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谢小薇热情地拉着吴若晴走在前面，桑榆慢了两步跟在后边。可怜吴若晴空长了个子却挣脱不了谢小薇的魔鬼钢爪，桑榆看着她俩暗中较劲儿地拉扯，觉得这俩哪像姐妹出街，分明是一副被挟持的姿势，实在是滑稽得很。
谢小薇叫了车，桑榆主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她留了后排给那两位，吴若晴一上车就甩开了谢小薇的胳膊，蹙着眉头嘟哝了一声：“你也不嫌热。”
“哪有很热嘛。”谢小薇对着吴若晴笑笑，掏出手机翻出来她的备忘录歪着身子凑过去，“若晴，你看一眼是不是还有需要补充的问题。”
为这电竞比赛，谢小薇昨晚专门写了方案，还像模像样地准备了十来个问题，嘴上不停说着她好忙好累想得脑细胞死亡，可桑榆问起来却又遮遮掩掩地不肯分享一丁点想法，像是唯恐她抢了自己半分功劳。
吴若晴扫了谢小薇递过来的手机，往下撇撇嘴角：“我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你有想法跟小榆讨论呗，问我干嘛？”
“哈。”谢小薇像是没料到吴若晴会说这话，脸色明显一僵，尴尬地自己笑了声，然后把目光移到窗户外面，如同刚才那句话落进了枯井里半个回响都没有。
从N大到宋濂工作的“新希望”网吧打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一脚油门的距离让尴尬也没机会太长久的发酵就匆匆结束。
吴若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她一下车就先拉住了桑榆的手，轻车熟路地拐进了超市旁边的一条巷道。
这附近是个义乌小商品城，网吧在七拐八弯的一排小商铺后面，吴若晴撑着把非常漂亮的琉璃色太阳伞，走在一众廉价商品中间显得有些别扭，像是一只漂亮名贵的金刚鹦鹉落在了养殖场的肉鸡群里。
“我看着还好吧？”吴若晴撩了下头发，站在桑榆面前朝她抬了下下巴。
“好看。”桑榆点点头，态度很真诚，不像谢小薇那满满的奉承姿态让人总觉得不踏实。
“行，姐姐信你。”吴若晴收了太阳伞塞进香奶奶的小背包里，然后晃了晃白皙的手臂示意着让桑榆挽住她。
谢小薇抢在桑榆前伸出手，眼看着指尖要碰到吴若晴，她一下子把胳膊收了回来，微蹙着眉头，扭过身快步穿过一小节楼梯走向矮台子上的网吧。
在吴若晴面前，谢小薇连一个眉头都不会皱，弯着嘴角强撑着笑脸，可转脸面对桑榆就立马换了脸色，她跺了跺脚，埋怨地瞪了桑榆一眼，嘟哝：“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桑榆笑着反问，此时内心已经是万马奔腾。
“你跟若晴说我什么了？”谢小薇拧着眉，瞪着桑榆。
桑榆都不知道谢小薇到底是从哪个细节里脑补了这么一出大戏，像是认准了吴若晴对她的态度一定是自己在中间说了坏话。桑榆懒得再跟谢小薇在这些莫须有的事儿上浪费唇舌，面带微笑地回了一句：“说你努力认真，学生会中流砥柱啊。”
“绿茶婊。”见桑榆也上了楼梯，谢小薇压低着声音骂了一句，说完觉得不解气又扁扁嘴角，学着电视剧里的某位娘娘补充，“贱人就是矫情。”
宋濂这人心里装不了多少事儿，知道了桑榆她们三个下午要过来就一直在网吧里晃荡着等人，结果这一等三小时到下午快四点才看见吴若晴一款一款地走过来，心里那点儿焦躁瞬间便成了火气，烧得他脸上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吴若晴进门看见宋濂的臭脸心里一阵欢喜，她就喜欢小网管身上这点酷酷的劲儿，一股子“和老子有啥关系”的满不在乎十分契合着她的脾气。
“宋濂，今天有空吗？”吴若晴进到阴暗的网吧里，抱着胳膊环看了一周，白皙漂亮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宋濂看了眼吴若晴，然后目光落在后面进来的桑榆和谢小薇身上，和桑榆有一个短暂的目光碰触，然后紧皱起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终于露面的谢小薇。
黄毛橘红眼皮大红唇，印着logo的T恤加一条超短牛仔裙裹着单薄的屁股。宋濂脑袋里一下子蹦跶出了短视频网站上的土味儿社会摇，他觉得只要给个音乐，那女的就能立刻扭着腰摇花手。
就这么个玩意儿欺负梁芳芳？宋濂把眉毛拧成个疙瘩。
“这是我同学桑榆和谢小薇。”吴若晴顺着宋濂的目光看过去，对于他盯着其他女人的行为显得有些不满，伸出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人，口气少了一进门时候的热情，“找你有事儿，有空吗？”
“嗯。”宋濂点点头，走到吴若晴身边，说：“出去说，里面人玩游戏呢。”
“我请客，咱们要不去喝点东西？”吴若晴笑着说话，桑榆觉得她此时眼睛里都是平时看不到的跃动的小星星。
“我这儿走不开人。”宋濂指了下收银台，网吧很小统共就他一个人看着，明显的他要是不在，这儿可真就成了自由市场。
