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糖葫芦
“余辉怎么还没回来?追灯追到哪儿去了?”
南荣杏提着兔子灯,往他走的方向瞧。
“南荣杏。”身旁少年突然叫她。
“嗯,怎么了。”她应着。
“我们之前认识么?”
他冷不丁突然来这么一句,吓的南荣杏身子抖三抖。
“没,没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嗓音几乎发颤,生怕他看出些什么端倪。
宋偃静静望着她,默不作声。
帮他出头,给他披风,替他挡下虎妖那一击,让他入队。
宋偃一直疑惑,他身上没有一点可以值得利用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对他好。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南荣杏不由得慌张。
魔君生性多疑,可以理解。
她思索着该编个什么理由,过了一会,她拍拍他的肩,十分慎重道:“其实吧,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像我的一个故人,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他,特别亲切。”
她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合理吧。
宋偃听着,也算是相信了,轻轻点头:“嗯。”
街上游人慢慢减少,灯红酒绿过后便是无尽的沉寂,街边只剩些摊贩在收拾。
南荣杏随意看着,突然发现一抹亮色蹲在角落。
她眼睛一亮,笑盈盈问宋偃:“宋偃,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他一愣,自己鲜少吃甜的。在宋府的日子里,几乎出不了门,糖葫芦这种东西,他是连尝也没尝过的。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说了句:“不喜欢。”
南荣杏流露出失落的神色,说了句哦,就一头栽进那个小角落,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她捧着四根糖葫芦回来了。
“去哪了?”他问。
“哦,那边有个老爷爷在卖糖葫芦,我想着带几根回去给余辉他们吃。”
只是不知道余辉这时候回去没。
他们走到官府门口时,卫楚正靠在石像旁,时不时探出头。
看见两人身影,他飞一般冲过来,一巴掌拍在南荣杏头上,质问道:“南荣杏!这都多晚了才回来!你不怕被哪只野妖叼走啊!”
南荣杏脑袋巨疼,卫楚下手不知轻重,他们俩从小打惯了。
“干嘛啊!你又不是我爹,管这么宽。再说了,我仙力高的很,不用你操心。”
两个人瞪着眼睛相望,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门内余辉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殿下!”
看见余辉,南荣杏吃了一惊:“余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答道:“我找不到你们了,然后就想着回来等你们。”
南荣杏点点头,递给他根糖葫芦:“诺,我刚买的糖葫芦,你尝尝。”
插着手正在气头上的卫楚悠悠盯着她,南荣杏转身朝他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就不给你,气死你。”
卫楚也不甘示弱:“吃吃吃,撑死你。”说完就兀自走进门去。
余辉呆呆看着两人,不禁用手肘怼宋偃:“他俩咋了?”
“不知道。”
临到分别,余辉和卫楚都回房间去了,南荣杏已经吞了两根糖葫芦,她再次询问。
“你真不要么?”
“嗯。”
“可是我吃不下了”南荣杏嘴里塞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宋偃叹了口气,还是接过来。
“早点休息哦,晚安。”她向宋偃招手,转身走了。
宋偃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但回味却是酸得涩牙,他忍着,吃了两个,终是受不住,扔掉了。
他受不了的东西她却吃的津津有味,宋偃很难理解吃这种东西的快感在哪里。
在官府住了几日,帮着府令处理些悬案,也捉住几只作恶的妖,大多都被拿了妖丹,放回妖界去了。
南荣杏的妖丹囊已经填塞了小半,不过要是想取得天仙大会的魁首,还远远不够。
卫楚总是有意无意地与她攀比妖丹数量,时不时还嘲讽几句。
不过她也没怎么与他争执了,这种人,太幼稚。
反而是宋偃,因为临时加入,原先队里最没存在感的人,最近和余辉走得比较近,老能看见他俩在一起。
南荣杏觉得,这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说明他人缘不是那么差了。
江康城呆够了,他们商量着下一站去哪里。
南荣杏最先提出:“去阳和镇?”
“阳和镇?离这倒是不远,为什么想去那里?”
面对余辉这么问,她答:“听说那里风景好。”
没有别的选择,敲定了明日启程去阳和镇。
众人皆以为那里风景好,而且路程近。虽说也是如此,但只是借口。南荣杏想的却是,阳和镇在凤山山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已经整理好行囊出发了。
因着阳和镇不算远,觉得也没有御剑的必要了,最多走个一两天的脚程就到。
到了晚上,几人在溪边找了块空地生火,余辉自告奋勇下去捉鱼,南荣杏跟在后面好奇地打探。
卫楚也保持他一贯公子哥的作风,翘着二郎腿靠在树上,不去理会任何人。
“那里那里!”
“看到了,嘿,往哪跑呢。”
“哇塞,这么大一条。”
余辉又捉了条大鱼,南荣杏拍手叫好,觉得新奇极了。
宋偃不会这些东西,听着两人欢笑,他只是默默修炼。
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修仙法,几百年的努力,到现在才堪堪勉强算是个中阶仙士。
也难怪在同龄人中,他显得是那么弱小,才会被人看不起。
不知什么时候,一股香味飘入鼻腔。
他睁开眼睛,南荣杏已经把鱼烤好了,她见他看过来,将最先熟的鱼给他。
一旁的卫楚嫌弃似的,十分抗拒,边拒绝还边数南荣杏。
“别念了你,心烦。”
她一把将鱼塞进他嘴里,卫楚尝到味后,不自在地说:“勉强吃一点吧。”
南荣杏翻了个白眼。
夜色降临,各人找了个地方,背靠着树歇息。
南荣杏实在睡不着,睁开眼睛看了好一会的星星月亮,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她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宋偃还没有睡着,试探性地叫:“宋偃?”
“嗯。”
“你没睡?”
“嗯。”
南荣杏靠过去,见他盯着自己。
“我也睡不着。”她见宋偃没什么反应,提议,“要不我们聊聊天?”
“聊什么?”
“你是在人间长大的,能给我讲讲人间的事吗?”
宋偃明显地低落起来,他是很不想提起自己这段经历的。
但身旁少女眼巴巴看她,他还是说:“我被收养在府里,很少出去,也很少了解这些事。”
南荣杏有些诧异:“啊?那你爹娘呢?”
“没见过,我没有爹娘。”
原来宋偃从来没有见过他爹啊,自打老魔尊被仙界攻败后,便消散于世间。
自己的儿子流落人间,也不知他的身世。
“宋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突破不了瓶颈期?”
对于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想过无数次,他只是恨,恨自己太弱,以至于遭受不公也反抗不了。
“或许你不适合走仙道。”南荣杏慢慢说,“你可以试试改换走别的道。”
比如修魔道。
宋偃不解,“走什么道?”
南荣杏也不能透露太多,:“我只是提建议,具体的还得你自己领悟,嗯。”
罢了,她又很快转移话题。
“收养你的那家人对你好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嗯。”
南荣杏想着,魔君都这么可怜了,在人间如果还过得不好,那就太惨了。
“我说你长得像我的那位故人,他以前也跟你一样很不顺利,但之后他变得很厉害了。所以,你也别灰心,没准你会和他一样呢。”她安慰道。
他也希望有这么一天,但也只是望尘莫及,如此渺小的自己,能干什么大事呢?
他暗自嘲笑,却发觉南荣杏已经靠在一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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