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的没有谈
“我还是觉得时域喜欢你，你不觉得吗？”
食堂的冷气开得很足，柯研宁愿相信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背上的鸡皮疙瘩才拼命往地上掉。
“不会说话的嘴可以捐出去，要是我走出这个门立刻被暗杀，那我就天天晚上做鬼去弹你的钉钉三百下。”
柯研冷笑一声，拿叉子搅动碗里看不出原材料的营养餐。
坐在对面的格雷露出一种滚你大爷的眼神。
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凑上来说：“真的，你不考虑一下？那可是白塔炙手可热的偶像，你现在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俗话说感情全靠培养，就算是神仙禁欲久了看狗也会眉清目秀的。”
柯研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冰饮料，降火。然后开始思考他到底是在说时域不行，还是在骂自己是狗。
“格雷，我知道时域是迄今为止的白塔综合成绩历史第一名，但是你得考虑现状，不该害柯研。”
格雷切了一声，凌河端着餐盘走过来冲柯研点了点头，然后在格雷身边坐下，脱下作战手套准备用餐。
被挤到一边的哨兵显然开始不耐烦起来了——即使他们已经成为搭档五年，按理来说一些小问题已经磋磨得差不多了。
可是他讨厌凌河这种装腔作势的优等生做派，尤其在事关他们好友的生死存亡。格雷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向导，人家时域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只有自己养了个祖宗。
尽管是搭档，格雷气到不行的时候，私底下管凌河叫死人脸四眼这回事，除了柯研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但柯研一直怀疑凌河其实知道，只是不提罢了。
柯研原本不想参与他们搭档之间的拌嘴，尤其是现在这个话题就更没兴趣，想趁机溜走。
“时域会醒的，而且今天下午高层就要传唤柯研了！你不能看着我们的朋友因为“塔”的任务陷入昏睡变成植物人，变成毫无用处的家伙就被上面判“死刑”，然后被关在黑塔那种地狱里！”
“塔、导师、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格雷不耐烦地开始抓耳挠腮，一会儿小声嘀咕一会儿大声斥责，像个年久失修的播放器。
“……看来我错过太多了，你今天就要被传唤了吗？”
得，又走不了了。
凌河把眼镜收回外套口袋中，头发也因此打散垂下来，显得整个人的气场松弛很多，也多了几分疲惫。
前几天的突发紧急战斗，凌河被派去执行接应任务，而格雷那时正在关禁闭，缺少哨兵搭档的他不得不拖长战线。
按照今天大屏幕上的行程刻表，凌河应该是在两个小时前才返回塔的。所以消息滞后是一方面，友人没有主动告知也是一方面。
其实被传唤这件事柯研原本也不放在心上，自然希望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嗯，他们通知我今天下午三点，准时到达灰塔七层的会议室。”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传唤你，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我的搭档向导因为受伤，变成了每天只能清醒一段时间的睡美人，丢下我个孤寡哨兵在这儿忍受你们的讯问吗？
有搭档了不起是吧，下次等时域醒了我就让他一手按住一个，我也念叨死你们。
凌河就像是一块每日调整的精密钟表，说话的节奏似乎也维持在一个频率，声音不会很大，让人无法忽视——却很容易被同行的大喇叭盖过。
“擦，柯研，你别听他放屁。这家伙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你和他不一样，说真的，时域肯定对你有那种意思，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妈的，柯研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来一招在公共场合为兄弟大胆求爱的戏码，一声“他只是我吃低保的好大爹”如鲠在喉。
食堂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看过来了，柯研不太会应付这种局面，只能低头称是是是，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
然后夹着尾巴赶紧逃，免得被战火烧到。
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三，距离去灰塔总部高层报道还有一个多小时。
柯研关掉了终端的陌生人呼叫权限，摸摸肚子。
今天的饭不太合胃口，而且为了躲避格雷和凌河的审问，他不得不提前从食堂逃走，甚至没来得及拿餐后的芝麻糕。
在接受讯问之前，他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自由行动时间。
但柯研不太想到处乱窜了，特殊时刻要减少惹是生非的可能性，而且把时域一个人放在宿舍未免不太厚道。
想到格雷刚刚在食堂的那番话，柯研一边按下电梯按钮一边思考。
这其实说不通，他其实没必要为了让我继续和时域维持搭档关系而说谎，还是个非常拙劣的谎……我看上去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渣男吗？
时域喜欢我？
……如果让时域听到，可能自己还没生气，他就会先发动精神攻击，让格雷当场大脑宕机大小便失禁，下半辈子只能穿成人纸尿裤的那种。
柯研想象了一下那个大名鼎鼎十项全能的时域红着脸表白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尿了。
妈的，我肯定会做三天三夜的噩梦。如果敌人想要逼供，直接给我看这个吧，我当场就会因为笑得过呼吸而投降。
电梯内部是一片冰冷的金属构造，同乘的还有一位身穿制服的女性哨兵。或许是柯研的笑容过于怪异，她忍不住皱眉，挪动着离对方更远一点。
哨兵的五感很敏锐，包括别人停驻在自己身上太久的视线。
因此当电梯抵达四层后，柯研有些不好意思地戴上兜帽遮住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急急忙忙跑出去。
妈的，又丢人了。
四层是已匹配哨兵和向导的宿舍，并且根据时域和柯研二人的综合评级，他们的待遇算得上是奢华大套房。但是雪白的走廊让柯研每次走进这里时，都忍不住打个寒颤，接着搓搓肩膀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s001，属于评分最高的s级哨兵向导的住所。
我是不是该稍微冷静一下？
尽管现在情况特殊，但柯研仍然担忧自己现在脑内的东西，会不自觉流到时域的脑子里——从前就是这样，所以每次半夜偷吃，都会被时域抓个正着。
我可不想让搭档误认为自己是个喜欢yy对方的变态，不然到时候被误认为有奇怪的倾向，然后被按进墙里的就是自己了。
柯研默念了三遍哨兵守则，觉得找到了一丝当年上学时面对秃头教练清心寡欲的感觉，才输入房间的语音口令。
他原本应该像过去那样，要么用不成曲的腔调唱出来，或者念绕口令，反正人工智能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
但是这次，柯研开口前又想到格雷的话，下意识顿了顿，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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