狠挠了他一把，宋濂看着手机越发的不安心急，他觉着自己是被桑榆这女的下了套，但没办法当作没看到不知情，心里明明白白却又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跑。
桑榆穿上促销员的蓝色围裙，站在摆放酸奶的冷柜前拍了张照片发给王姐，然后收起手机，打开一瓶贴着试喝标签的酸奶瓶倒进已经排好的小纸杯里。
“希腊酸奶，半糖低脂。”桑榆有一张毫无攻击力的小圆脸，微笑的时候圆眼睛像临近月中是缺了一小角的月亮，声音也温温和和，整个人都跟被糖水浸过，格外地讨长辈喜欢，半个小时就卖出去了好几箱。
旁边的梁芳芳一对比就显得生意更加惨淡，她个子高，人又不爱笑，端着托盘直愣愣地站在冰柜前，就像尊漂亮但没有温度的雕塑。
酸奶不是供在商场玻璃柜台上的奢侈品，这种走量的东西，高冷可并不讨好，她时不时地回头看着桑榆怎么吆喝卖货，自己想学却感觉怎么都没有人家身上的亲切舒服。
“小榆！”
桑榆正弯着腰备货，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回头一看来的人是她们学生会学术部的部长刘珊瑾和副部长孟青竹。
桑榆高考成绩全院排了第二，是刘珊瑾从乌泱泱的新生堆里特意挖出来，塞进学生会撑排面的。她很喜欢这个小圆脸的南方姑娘，性格好，脑袋又聪明，着实很贴合她的心意。
孟青竹被刘珊瑾叫作发糕孟，这大哥人长得方方敦敦，白面馒头似的胖圆脸，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平均五分钟就得扶一次眼镜。他在整个学生会都没太大存在感，给人的印象就是总跟在刘珊瑾身后，不怎么爱说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在玩手机的工具人。
和孟长秋完全不同的是刘珊瑾，她是宁城当地人，个子比桑榆还矮了小半头，估计也就是一米五五上下，白皮肤，巴掌小脸，狭长的一双柳叶眼。
分明是瘦瘦小小一只，浑身气场却和可爱软萌这类词丁点关系都没有，说起话就像炝锅用的小米椒，一副暴躁老姐本姐的架势。
“你在这儿做兼职啊！”刘珊瑾用力拍了下桑榆的肩膀。
“嗯。”桑榆点点头，“你和副部长来买东西？”
“我最近备考雅思来超市囤点货，这不拉’发糕孟’来当苦力。”刘珊瑾说着怼了下孟青竹。“发糕孟”赔着笑没吭声，两个胳膊垫在超市的小推车把手上，专心致志地继续打他的王者荣耀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如尊泥塑的胖和尚。
刘珊瑾看着“发糕孟”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上火，索性扭过头不再看他，抱着胳膊对桑榆说：“下午七点学生会开会别忘了。今天应该是要安排秋季校园行的活动。”
“秋季校园行？”桑榆记得之前学校发的手册里提到过，这活动似乎很大，重要程度几乎常年蝉联药学院学生会各种活动榜首。
秋季校园行是大事儿，刘珊瑾想着桑榆是新生估计应该是不太清楚，便解释说：“这是咱们学生会每年的保留项目，去年是和海大、理工、师大的四校篮球赛加一场联谊，今年估计也差不多。”
“秋季校园行是文艺部和体育部的主场，其他部门主要负责配合宣传，带着另外几个兄弟学校的同学逛N大。”
刘珊瑾说完想了一会儿又补充：“听着挺复杂，其实咱们部门就是负责介绍樱花园和中药院的植物园，很简单的。”
“嗯。”桑榆乖巧地点点头，嘴角眼睛都弯着，一张小圆脸笑起来像个小甜饼一样。
“其实这活动本身没什么，我主要就是担心到时候秘书处那些人又要蹦跶着搞点幺蛾子。”刘珊瑾回忆起去年的事儿，额角突突地跳了两下，她跟秘书处处长李爽八字不合，学生会的人都知道两大姐常年冒着火药味儿。
刘珊瑾吐槽起秘书处的人就像开闸的三峡水电站，一旦开头就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的秘书处简直是妖精窟，以前撑死了也就一个李爽，现在还来了个鸭子一样聒噪又事儿多的谢小薇，我一听她说话就觉得脑袋跟针扎似的疼。这俩如同鲱鱼罐头配臭豆腐，我二百米看见就反胃。”
“我的刘大姐，那人家室友。”孟青竹默默叨叨地冒出来一句。
说到激动就忘了这茬，刘珊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好意思，我忘了谢小薇跟你一个寝室的。”
“也就住一个寝室罢了。”桑榆没应和刘珊瑾，但也绝对没向着谢小薇的意思，暗搓搓把自己和那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秘书处的事儿多，他们要是叨叨你，你千万别搭理，就直接告诉我，我去跟李爽掰扯。”刘珊瑾说完，推了把孟青竹，朝桑榆摆摆手，“我先走了，你下午开会别迟到。”
“好。”桑榆认真又乖巧地点点头，她早就摸清楚了霸道老姐刘珊瑾容不下反对声，最吃的就是温顺听话的这套。
一下午宋濂再没有片刻是安生的，他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来来回回地晃悠，平均五分钟就得看一次手机。
