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口的伤（上）
自有记忆以来，李子初对“爷爷”这称呼就很惧怕，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子初忘了，只知道是更小的时候。
依稀记得母亲让自己称呼为“爷爷”的人总是在大声对母亲吼叫，具体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有几个字眼她记得清楚：
赔钱货废物不下蛋的鸡
小孩的世界总是充满着好奇，不懂就问，所以李子初便问妈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次爷爷说这种话妈妈总是哭。
印象中，妈妈总是三缄其口，只叫她不许在爷爷面前提。
任李子初再天真也明白，这些让妈妈会流泪伤心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怎么可能会再提。
印象中，爷爷好像总是用很凶的眼神盯着自己，从未见他对自己笑过，她以为爷爷就是这样的，直到她看见大伯家生的哥哥叫他同样的称呼。
他笑了。
还把哥哥举的很高。
原来爷爷会笑，只是从不对自己。
从来不。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爷爷不喜欢自己。
可爷爷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这一点她想不明白。
后来，爸爸就搬离了那个地方，很少再见到那个被称作“爷爷”的人，偶然再见过几次，也会听见爷爷一边指着自己一边跟母亲说“生儿子”什么什么之类的。
再后来，她的记忆中很久很久没再出现这位“爷爷”。
只是，从那时起，妈妈好像再没给自己买过一件连衣裙。
直到七八岁那年，那一年的春天，冰雪刚融化不久，妈妈在房间里喊了很久很久，喊到最后喉咙嘶哑，李子初听见爸爸异常高兴的在房间里大喊：
“是儿子，我终于有儿子了。”
那次过后，妈妈让自己称作“爷爷”的人便经常来家里，只是他从来不看自己，只要一来，总是抱着“儿子”，还带来许多的衣服，奶粉之类的。
李子初不明白“儿子”的意义，因为妈妈告诉她，这是弟弟，以后她会成为一名姐姐，做姐姐的要好好照顾弟弟。
李子初记住了。
还好，妈妈再没像以前一样哭过，因为爷爷再没指着妈妈的鼻子说过她。
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弟弟的到来而改变的。李子初想，有个弟弟真好。
从那时起，李子初便日夜守护着弟弟，就算放学也会第一时间来看他一眼，虽然他总是睡在小床上。
再过不久，家里来了许许多多的客人，到处都说着“恭喜恭喜”，李子初也很开心，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笑。
弟弟取名李子辰，据说是爷爷取的名字。
李子初十岁那年，李子辰才两岁多，走路还不稳，说话还不清晰，可是“姐姐”这两个字他叫的滚瓜烂熟，因为无论去哪里，总有这位姐姐在身旁。
这一年，李子初的父母决定要上广东打工，于是把两个孩子都寄养在爷爷奶奶家。
可李子初不想去，她很害怕爷爷，于是央求妈妈带她一起走。
“那你舍得子辰吗？”
李子初摇摇头。
“你放心，等你放寒假的时候，爸妈就回来了，而且，有弟弟陪你，爷爷他不会再对你凶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妈妈不会骗你的。而且你不是说要保护弟弟的吗？你不在了谁保护他呢。”
于是李子初同意了。
父母走后，爷爷果然没有再凶自己，他每日早出晚归，回来就只会抱着李子辰，陪他逗乐，给他买一堆玩具，让他骑在自己肩头，要他叫自己“爷爷”。
李子辰一开始很笨，总是“姐姐姐姐”的喊，这时候李子初会赶紧跑过去想问他要什么，却被爷爷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于是李子初不敢再应，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玩乐。
过了很久之后，李子辰终于把“爷爷”和“姐姐”分清楚了，可他更多的还是喜欢叫“姐姐”。
只要爷爷不在，李子辰总是跟在李子初身后转，每次都把爷爷给的零食全部给李子初。
“姐姐，吃。”
李子初笑眯眯地吃完，牵了他的小手带他去看自己的教室和书。
“子辰想上学吗？”
“想。”
“等你再大一点，姐姐教你念书哦，姐姐成绩可好了，每次都拿第一”
李子辰拿起笔，兴奋的跟着喊：
“拿第一，拿第一。”
“还有，姐姐吃你零食的事。。”
听到这李子辰赶紧比了一个手势，
右手的小食指放在嘴边。小嘴唇夸张的嘟起，：
“嘘。。。不说，是秘密。”
李子点点头，回了他同样的手势。
“子辰真聪明。”
再过了不久，李子初迎来了期中考试，试卷发下来以后，李子初看着自己的双一百分开心极了，因为每次她考一百分时，妈妈总能夸她能干，并且奖励她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零食或玩具。
李子初喜欢打乒乓球，之前妈妈买球拍上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她想趁这次考试换一个球拍。
可是现在妈妈不在，谁奖励自己呢。
她不敢去找爷爷，不过还好奶奶总是对自己笑眯眯地，于是李子初决定和奶奶商量。
此刻刚做好午饭，李子初一蹦一跳的跑向厨房，和奶奶分享这个喜讯。
“奶奶，你看我这次考了一百分，语文和数学都是一百分。”
奶奶扔下刷锅的清洁球，去房间拿了眼镜，笑眯眯地接过李子初递来的试卷，开心说道：
“不错，子初真是好样的。”
“以前我考了一百分妈妈会给我奖励，可是这次妈妈不在，我可以跟奶奶要吗？我的球拍坏了，我想买一个新的可以吗？”
奶奶思忖了片刻，摸了摸李子初的头，笑着回道：
“好，奶奶给你换，不过，你要保密，不可以告诉爷爷，知道吗？”
李子初高兴坏了，赶紧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子辰站在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看见姐姐在笑，也跟着手舞足蹈的笑起来。
“姐姐姐姐。”
李子初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姐姐在，子辰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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