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主子
三个孩子都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抄起家伙就跑。
他们径直来到茶摊后的一座小房前,此时房屋窗门大开,与村子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三人紧挨在一起,矛盾相靠,只要谁一走近,就马上攻上去。
“阿牛,小杜,阿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他们转过头,昱温一身黑衣融入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牛鼓起勇气,将弓箭对准了他,朝他大喊:“你别装了!我们今天就是来抓你的!”
昱温正缓步向他们走去,闻言脚步顿住,一刹那的寂静后,他突然笑出声,只是这笑落入孩子们
耳中,尤其的可怖。
“你在说什么呢,快去睡觉了。”他又说。
“你这蛇妖,看我打死你!”小杜最先冲上前去,手持木剑,势必要将他打败。
昱温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一改往常的亲近温和,声音也如同坠入冰窟般冷:“小杂种,我给过你机会了。”
此刻正值子时,他一身黑衣崩裂开来,瞬间化作一条身形庞大,黑纹银麟的巨蛇来。
昱温蜷绕身子,嘴里嘶嘶地吐出鲜红的信子,一双黑瞳凝视着底下的孩子们。
他们早已经吓傻,扔掉了武器抱在一起,哭声震天动地,
“呜呜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呜呜”
“不要吃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昱温皱了皱眉,心道吵得真烦,早知道就不该化形,拉到后院直接砍了。
他尾巴一抬,正欲向阿牛扫去,阿圆高举着盾牌,不甘屈服。
过了数秒,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睁开眼睛去看。
只见一道闪着金光的鞭子飞过来,缠住蛇妖尾端,将其甩到墙上。
昱温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了一瞬,挣扎一番,重新扭动身躯看向来人。
南荣杏束起高高的马尾,只用一根丝带绑着,墨发自然下垂,却因立于月光下而散发出点点银光。
“银线鬼蛇,杀幼童可是重罪,你想清楚。”她手握断水鞭,浮在半空中,月亮在她背后,好似黯淡无光。
见救兵来了,阿圆手一软,盾牌倒下去,他眼泪汪汪地,哭着喊:“神仙姐姐!”
南荣杏这才得空看向三人,露出一个慰籍的眼神:“没事了阿圆,姐姐来了。”
“是你?”昱温死盯着南荣杏,不停回想白天的对话,末了,自嘲般轻笑一声,他难得糊涂一回。
南荣杏指尖轻抚金鞭,抬眸:“是我,如何?”
昱温仰天长啸,再次扭动恐怖的身躯,信子伸长向她攻去。
她侧身躲开,两手一张,瞬行至他身后。
趁着他晃神的功夫,南荣杏转头悄声对阿圆说:“带上他们,躲进房子里。”
阿圆点点头,便拉着二人屁滚尿流地进了屋子。
待昱温转身,南荣杏的鞭子已经缠住茶摊处的木桌,他欺身逼近时,她一挥,昱温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道,疼的他倒地乱扭。
阿牛躲在窗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泪水挂在嘴边,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见蛇妖被打趴,他兴奋的高喊:“厉害!”
南荣杏分了个神,侧头望向窗边。
昱温找准机会,一下伸长脖子,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尖利,准备咬断她的脖颈。
却没想到在与她相隔一尺时,看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被一股力量弹开,他呆愣一瞬,突然觉得尾端撕裂般的痛。
宋偃便在这时候跳出来,一剑斩断了他的尾巴。
银线鬼蛇,尾端有一处亮眼的银色,此刻那抹银色却生生与他分离,毫无生机地落在地上。
昱温的身子顷刻间倒下,扬起了地面的尘土。
他再无力气,被斩断的地方鲜血不停流淌,嘴里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村长带着村民姗姗来迟,三个孩子一见到自己爹娘就飞奔上去,躲在他们怀里,大人小孩都在哭。
村长一见是在此处,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义愤填膺地指着昱温道:“昱温!我王家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扰我村清净?!”
昱温吐了口血,努力扯出一丝笑:“呵,我本就是妖,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多说一句话我都嫌恶心。”
他望着天空,没有任何感情:“你认为你救了我?呵,是我设计让你捡到我,然后留在这里。”
村长气的站不稳,他恨因为自己当初的善心,如今酿成这副局面:“你!你为何如此!”
“为何?主子殒落于此,乃是天地之大憾,本就该千人万人陪葬,我没有杀你们已经是仁慈至极!”
“你主子是谁?”宋偃剑头直指昱温,质问道。
昱温知道害自己断尾的是他,闻言不屑抬头。
几乎是瞬间,在看到他的脸时,他脸色大变,声线颤抖:“你,你是谁?”
宋偃一字一句,郑重地介绍自己:“天元门外门弟子,宋偃。”
昱温听见他的话,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诡异地发笑:“不,不是,不是”
宋偃眉头蹙起,将剑横于他脖颈:“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自嘲地摇摇头:“真是耻辱,奇耻大辱”
“你过来,我与你说。”
抱着怀疑的心态,宋偃不信任他,但此刻心底莫名有种感觉,让他不得不靠近。
昱温撑着最后一口气,在他耳边说:“你且听好了,我的主子是隅廆”
“隅廆?”宋偃在心里重复一遍,抬眼再想去询问,他已经断了气。
旁人不懂,宋偃也不懂,可站在一旁的南荣杏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
她大概能猜到,昱温口中的主子是谁。
千年前殉于噬魂阵中,仙神妖魔无比忌惮的魔尊隅廆,也是宋偃的父亲。
她眼睁睁看着昱温与宋偃说着什么,却没有阻止。
她明白,这是养敌为患,作为仙族,她应该一剑杀了蛇妖,然后再魔君未出世之前,也杀了他。
她暗自握紧手中的鞭子,又松开,莫名的,不忍心。
她开始抱有幻想,如若他能一心向善,能不重蹈他爹的覆辙呢。
那么妖魔两界与仙族,也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思索间,有人拉了拉她的裙摆,她低眸。
阿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欢笑着:“神仙姐姐,你好厉害。”
南荣杏眉眼带笑,蹲下去温柔抚摸他的头发:“你也很勇敢,但是这件事太危险了,你们还太小,以后不能这么做了。”
阿圆点点头,“嗯”了一声。
南荣杏看他这样,不忍心又说道:“等你们长大了,也能和姐姐一样厉害。”
“真的吗?太好了!”
南荣杏笑了,然后站起身,一回头,对上宋偃望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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