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鬼医死了
苏染染点头:“我懂伯母的意思了。伯母就放心吧,我保证云瑶姐姐在林家不会受气的。”
欧阳辰小跑进来,一把拽住苏染染的衣袖。
“染染姐姐快点,花轿到门口,我们这送亲的娘家人已经开始点数了。”
陈氏拍一下儿子的手:“拽什么拽,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哎呀娘,大姐三天就回门了,有啥话到时候再说呗。外面人都等着呢,你再说误了好时候。大姐以后过的不好,可都赖你!”
陈氏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走,快走!”
欧阳辰急火火的拉着苏染染跑了。
陈氏扒着门,等到人出了院子,再也忍不住,回头抱着云禧就哭起来。
云禧脑袋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小手一下一下拍着母亲的后背:“娘,等云禧嫁人的时候,娘也会这样伤心不舍么?”
陈氏摇头,抽抽噎噎:“云禧又懂事又听话,去哪儿娘都放心省心不惦记。你姐姐不像你,一直就没让人省心过。”
云禧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眼底浮起深深的嫉妒。是的,她嫉妒姐姐。从懂事的那天起就非常,非常,非常嫉妒姐姐。
花轿在门口停着,热热闹闹的唢呐吹着。
李青松身穿红色婚袍,身前帮着一朵大红花,头戴插着翎羽的新郎官帽,看着喜婆婆背上的新娘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硬挺英武的一张脸始终笑着,笑着。
“新娘子上花轿喽!”
喜婆婆给新娘子放花轿上,宝儿赶紧往小姐手里赛个苹果,于是平安吉祥。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震的半条街都听得见。
花轿帘子放下,新郎官恭恭敬敬的拜别岳父,然后翻身上马。喜婆婆一声“起轿”,他终于带着自己的新娘子回家了。
花轿前边走,嫁妆后边跟,娘家送亲的人在嫁妆后面坐在马车上跟着。
鬼医作为娘家代表,坐在头车上。同车坐着的还有苏染染。鬼医伸手掀开车帘,探出半个头看着外面的十里红妆。
“咳咳……咳咳……”
“鬼爹,你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喝点水?”
鬼医摆摆手:“我没事,我不喝水。我就想多看两眼。”
苏染染往外看看,外面除了路两边的人,就是这送亲的队伍,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
“咳咳……咳咳……”
鬼医又是一阵咳嗽,这一次咳嗽的喘息都费劲了。苏染染赶紧拿帕子递上去,见鬼医咳出一口血在帕子上。她愣住了,也忽然明白鬼医为什么想多看两眼了。
因为这个世界,他很快就看不到了。
“爹,你……”
“我没事。至少今天,我会看着那小丫头高高兴兴嫁人。”
鼓乐齐鸣中,李青松牵着红绸子的这一头,云瑶牵着红绸的那一头,两人缓缓走进李家前厅大堂。
高堂之上,一边坐着高兴的合不上嘴的公公婆婆。另一边,坐着娘家长辈代表,鬼医。
鬼医很高兴,即使带着面具,也能看到他眼底的喜悦。
虽然早就相识,但父女相称却只有不到一个月。鬼医看着云瑶和李青松三拜之后,两个人一般一齐的往洞房走去。他真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舍不得,又欣慰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通,为什么没早一点享受这人间平凡的喜乐。
拜堂结束,宴席开始。
陆中贤请鬼医上坐,给鬼医敬酒。代表东洲感谢鬼医的善举仁义,代表男方感谢鬼医前来送嫁。
苏染染抬手拿走酒杯:“爹,我替你喝。”
鬼医伸手将酒杯又被抢回去:“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爹高兴,哪能不喝不几杯。去去去,想喝自己倒去,我这酒,今天谁也抢不走。”
鬼医今天高兴,又喝多了。
宴席结束,带着娘家人哼着小曲儿回帝师家点个卯,完成最后一个环节。就跟着苏染染回郡主府睡觉去了。
第二天。
苏染染拎着早饭去给鬼医送饭,房间空空,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书信。
陆中贤下朝回到大青殿,就见苏染染眼睛红红的坐在桌案后的锦榻上发呆。
“怎么了?昨天喝多了,今天还难受?”
陆中贤赶紧过去,双手到苏染染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苏染染却头一歪,靠在陆中贤的肩膀上。
“鬼医走了。”
陆中贤愣了一下:“他去哪儿了?他那么爱吃你做的饭,不是说要在郡主府一直住下去么?”
苏染染摇头,将一封信递给陆中贤。
陆中贤将信打开,是鬼医写给苏染染的。
染染丫头,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了。不想自己死后的样子吓到你,不想给郡主府添晦气,更不想你们埋我葬我立碑刻字。
我鬼医一生好事做了,坏事也做了。仇家很多,积怨更深。未免死后不安生,被人挖坟鞭尸。我还是选一个风景好还没有人的地方,安静死去。
你们三个小东西若是实在惦念,每年清明的时候,就对着西南方给我上柱香,倒上一杯酒。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最后,勿找勿念勿打扰。
苏染染喉头堵得难受:“鬼医昨天去送亲的时候已经咳血了。他忍着不适完成送亲,看到云瑶姐姐幸福,是他最后的念想。”
陆中贤收起信,轻声安抚:“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早和晚的区别。鬼医在人生的最后一顿时光,吃到了美食,做了好事,有了儿女,也算是人生圆满。而且,这都没有见到尸体,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苏染染摇头,虽然她也是抱着一丝侥幸。但是她知道,没有侥幸。
小皇帝走进来,眼神平和,脸上也带着浅浅笑意:“摄政王,今天又到了考功课的日子。帝师教的孤都学会了。摄政王可以随便考查。”
陆中贤松开苏染染,问:“何为为君之道?”
小皇帝想想,说道:“为君之道,何以为明?功不滥赏,罪不滥刑;谠言则听,谄言不听;王至是然,可为明焉。”
陆中贤又问:“何为治国之道?”
小皇帝张嘴就来:“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苏染染听小皇帝背课文背的这么好,态度也好,和之前那阴戾的小皇上简直判若两人。更加难过,这些,都是鬼医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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