吴若晴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微蹙起眉头，态度很是勉强地点点头：“也行吧。”
“外面又热又晒的，好歹找个凉快的地方吧。”谢小薇找到了一个可以巴结讨好吴若晴的机会，抱着胳膊，眼神嫌弃地扫过小网吧的角落，啧啧嘴说，“走开一会儿也应该没关系的，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可以丢的。”
“你给我开工资的？”宋濂本来就烦谢小薇，听她这么一说话心里更加厌恶，垂下眼角冷声说，“讲究这么多那要不现在我去拉点儿砖头，给你空地上现在建个皇宫呗？”
吴若晴脸色一沉，谢小薇立马就换了张脸，笑着说：“开玩笑的嘛，濂哥，你别生气。”
“叫宋濂就行，咱俩还指不定谁比较老呢。”宋濂说着走到了大门外边，朝吴若晴几个人招了招手，“就这儿吧，有啥事？”
“我们想办《Dota》电竞比赛，请你帮点忙。”吴若晴开口说。
“嗯？”打从她们来宋濂的眉毛就没舒展过，他低头看了眼吴若晴，然后下意识地看向桑榆，“这是要干什么？”
“场外指导。”谢小薇抢了桑榆的话，她嘴角弯着，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脸上是一种既轻蔑又讨好的复杂情绪。
就该让这女的麻溜滚蛋，宋濂心里涌着一阵强过一阵的厌烦，但昨晚桑榆的那个电话又在时刻提醒着他得控制情绪。
谢小薇读不出来宋濂这表情是个什么意思，当然，她本身也没想弄明白，只觉得像宋濂这种小网管能参与到N大学生会的活动里简直就是他三生有幸，是一个社会loser在被她们提高人生档次。
宋濂一脸不耐烦地听着谢小薇讲她的那些计划方案，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桑榆，带着疑问和暴躁。
桑榆看着宋濂的表情十分想笑，她猜着那坏脾气的大哥这会儿十有八九是在想着还不如就现在直接打一顿算了。
“你觉得怎么样？”谢小薇问宋濂，说出口的是句问句，可口气却带着冲破天际的自信，丝毫没有给对方任何提意见或者否认的余地，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像只要说一句不好，马上就会迎来十万句反驳。
宋濂是个需要顺毛撸的，谢小薇这高高在上的口气简直每一句都踩在他的雷点上，桑榆朝宋濂用力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有点惨兮兮的微笑说：“宋濂，你考虑下吧。”
“呃……行吧。”宋濂盯着桑榆，梗了半天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宋濂，那我加下你微信。”多次要微信失败这次终于逮到了好机会，吴若晴打开一早准备好的手机立刻说：“这样以后方便联系呀。”
“好。”宋濂摸出来手机打开二维码，对谢小薇和桑榆说，“你俩也加一下。”
宋濂的微信名就是他本人的大名，头衔是一只黑色小猪，和他本人十分不同但又有种莫名的契合。吴若晴看着微信笑了，炙热阳光下要晒干的热情都有了一丝恢复，她说：“晚上一起吃饭呗？”
“不用。”宋濂果断地拒绝了，他一分钟都不想跟谢小薇继续待下去，但又被三个姑娘堵在中间走不了。
宋濂正难受着想法子准备突出包围圈，看见走上台阶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喊了一声：“嘿，金蝉子。”
被这么称呼的人听到声音看过来，桑榆一瞧，居然是许冠一。他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胳膊下夹着厚厚的几本书，像是台阶上的地方不是个简单破旧的小网吧，而是校图书馆。
许冠一目光像是被空气中的一只手按住了暂停键，看着他们几个愣怔了足足有一分钟。桑榆注意到许冠一不再是平时遇到时的那么淡漠，他明显是有些紧张，拿书的手收紧了，皮肤因为太白了耳朵和脖子稍微发红就格外明显。
他慌乱的错开眼睛，没有搭理宋濂径直往网吧里面走。
“我去出个卡。”宋濂找到借口，从桑榆身边挤出去，跟着许冠一进了网吧。
吴若晴撩了下头发，勾勾红润的嘴唇，笑着看向桑榆说：“那男生也是咱们N大的，他可真有意思，每次见到我都这反应。”
“我是个妖怪能吃了他似的。”吴若晴笑着，和对上宋濂时那种跃跃欲试不同，说到许冠一她是自信而娇媚的，就像一个猎人对待她的不同猎物，难驯服的总是会激起更多占有欲，而对那些温顺的则带着挑逗的欲望。
“你要是，也得是女儿国国王。”桑榆接过吴若晴的话，笑着说，“女妖怪这种称不上你的身价。”
“大错特错。”吴若晴伸手戳了下桑榆的小圆脸，“我不喜欢女儿国国王，我偏就喜欢做蝎子精。喜欢我就自己上手抢，不喜欢的连如来佛都敢蜇。”
桑榆看着笑盈盈得吴若晴，觉得这顶配富二代真是活得洒脱肆意让人无比羡慕，她随便往哪里一站，哪儿就得是一片柠檬树上柠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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