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话 以万物为刍狗

　　公孙康脱口而出的那句“狗杂种”…
确实激怒了在场的商队队官。
由于之前叙事的人是李冶，而李冶本来就是…多地人文杂交的混血，还是那种，连自己亲爹是谁都说不清的人~于是，李冶最为暴怒，直接从胸口黏连的刀袋里，拔出了匕首！
等一阵阵“你狗曰的在说一次”的骂声完毕，王鸥赶紧挡在公孙康身前，护着，并安抚大家道：“都是老交情！骂一句怎么了！”
可公孙康却在此时，用求死的声线，幽幽的念叨了一句：“爹，孩儿不孝啊…若你在天有灵，那就收了孩儿吧…
您留下的平州军，在我手里，竟已成了摇尾乞食的畜生啊！”
接着就是嚎啕大哭！
然后，不管是拔刀相向的李冶，又或者是其他，前辽东边军，表情也都从恼怒，变成了暗淡。
…
李冶收刀，低头叹气一声，便主动去扶起那公孙康…因为公孙康嚎啕之余，已经站不稳，坐不住了。
其他人也是眼神交流，用目光来表达各自的，对于这一年多以来，襄平~或者说叫做整个辽东政权变迁的情愫。
是啊！
想一想~
现下，除了他们商军这些人，是因为运气好，在天主之境获得了庇佑外…其他原本应属“同僚”的边军、乡里…当下哪有几个过的好的！
还能活着，那就已经是先祖积德了！
想到这，段岐默念感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士官学院的教材，诚不欺我啊~”
却不料听完段岐这句，一旁的孙叔奂接话道：“哪里是天地不仁啊！？这哪有天地啥事？天主…很仁德啊！
这分明是那些妖人作祟！还好还好~咱们哥几个，早就是无家无口…也算没有牵挂…可是牧守大人的妻小，还在那妖人手中…
唉！”
段岐：“…”
见段岐黑脸，哈赫纳只能插话打混：“好了~你们就不要再提牧守大人的伤心事了！大队长，咱继续会议吧！”
对此，王鸥也表示理解~
于是他王鸥先冲着门外喊了句：“老李头，给我们点吃食…”
…
其实王鸥能理解~
段岐，那是正经在商业士官学院内，接受了至少四个月的神官培育的。所以段岐了解的天书内涵，王鸥本能觉得，那才是真学识。
反之，不论孙叔奂也好，琥刹耶、哈赫纳、李冶…也罢，他们几个最多只学过几百个字，连论语都背不全…
虽然现在商队上下都被追认为一期生——也就是武装商学院（士官商业学院）一期生，可是，哥几个里面，只有段岐是真的在学院“学过东西”的！
另外，王鸥还知道，这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出自《道德经》…之所以能知道，这还要感谢上代家主公孙度呢。
呵呵~
王鸥清楚，这里有些秘密，是不可告人的~
不过，在王鸥看来，段岐能在四个月内，便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那说明，段岐已经掌握了不少真才实学。
相较而言，王鸥自己，确是用了小半辈子，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所以王鸥决定直接岔开话题！
…
…
伙夫长送来碳烤豆豉鲮鱼、烤午餐肉、烤玉米和烤土豆~
公孙康的眼泪也擦干了~
在一片咀嚼声中，当日的战报总结会议，也得以继续。
…
由于琥刹耶在陪大小姐~也就是陪公孙玉如听MP3，所以，代表琥刹耶参与会议的，是后勤中队的两位小队长。
这两位小队长也知道轻重，所以，汇报完毕，便转身离开了。
等各队汇报完毕，王鸥抱着手里的素描簿和铅笔，做陈词汇总。简单说，就是三个概念。
第一个概念，就是，一天下来，己方没有人员伤损…除了吃喝消耗了不少…这个晚点再说。
在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在襄平县城周边十里内，共诱骗抓捕、武力震慑抓捕、大喇叭恫吓抓捕…加起来有731人。
其中包括原襄平征粮队603人；败逃杂军92人；占地为匪的武装人员36人…他们，也就是这731人当中，还保有兵刃的人，不到一成。
根据他们的说法，兵刃，大多都与周边猎户，交换为食物了。所以，不少人员的刀鞘里，是没有刀的。
而他们还能使用的武器，大多，只有被削尖了的木棍，尖头被火烧过，算是硬化处理…这个应该也是猎户们教授他们的技能。
也就是说~
如果，不是商队在此时进驻襄平周边，那么，再拖一两个月，这731人，估计就死得不剩几个了。
死因明确：病饿交加！
emmmm~
说到病，那么第二个概念，便与襄平驻军…也就是那原本满编超员的2404人有关。
根据目前的供诉，他们这一部征粮队·鸿威兵，那简直是人间极品！首先，他们在2月尾，便已经彻底断粮了，因为周边猎户都逃遁了。
整个襄平周围~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于是~
他们便开始有商量有套路的，准备互相杀了吃…却不料，三月初，由于低温+气温波动+饥饿，他们中有一半人，在十几天内突然暴毙。
一开始，对于暴毙的尸体，还有人敢吃，可随着吃人的人也立刻暴毙后，还活着的人便只能把死去的人，直接下葬。
然而~
耐不住饥饿~
没几天，随着暴毙人员的减少，还活着的一千多人，饥肠辘辘，又把同袍们的尸体挖出来，打算烂炖后再吃…结果…谁吃谁拉肚子。
最后还活着，没有因为上吐下泻而死的人，刚好赶上了春芽初生，依靠吃草活命的能力，便只活下来这些！
另外~
就是襄平县城内，也出现过一样的场景。
这就是为什么，征粮队一直不敢·没有入城驻守的原因…万一进了城，那还指不定谁吃谁呢！
…
所以王鸥总结的第三条，就是与襄平有关。
还是根据供述，说，但凡吹东南风，襄平城内，便会传来一阵阵恶臭。这种恶臭的味道，包含了多种数不清的臭味。
起码~
按照征粮队的说法，是因为去年“天降神尿”，所以导致襄平城恶臭。对此，公孙康表示“确实如此”…
不过段岐是在黄昏时节，也就是车阵集结前，“冒死”进过北门的，所以段岐举手表示：“恶臭的味道~更像是腐臭和大粪的味道，估计是苟活的人，没有办法清理邻里尸体，又或者倾倒屎尿…所以才…”
对此~
王鸥只说：“要不~明天咱们一起进襄平成闻一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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