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孔时清引以为傲的暗器,面对体型变化的朏朏这个庞然大物,失去了作用,即便拿出笑面蛛尾刺这个杀手锏,其麻痹效果也只有短短一瞬。他拼尽力气想要阻止朏朏靠近的动作,却落于徒劳,眼见朏朏已逼近,千面只能忍住痛意用灵力将两人圈住,一手回击,逼得朏朏不得不后退。
褚容抱着胜券在握的想法,并没有立刻去帮助朏朏,只是站在一旁不动,好似在看戏。不过不管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的旁观对千面和孔时清而言是好事,两人一边提防着褚容忽然出手,一边尽力与朏朏周旋,虽找不到机会脱身,但双方互有来回,不算落于下风。
另一边,宿戈对凤姒身份有所怀疑,心里已经不大相信“冯四”这个名字,但无论她的真实身份是否就像曾向自己坦露的那般,有一点无可置疑,那就是她的目的是取走千面的性命,而自己的目的是保护千面的性命,两人是绝对对立的,不存在调和的可能性。
神力得不到恢复,即便有承影剑和七破剑法在手,其威力大打折扣,宿戈不清楚凤姒的实力如何,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阻止她。但就算是这样,他仍没有退缩,举起承影剑,将剑意全数收敛于剑中,一剑破江流,两剑破长虹,三剑破牛斗,四剑破云天,五剑破苍巅,六剑破峥嵘,七剑破光阴。
这七剑,纵没有神力辅佐,依然掀起漫天的肃杀之气,虽非震天撼地,挥出时却蕴含了极致的刚劲之力,甚至隐隐背离了七破剑法原本的“以柔克刚”,令人慑于其势而不敢正面相迎击。
不以九问剑法还击,自己必将在这个来回里落入下风,一退则步步退,这是凤姒绝不能够接受的。于是凤姒握着含光剑开始动了,顾忌到宿戈承受不了自己全力一击,她只将半身神力灌注于含光剑中,身体与剑齐动,最终达成人剑合一之至高境界,剑意倾泻而出,一问瞢暗何极,二问阴阳何化,三问天地何会,四问日月何属,五问列星何陈,六问九天何错,七问阳离何归,八问天命何佑,九问人心何在。
这九剑,因是以神力驱动,故而并未将九问剑法之威力发挥完全,但已经足够以压倒性锐不可当之势将七破剑法化解。含光与承影隔空碰撞,荡起烈风阵阵,祝融和离歌两位剑灵纷纷在这震撼的一撞中现身,与剑合而为一对峙。最终,宿戈不敌败落,身体被铺天盖地的剑气割出密密麻麻的伤口,跪在地上,几乎握不住剑。
这场对决的结果一目了然,凤姒将含光剑收回,目光从宿戈写满不甘的表情上移开,似有不再动手之意。
褚容观望完全程后上前,十分好奇宿戈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个男人为什么掌握了龙族宿姓女子单传的七破剑法,不过碍于场合不对,这些疑问他只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想着等回到九天必然要让宿音知道。
“阿姒,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剑你是不是要……”
褚容还没有说完,凤姒就打断他:“还不到时候,我心里有数。”
褚容知道凤姒是在顾忌承影剑,心中理解这个决定,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两人都认为宿戈再无还手之力,略过他看向千面那边的战况,只见朏朏用尾巴把一直烦扰自己行动的孔时清扫到一旁,攒足力气向千面冲撞过去,后者以灵力撑起一道屏障阻拦,最后被朏朏得逞,身体撞上不远处的巨树,左肩上的伤口被撕裂,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眼里露出狠意。
一个人表露出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志,定然是将有番大动作,褚容看清千面的神情后暗道不妙,急用口哨召回朏朏,再将神力铺展开,把自己和凤姒保护起来。几乎是立刻,一股极其浩瀚的灵力以千面为核心向外扩散开来,以点汇成面往下压,仿佛天幕倾落,生生要将人压垮。
宿戈与孔时清被这力量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很吃力。
褚容还是头一次陷入如此狼狈当中,面对这道重压,他立直的双腿在对抗过程里微微弯曲,嘴角缓缓渗出金色血液。就连朏朏也被弄得飞不起来,恢复了本来的大小,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他脚边低鸣着,看起来很难受。
操控着这股力量的千面也不好受,全身血液在不断向外流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泡在血水里,随时都会倒下。
这两人都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稍退一步,另一边都会万劫不复。凤姒的情况比他们好些,不过她明白,如果不想办法把千面汇聚起来的力量破解,她和褚容就算不死,也会被重创。
