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林氏淘米的手顿了顿，低落地如实道：“怎会不想呢……”

        沈翠儿虽不是林氏怀胎十月，从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但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十五年来的朝夕相处，培养出来的感情岂会如此轻易断裂。

        偶尔梦回，林氏仍会不可避免地忆起那个瘦瘦小小，有一双大眼睛的姑娘。但她不敢在家人面前提起这些，更不敢在沈怡然面前说。

        林氏还是心疼自己亲身的闺女，舍不得她在家受一点委屈。

        不过如今沈怡然主动提起，神态看上去是不介意的样子，林氏想了想，便决定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毕竟一直闷在心里也憋得难受。

        沈怡然听闻林氏之言，还是那副淡然神色。念旧本事人之常情，林氏对沈翠儿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而林氏未因怕她不悦而故意遮掩自己的感情，这点反倒让沈怡然感到意外。

        淘米水泛着白，水面浮着几颗小粒，林氏将水倒进一旁放着的盆里，叹着气说：“翠丫头日子过得苦，是我和你爹没能耐给她更好的条件，后来知道她其实是京中侯府家的小姐，更是感到对不住她。”

        沈怡然轻声接话：“那娘你对她是否还有什么期许？”

        林氏摇摇头：“没有了，也不敢有，娘只希望她在侯府过得快乐，也求她莫要怨我们家。”

        沈怡然心知，她娘这是对沈翠儿心中有愧。她温言安慰林氏道：“既然沈翠儿专门指定要来我们家，您若是真想招待，便应承下来吧。”

        她让林氏不要操心银子的事：“这典当来的钱，本就是给咱们一起用的。况且女儿也希望娘不要有遗憾，不要觉得愧对了谁。”

        钱不单单是省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开源。沈怡然在系统的随身空间里查看了一番，发现她种下的种子已经出芽得相当喜人，再过一两个月，小芽长成小苗，先卖几株这新鲜玩意儿，散出的家财自然也就回来了。

        林氏笑着答应：“老天开眼，我真是生了一个好闺女。”声音中带着欣慰。

        说完，为避免分心，二人不约而同地闭嘴，自顾自地做手上的事去了。

        沈怡然拨弄着长得尖尖的瓦松叶，在脑海中唤起系统：“这株多肉可曾被授粉了？”

        只有雄蕊雌蕊相授粉的花才可结出种子，然而沈怡然在裴家发现的瓦松仅此一棵，大概率来说，应该不曾有风能将另一株瓦松的花粉吹到这棵植株上。

        但她依然心怀侥幸，万一有什么勤劳的昆虫不远万里而来，恰好在这株瓦松上完成了授粉大业呢。

        这样一来，她就能同时收获种子和老桩的图鉴栽培值了。

        系统还真有植物状态的探测功能，它尽职尽责地检测了一番，给沈怡然带来一个惊喜：“恭喜宿主！该株瓦松是已授粉状态，据本系统观察，该植株花内种荚饱满，适合取种。”

        沈怡然欣喜万分，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双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太好了！”

        这番动静引起了林氏的注意。灶台前的妇人转过身来，对沈怡然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关心道：“怡丫头，你发现怎么了？”

        沈怡然挠着头笑笑：“没什么，娘，只是我发现这株瓦松的花是授过粉的，可以剪下来打种子。”

        林氏左右看了两眼沈怡然跟前的植物，蹙着眉头，面露犹疑：“可这玩意儿长得并不讨喜，你就算取了种子，种出来又有什么用？哪里有人会买它。”

        对于沈怡然种多肉拿去卖的计划，林氏与沈大也稍有了解，平日里也会说几句支持的话。只是今日林氏虽不想打击沈怡然，但对着这棵品相实在算不上好的瓦松，实在说不出鼓励之语。

        沈怡然自然知道林氏是好意关心，但也没办法跟她解释，这植株只是用来赚取系统积分。她含混地说：“嗯……它只是我作消遣用，随便搬回来玩玩的，第一次见到有种子的花剑，所以感到新奇。”

        糊弄过了林氏，沈怡然直接上手拔下花剑，此时有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图鉴：瓦松老桩，栽培值+10。瓦松图册收集进度：3/5，目前栽培值合计：80。”

        长花就是花剑，拔下就是老桩，虽然沈怡然先前就已猜到了是这样一个判定方式，此刻仍忍不住吐槽：“系统你就不能稍微智能一点吗？在裴家直接按照老桩和花剑两个图鉴给我加点多省事。”

        系统抱歉道：“不好意思宿主，本系统设计如此，当时开发的时候研发人员想的就是从种子阶段开始，按成长顺序收集植株图鉴。”

        沈怡然默然片刻，开始摘取花朵的子房，徒手开种荚。

        系统在她脑海中问道：“您为何不等到瓦松再长大些，种荚自动爆裂再去种？”

        沈怡然说：“我就喜欢一次性将可以做的事情做完，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这株瓦松养着养着被晒死了，我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您真是一个结果导向型宿主。”系统下了自己的判断。

        沈怡然才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她，只是专心和手中的子房做斗争，青绿的圆粒饱满，皮质厚实，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剥开外壁，将那芝麻大小的种子给取出来。

        然后如愿听到系统的报喜声：“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图鉴：瓦松种子，栽培值+10。瓦松图册收集进度：4/5，目前栽培值合计：90。”

        眼下瓦松图册就只差一个小苗还未收集了，不过这个暂且不急，只需再等待一个月。

        沈怡然翻了翻系统道具面板，决定兑换一个粗陶盆，然后移植几株丽娜莲与瓦松的小芽。趁着王九还未离开林圩村，明日她便将这小盆多肉给她送过去。

        次日里正又到沈怡然家，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位村吏对一家三口摇了摇头：“飞鸽传书，说莫要违逆侯府。”

        张里正凭着自己对沈翠儿的一丁点了解，本以为这位小姐应不至于为难养父母家，却不想高门之人原来这般不好讲话。

        他同情地看了沈大夫妻一眼，转身出门道：“我已将话带到了，你们若实在凑不出钱来，可找邻里帮帮忙，我也可以借你们五百文。”

        沈家三人对里正表示了感谢，之后互相对视一眼，并未感到不知所措。他们昨日已商量好，尽量好好招待沈翠儿，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至于侯府之人是否嫌弃他们家不够气派，就不是他们左右的了。

        “我先陪怡丫头去王家送趟多肉，晚些咱们三人一同去镇上置办物件。”沈大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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