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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想变成你


李子初最终没能如愿,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

        即使她面对爷爷那样无情的鞭打,她都没有多哼一句。可此时此刻她哭的昏天黑地。

        “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了,带我走吧,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不拿什么第一了,我不要奖励了,我只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李明辉蹲在院子门口,脚边一地的烟头。

        “子初,不是爸爸妈妈不带你,是爸爸妈妈没有能力养你,所有的钱都给你治病了。”

        “我不要你们养,我以后不会生病了,我自己会养的起自己的,等我长大一点。”

        “可你还没有长大,你放心,你爷爷再也不会打你了。他下次再打你的时候我就再带你走。”

        “我不要我不要,我治病花了很多钱,我以后会挣回来的,爸爸妈妈你就带我走吧。”

        “子初听话好吗?我们真的没有钱带着你去外面生活,外面的学校太贵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是赔钱货吗?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学校很贵吗?我不上学了,你们带着我好吗,我不做赔钱货了,不做女孩了。”

        听到这话的母亲罗玉娇再也控制不住的抱着李子初放声痛哭。

        “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就这样,李明辉还是拖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上了汽车。

        李子初在马路上一路狂奔,还是没能追上那驶向远方的希望。

        最后,她累的瘫倒在地上,心口的伤让她喘不过气来,拉开衣服的领口看去,一道刺眼鲜红的伤疤。

        心口的伤,疼。

        天快要黑了,李子初的眼泪好像流干了。

        在马路旁躺了很久,感觉手上突然多了个东西。

        李子初睁开眼,看见李子辰坐在旁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还是那只奥特曼。

        “姐姐,奥特曼保护姐姐,姐姐不痛痛。”

        李子初恨很的将它摔在地上,

        “什么奥特曼,都是假的,假的你明白吗?奥特曼永远不会保护我这种人。”

        滴咚~滴咚~

        玩具被摔在地上,刚好触碰了开关,奥特曼的胸口顿时发出一抹亮光,伴随着清脆的乐声,在这空旷的马路边上尤为响亮。

        李子辰又把它捡起来放在李子初的手心。无比认真的说道:

        “现在奥特曼保护姐姐,长大子辰保护姐姐。”

        “你。。。。”

        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刺中,李子初再狠不心来。

        “子辰为什么要保护姐姐。”

        “喜欢,子辰喜欢姐姐,长大保护姐姐,让姐姐不痛痛。”

        “我是女孩,你也喜欢吗?”

        “子辰变成女孩,不痛痛。”

        李子初楞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子来,把那束闪着光的奥特曼接过来,问道:

        “你想变成我?”

        “嗯,子辰流血痛痛,姐姐流血也痛痛,子辰不怕痛痛。”

        李子初想了许久,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继续问道:

        “你变成我,就不怕痛了?”

        小家伙歪着头也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摸摸李子初的脸,说道:

        “子辰是男孩,爷爷不打,就不痛痛,姐姐变男孩,我变女孩,爷爷打子辰,子辰不怕痛。”

        她终于明白他要说什么,

        想变成你,替你痛。

        已经流干的眼泪也不知为何又湿润了眼眶,李子初蹲起身子抱着两岁的孩童哭了很久很久,那天她好像把许多年的泪都哭完了,以至于后来的那些年她再没掉过眼泪。

        事情慢慢的过去了,爷爷再也没打过李子初,只是看她不顺眼时会恶狠狠的骂,李子初一点都不惧怕他了,开始和他对着干,李春水骂一句,她回怼一句。随着李子辰一天天的长大,他总是在这时跑出来拉着爷爷去看他新画的画,新写的字,或者玩具,或者动画。或者其他。。。

        可是有一天,李子辰失踪了,李子初去他的幼儿园附近找了好久好久,在将近天黑时,她终于找到了他,他躲在幼儿园后方一片茂密的丛林中,手上握着一团不知名的绿叶子拼命的往自己的腿上摩擦。

        “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奶奶去接你到处都找不到人。”

        李子辰小手还是不停的往自己腿上抹,边抹边哭:

        “姐姐,怎么办,血就是止不住,姐姐,我不要回家。”

        李子初赶紧拉了他过来,把他手里的一团绿叶强行扔掉。

        “怎么回事。腿为什么会流血。”

        “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同桌跑的太快,他凳子上有一块铁片掉出来了。”

        “然后呢。”

        李子辰站了起来,抽噎道:

        “铁片扯住了我的书包,凳子倒了,我也摔倒了,腿被铁片割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在这里拿着这些树叶搓伤口干什么,有用吗?”

        “前两天老师教了我们一个植物,叫三七,老师说可以止血,我就想来后山找找这种药,擦了可以止血。”

        李子初又好气又好笑。

        “这后山能有三七吗,我都不认识你能认识?看看你擦的这是什么。\"

        说完又看了看周围。遍地的绿叶。

        “你看你身边,全是这些叶子,快跟我回家,回去让你爷爷帮你擦点药就好了。”

        没想到六岁多的小男孩异常坚定,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

        “不,我不回去,姐姐,你帮我找三七好不好,找了三七就不会流血。”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个三七呢,这树林不一定有啊。快跟姐回家。”

        “不流血了爷爷就看不见了,回家了就会被爷爷看见。”

        “那为什么不能让爷爷看见流血呢?”

        “我流血了,爷爷看见会打姐姐,姐姐也会流血,流血了姐姐也会痛。”

        十三岁的李子初对着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弟弟,忧伤的溃不成军。

        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

        男孩又怎样,女孩又如何。

        他只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孩子。

        因为自己的遭遇,却成为他不可磨灭的阴影。明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李子初知道,他只是想保护自己。

        李子辰啊李子辰,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有多嫉妒你,就有多恨你。

        其实,我只不过是恨自己。

        你说想变成我,我知道你想承担我的痛。

        可我想变成你,因为我想体会被爱的甜。

        还算不错,在那后两年,父母的饭店已经小有成色,李子初也上了初中,父母在她初二时为她转了城里的学校,就这样平稳度过了两年时光。

        那些伤疤,就让它永远停在那里吧。

        要治愈的伤,那个小家伙说他会治。

        李子辰不是说他想成为一名医生吗?

        李子初相信李子辰,等他长大后,没有他治不好的伤口。

        今天过年呢,新年新气象,李子初不想一家人这样沉闷度过,挂完童夏天的电话,就忘记今天的不愉快吧。

        虽然小家伙已经八岁了,可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只要自己出现在他视线里。

        看着面前这个日渐长高的小男孩,李子初已经不用像当初一样蹲下来抱他了。

        “过来,到姐这来,我带你去放烟花。”

        于是一家四口在李子初的感染下,算是度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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