“阿姒……去杀她!”褚容催促道。
“好,你撑住。”
凤姒在说话间已有了考量,剑在手,一式九问人心何在,灵力与红莲业火齐齐运转,化为一只裹满炽火的凤凰而出,带起狂风与万丈雷霆之力,破开千面造成的重压径直向前,直奔其所在而去。
这世上无人能抵御红莲业火的凶悍,尤其千面这样的灵,与神魂同源,红莲业火于其而言就是催命符,本能地畏惧。火凤携一声悠长的凤吟贯穿千面身体,凤姒持剑向前,含光剑直向失去行动能力的千面而去,这一剑便要取其性命。
然而最终含光剑却是从后面刺入了孔时清的身体,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凤姒一下子陷入手足无措的处境,只能下意识地将剑拔了出来。
千面被红莲业火重创后意识已开始慢慢溃散,目睹孔时清替自己挡剑,残余的意识支撑着她托住孔时清发软的身体,让他靠着自己,不至于滑落下去,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仿佛在互相汲取生命最后时刻剩余的那丁点温暖。
“为什么……”千面迷茫地低语,空洞的眼睛里毫无意识地流下眼泪,对于他的举动有些似懂非懂。
孔时清在刚才与朏朏周旋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后被千面无差别的灵力压迫,再以普通人之躯挡神剑一击,没有立时毙命已经是奇迹。对于千面的这三个字,他只能遗憾地将自己的答案带入死亡,在无声的拥抱中合上眼睛永眠。
千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人挖走了,十分痛苦,但是这样的痛苦很短暂,因为属于她的终焉时刻紧接着降临。在红莲业火滞留的灼烧感中,她的身体开始消失,如海上的泡沫,化为光点归于虚无。
随着千面的消失,天河倒流、天宫崩毁、万物凋零……这周围的一切开始褪去原有的斑斓色彩,最终成为完全透明的一方天地。没有了器灵的压制,苏醒的怨气暴动,纷纷去冲撞禁制,在这一次次不知疲劳的撞击中,禁制被怨气冲破,这天地如银镜碎裂,碎片如雨落下,映出凤姒在失手杀掉孔时清后失魂落魄的样子。
凤姒并不打算伤害孔时清或者宿戈,否则她会在一开始就赞成褚容提出的除掉外来者的主意,在这样的意外发生之后,尽管宿戈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惠茗,她却依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和表情,畏惧于从里面读出恨意。
“阿姒……”褚容看到凤姒在杀了千面以后一动不动地站着,表情看起来平静,他却无端地读出平静之下隐藏的无可言说的失意和伤怀,踌躇片刻后弯下腰抱起朏朏上前,“禁制就要灰飞烟灭了,这一趟总算是没有辜负阿音的期望。”
凤姒不想让褚容多疑,尽管整个人有些失神,还是回答:“是,我们马上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两人等待着禁制的彻底消失,也许是因为刚才与千面的交手消耗过于剧烈,他们对周围风吹草动的警觉性都下降了些,没有注意到重伤的宿戈站起来,怀揣失去同伴的痛苦和仇恨,拿起承影剑向凤姒这个杀人凶手刺了过来。
最先发觉异动的是朏朏,可是不等它提醒褚容和凤姒注意,承影剑已经刺中凤姒的左肩,那伤口的位置和千面身上被含光剑刺出的剑伤一模一样。
凤姒在疼痛作用下闷哼一声,褚容回身一掌将人扫开,气恼极了,脑子里全然没有在意承影剑还在宿戈手中的问题,当即便要走过去给凤姒报仇。
这一剑,凤姒觉得自己该受,心里的愧疚感减轻了一些。于是见到褚容要去报复回来,凤姒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用一个合理的理由阻拦:“剑……”
褚容无奈,顺从凤姒的意思,没有去找宿戈麻烦。正巧这时候禁制彻底消失,两人化为了金光,直入九天。
宿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落在承影剑拔出时带出的血上,是金色的血液,没有一点杂质,足以证明凤姒和褚容都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兽神。
这样的经历他并不是没有过,以前是母亲毫无理由地被兽神杀死,现在是同伴毫无理由地被兽神杀死,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同样开始痛恨这些对人命视如草芥的兽神。
他终于找到了拔剑的理由,也终于领会到黎九那句“诸神不仁”之含义,再也不会在去往九天的这条路上产生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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