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劫狱
“不知道。”我沉声答道,“那孩子和我们并不关在一起。”
“哦?孩子?”殇湮勾动唇角,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这个天灵居然化成人形了?”
徊香点点头,欣喜地说道:“是的,据记载,这似乎是头一回呢。”
我噎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如果她真要杀掉小普,动起手,我即便全力以赴也难保自身,更别提还要护他周全了。
“走吧,我这抹精魂仍有些时间,找到他应该不成问题。”殇湮举起玉如意,随意一抛,那柄精致的花雕荡起一阵空间波澜,逐渐淡入虚空之中。
我心中一惊,没曾想到,她对法器的运用已经熟练到了这种程度。驱之即来,挥之即去,化之无形,用之有物,这种操纵法器的能力需要大量的灵力积累,甚至是触碰到空间法则的边缘才能够实现。看上去只是随意的一扔,体内若是没有与法器的强烈共鸣是断然做不到的。
殇湮优雅地绕动玉指,几条若隐若现的灰色游丝在她指间浮动,飘在空中的山羊胡老头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他浑浊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徊香和我,嘴中还在念念有词。
“别指望他们的支援了。”殇湮微微一笑,轻蔑而不失高雅,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果有人阻碍了我的行动,我保证他们最终从我手里救出去的是一具尸体。”
女子凛冽地扫了一眼老方,后者打了个哆嗦,嘴里顿时安静了。
“说吧,他被你们关在哪?”殇湮波澜不惊地问道,并不算大的声音回响在空旷寂静的大厅里透出了巨大的威压,“就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孩子。”
山羊胡犹豫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禁不住殇湮的死亡注视,颤抖着开了口:“长老说他很特殊,所以......他被关在......很深的地方。”
我顿觉不妙,随口试探道:“一个孩子,如何有特殊之说呢?”
“这我不知,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山羊胡拖拉着声音道,显然不是很情愿说出这些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只是找到后......”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殇湮。
“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样,找到后我自然放你离开。”殇湮微笑道。
“不过若是你碍事,那么,别怪我和姐姐对你不客气。”徊香阴恻恻地在一旁补完了女子意味深长还未说完的下半句话。
山羊胡打了一个寒战,谄媚地讨好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哪敢呢。”
我看着他卑微讨好的模样,心中一阵不舒服,果然实力才是在这里说话的标准,而山羊胡可能也想不到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自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导者变为了阶下囚,还不得不摆上一副恶心人的老脸以求保命。
这或许是因为数千年来人族总是过于自大,他们把非人类的生物都当做蝼蚁看待,从未想过在自己大本营龙都的监狱之中,居然能被异灵族首领突然出现的一缕精魂搅得天翻地覆,这可真的是讽刺至极。退一万步说,若不是我当时深陷幻象和影坼沟通,凭借我的实力,即便想要擒我,也不是那几个虾兵蟹将能够做到的。
因为人族的故步自封,殊不知外界他们眼中的蝼蚁早就扬起了锐利的刀锋。
不排除王室高层有一些举手投足间也能横扫天地的存在,但目前看来,这些底层管理者的自负即将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半路杀出的殇湮劫狱抢人,已经摆明了她的态度——她现在根本不在乎人族的脸面,这想必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戳烂人族的底线,而倘若一方先手发动战争,以所谓“漱光”的这点实力,只怕人族会被杀的片甲不留。
殇湮收回萦绕在老头身边的灵力,将他从空中放了下来。
“我知道跑掉的那个人肯定寻求了支援,而我可没心情陪你们耗太多时间。”殇湮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中含着几分冷意,“十分钟,你在前面带路遣走所有守卫,要是给我碰到了人,我是不会留手的。去吧。”她一摆手,山羊胡随即就被推到了前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老头在前面战战兢兢地带路,殇湮带头一直跟在他身后几十米慢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打量着两侧墙壁的纹路和火把,似乎她是过来旅行观光的。
“姐姐,你这么有把握吗?”徊香有些担忧地问道,她顾虑地看向前面的山羊胡,老头颤颤巍巍的身影又拐过一个弯道,“这里毕竟是人族腹地,他们一向诡计多端,如此平静实在不大正常。”
殇湮笑而不语,但她看着我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明不白的意味。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山羊胡转过这个弯,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人,叽叽咕咕叨叨了半天,才让我们跟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和这里的守卫交涉,没承想,看守如此森严的监狱却没有多少来回巡逻的卫兵。
老头站着不动了。这是一片较为平旷的空地,中间是一片半圆弧状的区域,连接着三间密不透风的黑暗囚室。三扇厚重的铁门后没有一丝声响,死寂得可怕。
三个囚室之间插出两条狭长幽深的小道,一眼望不到底,不知通向何处。
我不由得一窒,难道小普就被关在这三间中的一间里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到了,应该就是这儿。”山羊胡极不情愿地指了指中间的囚室,“不过我没有钥匙,这道铁门上施有灵力禁制,暴力拆解怕是不太容易......”
“那让我见识见识。”殇湮轻笑一声,纤纤玉手握住了门柄,满不在意地侧向一扯。一股磅礴的灵力裹住了门栓,几寸厚的钢板顿时发出了惨烈的嘶鸣声,山羊胡脸色惊变。
殇湮用几根手指勾住门闸,看似慵懒地横向一拨。“哐当”!摧枯拉朽的力量凝成一个点,轰击在门栓的插口上,那个被击中的位置瞬间变形,直直地凹陷下去一个坑,门框与石墙的卡接处簌簌的灰尘震落而下。
“有点东西,不过不多。”殇湮又是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这次手甚至都没有触碰到铁门,仅是遥遥地做了一个拉的动作。“哗啦”!我在她身后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窒息,那种无可忤逆的灵力凝成了一只无形的巨手,竟粗暴地将那扇铁门从墙上卸了下来。
山羊胡瞠目结舌地看向她,他的目光游离着,还不敢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想必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人族称霸世界的那个时代,但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向囚室内部望去,希望这个山羊胡没有对我们撒谎,当看到小家伙的一瞬间,我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还未松完,便就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小普面对着倒下的铁门,瘫软地跪在地上。他低着头,身旁的地面上遍布着浓重的血污,有些甚至凝成了厚厚的血块,在黯淡的火光中映射出一片狰狞的红色。小家伙的双手被两条铁镣拴着挂在半空中,浑身的衣服被血和汗液浸透了,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体上。
小家伙听到了刚才破门的巨大声响,身体微微地抖动了一下,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单薄的身体带动着铁链一摇,一朵猩红的血花不知从他身上的何处溅落。
我心中一阵剧烈的绞痛,快奔到小普身边蹲下把他抱到了怀里。小家伙微弱地呼吸着,眼睛艰难地开了一条缝,嘴巴张了张,我没听见他的声音,但看他的嘴型,依稀是在叫“哥哥”。我眼前笼上了一片模糊的水汽,无法遏制的愤怒伴随着痛苦从心底升腾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这么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
这帮不是人的混蛋,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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