梁磊又问起他是不是跟桑榆有过节，但宋濂咬死了他俩不认识，说完还补充说：“桑榆这女的一看就鬼精心眼不好，以后让芳芳少跟她接触，别学坏了。”
“你是不是对人有点偏见？”梁磊走过来拍了宋濂的肩膀一下，指指网吧角落里的一台电脑说，“去看下你那挖矿的机子，好像又出问题了。”
“草！”宋濂叼了根烟却没点着，口齿含糊地说，“磊哥，你说是组装机不行，还是老李那王八蛋拿歪货糊弄我？”
“谁能糊弄得了你？”梁磊说着撇下嘴角。
这话让宋濂很是得意了一下，挑起眉梢说：“这句倒是实话，咱那也是行家！话说回来，磊哥，你真不跟我一起挖矿？比特币这玩意儿老赚钱了，我这才刚弄一个月就赚了八百，听大神说找着门道后轻轻松松一天入账万八千。”
“前提是我有钱买台能挖矿的电脑，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兜比脸干净。”
梁磊笑着说话，但口气异常无奈，“我看明年吧。我阿妈走了，妹妹也考上大学，我终于不用每月把钱都寄回家里，等欠寨子里的五万块钱还清了，我就也给自己攒一点儿老本钱。到时候，你带着我挖金矿。”
“行啊！”宋濂紧张兮兮一下午的脸上有了笑，他搓搓手看着又在报错的电脑，像是看着一台自动吐人民币的ATM机。
晚上学生会有个活动，桑榆先梁芳芳一步离开超市回到N大。刚刚到六点，手机便嗡嗡嗡地开始振动，桑榆找个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爱民哥？”
宋濂听到这三字儿脑壳疼，口气凶狠：“你短信什么意思？威胁我？桑小花，我就算打了谢小薇又能怎么地吧？跟梁芳芳有什么关系，要说打击报复同学，那也是你给我的消息，就算记过开除也是你吧！”
“是，你说得对。”桑榆说完，停了十几秒后说，“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欠我个人情！”宋濂大声说。
“哦。”桑榆轻声笑起来，“那我去跟芳芳说你威胁我，还要去敲掉谢小薇一口牙。爱民哥，你说磊哥知道了，是要谢谢你为兄弟两肋插刀，还是骂你脑瓜子不好使？”
宋濂想起来中午吃完饭桑榆要走的时候对他笑了一下，他当时就有种大事儿不妙的感觉，现在果然是应验了。
宋濂气得要命却又一时无话可说，对面沉默了约莫快一分钟，桑榆才又说话：“肯定不能让谢小薇继续这么蹦跶。不过不是敲掉牙，也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得听我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宋濂冷声反问。
“要是想帮磊哥和芳芳出口气，你就得听我的。”桑榆加重了口气，“等着机会找上门，我电话告诉你做什么。”
宋濂听得有点冒火，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怎么过了一夜自己成了被安排的小兵：“窝草！我凭什么听你指挥？”
“因为我能在不惹来更多麻烦的前提下，让谢小薇窘迫、难堪、痛哭流涕、丑态毕露，可你不行啊。”桑榆态度强势地说完，声音又恢复成一贯的温和柔软，“爱民哥，不管听谁的，达成目标才对啊。”
嗯，虽然桑榆这女的坏心眼多，但这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宋濂冒出头的火气给灭了大半，他拿着电话原地转了几圈，问：“听你的也不是不行，但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要帮梁芳芳收拾谢小薇！”
“谢小薇不是只坑了芳芳，我也是受害者呀。”桑榆笑着，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冒火地给梁磊出气？”
“磊哥之前帮过我。”宋濂顺口出来，可脑袋里一个念头急转弯又让他闭了嘴，“你问这些干嘛！”
宋濂说完也不等着桑榆回答，便自己挂了电话。
桑榆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微微翘起嘴角，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六点二十七分”，距离药学院学生会的会议还有三十三分钟。
“Bingo，时间足够解锁一碗阳春面。”桑榆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走向食堂。
前面等阳春面的人不少，桑榆一边排队一边刷着微信群里的消息。
学生会大群里谢小薇正一会儿江哥一会儿爽姐得跟人热乎，细细碎碎本来没用几分力气的日常工作让她已经在那儿颠来倒去地说了将近半个小时，伸长脖子等着人夸她的滑稽姿态让人瞅着好笑之余又有些恶心。
学术部小群里刘珊瑾几乎是踩着谢小薇的节奏，那边人在大群说一句，她立马就得在小群里吐槽一句，桑榆正弯着嘴角把两个群的消息来回对着看，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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