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陈放是那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就果断抛弃了人形抱枕，再抹掉那几滴还来不及掉落的眼泪，除了双眼红肿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还趴在杨以硕肩上掉金豆子。
杨以硕被扒拉开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人家已经脚步不停地往楼上去了。
“你跟上来干嘛？回你自己家去，我那可没有地方让你睡！”陈放恢复成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快杨以硕几步台阶，居高临下地瞪他。
“我知道。”刚说完杨以硕就有些懊恼，果然就听陈放讽刺道：“你当然知道，毕竟你之前住这。”说完不再管身后的人，一鼓作气地往楼上走。
陈放本来也不爱运动，一下子爬上四楼就不住地小喘气，他无意识扶额，头上的纱网已经拆了，纱布用医用胶带粘着，蹙额时会有感觉。
杨以硕看他这样以为动到了伤口，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牵动伤口了是不是，要不要紧？。”
陈放住的是一梯三户的中间那一户，和旁边的两户是同一个房东，不过基本没打过什么照面。只知道一边是两个大学生情侣，另一边隔几个月就换租户，也不知道他去杨以硕家住的这一个多月还是不是上次的那位工薪族。
反正无论如何过年这段时间通常两边的人都会回家，开绣江南这边就是这样，大多是外来务工和在附近上学的学生，逢年过节都很冷清，是以连对联都不见贴，陈放就更懒得贴了。
陈放挣开被杨以硕握住的手腕，有些不耐烦地转身看他，“你还想故地重游不成，大晚上的赶紧回去吧。”
看他这样杨以硕只好退回一个安全距离，情绪的大起大幅之后陈放看上去很累，杨以硕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说了个不相关的事，“你之前住我那，也没让你交房租。”他可能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陈放不可置信地看着追上四楼来的人，难以相信就为了讨点房租，但杨以硕确实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再说了现在的氛围也不适合开玩笑，“行，不仅房租，这段时间的生活开支也一起给你。”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杨以硕的微信号在一次玩闹间被他自己置顶了，陈放也就半推半就没管它，现在还在首页挂着。
“还有这一个多月以来陪吃陪玩，做饭做家务当保姆。”杨以硕没阻拦陈放，还事无巨细地跟他算账。
陈放这会不气了，他是气极了反而笑起来，“好，都算给你，我也不知道现在保姆行情怎么样，你大概给个数。”
杨以硕很认同地点头，却坦然道：“我也不知道，所以钱也不好算，你让我也住进你家，享受同样的待遇就可以了。”
陈放手机还停留在转账界面，一脸古怪地看着面前胡说八道的人，奈何人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故意呛声，“我这出租屋可不比你那高档小区。”
陈放这样说着退开给杨以硕看了看大门，光这一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说指纹解锁，连个密码锁都没有，连锁头都是那类老小区的类型，这样的小区早几年在开发区这一片很常见，廉租房廉租房，就是专门修来出租的，不像杨以硕住的商品房，户型划分上就不适合拖家带口居住。
杨以硕倒也配合，上下左右打量了那道门一通，“确实，所以我得住久一点回本。”在陈放惊讶于他的厚脸皮之际，还继续道：“其实我也只在这住了一个星期左右，当年转到家婆户头上，要来这边念书只能插班，跟这边的人比成绩不算好，杨玲提前找的愿意给插班的学校就在这块，房子也是那个时候买的，后来家婆生病要花钱，就又卖了。”
他摸上墙边，仿佛在回忆什么，但十年前住过一个星期的地方能留下什么回忆。
不管是对杨以硕提起往事是脸上表情的可怜，还是确实被他的公事公办的架势所感染，陈放到底还是开门让人进去了。
条件其实不像陈放所讲的那样夸张，只是没有次卧和书房，客厅和餐厅融为一体，其他各个部分都比杨以硕那小了一个size，但一个人住肯定是够了，两个大男人住都正好，如果陈放愿意让杨以硕爬上他的床的话。
这当然是。
“要在这住就只能睡沙发。”爬床是不可能让他爬的。
置物架充当了隔断的功能，走过陈放曾经躺过的玄关，绕过置物架就是沙发和房东自带陈放基本当个摆设的电视。
屋里一个多月不住人，之前陈放赌气回来的时候专注着自己的情绪没感觉，这会另一个人也在，才觉得里头一股灰尘夹杂着就不通风的霉味。
客厅里窗帘还拉着，陈放走过去一把拉开，打开窗户，幸好搬去酒吧之前稍微打扫了一下，不然更不能看。
杨以硕在沙发板驻足半晌，弯腰在和电视柜沙发配套的茶几上一抹，一手灰。
陈放面无表情看着他，那意思是‘爱住不住，不住就滚’。
杨以硕哪敢说话，他撸起袖子，新年新气象，任劳任怨地在新年第一天替他曾经住过往下要住上不知多长时间，他尽量希望是陈放住多久他就能住多久的地方打扫卫生。
时间：大年初一凌晨一点半，地点：西林市开发区滨湖路绣江南六单元一栋402。
“不行，我不行了！”陈放说着瘫倒在刚刚收拾过一遍的沙发上，一边还大喘着气。
这场面要是光听声音，还以为他刚干了件什么事，杨以硕有心想调戏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寄人篱下他一直都很熟练的，“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收个尾就差不多了。”
他表现得相当善解人意，让陈放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厨房也没必要紧着现在打扫吧，能住人不就行了。”他这样嘀咕了两句，还是挣扎起来走进不足两平米的厨房。
此时杨以硕随意拉开了一扇置物柜的门，角落里一大堆黑不溜秋的玩意，陈放看了一脸嫌弃的杨以硕一眼，讪讪地去看那一坨不明物体，初步判断应该是葱姜蒜之类的东西。
“我哪知道厨房有这些，这地方我拢共没进来几次，可能是李明昆他们买的。”陈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理直气壮。
就按好几次他试图进厨房帮忙的水平来看，杨以硕也知道他不太可能用得上这几平米的地方了。
但是。
“李明昆还来过你这，单独还是和别人一起，他有留宿过吗？睡的床还是沙发，你怎么这么心大，你别走我还没说完，是不是单独留宿过，不然你走什么，心虚是吧！”杨以硕一直追在陈放后头问。
那堆东西直接上手陈放反正是下不去手，他到处转，寻思找个什么东西把它弄进垃圾袋，要是可以的话，也很想连同杨以硕一起放进垃圾袋，他有时候有点婆婆妈妈。
“小放，你说句话啊！”
杨以硕这埋怨的语气差点没让陈放破功笑出来，他终于找到两人收拾客厅时翻出来的一堆电器说明书，决定那堆葱姜蒜的棺材就是它了。
“小放！”杨以硕还跟在陈放后头，语气很有些陈放不回话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你以什么立场问的？”陈放心平气和地反问他，实在是二十四小时之内拿不出更多的力气来丰富面部表情了。
说到这个杨以硕就更不高兴了，纵然他确实没有立场，“你说了让我考虑三天，三天早就过了！”
“今时不同往日。”陈放语气淡淡地打发他。
杨以硕还持之以恒地跟在陈放后头，见他迟迟对那坨新鲜时已知现在未知的物体下不去手，还顺手拿过说明书代劳了。
垃圾桶因为杨以硕的大力还在颠簸，他猝然立起身来，厨房本就没多大，陈放贴壁靠在墙上。
“怎么就不同往日了，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当时就是害怕，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杨以硕声调越说越低，因为他发觉在这样的距离内，好像没大声的必要。
陈放贴得恨不得和墙壁融为一体，奈何杨以硕每讲一句话就要往他这边再来几分，他只好伸出食指戳戳杨以硕胸口，咽了口津液，说：“你能离我远点再说话吗？”
“不能！”杨以硕没好气道。
两人现在也就隔了这么一指的距离，杨以硕低头想和陈放直视，他就把头偏开，杨以硕说话喷出来的气直直打在陈放脖颈上，让他下意识想要痉挛。
杨以硕又把语气放软了，和陈放咬耳朵道：“小放，你原谅我吧，嗯？你都不问问我大年三十的晚上为什么跑出来找你。”他头埋在陈放脖颈间蹭，王总助看见了恐怕要跌破眼睛，因为他们的杨总如假包换地在撒娇！
陈放避无可避，生无可恋地仰着脖子让他蹭，只是上眼皮眨动的频率带动心脏跳动的速度出卖了他。
陈放也被带得小声地说：“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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