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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从无逾越


赵绾每日都要来华清殿,或早或晚,但总不会少。

        和肃王殿下的哭哭啼啼不同,她很安静,问了皇上情况,那些个擦脸,擦手的活自然轮不到赵绾做。

        赵绾不会为博个好名声,放下身份去做这些事,公主就是公主,也只是公主,不是神仙,她的孝心感动不了上天。

        父皇醒来不会因为她做的这些事放了陆玉庭,反倒让那些本该轮值照顾的人惶惶不安。

        赵绾问了当值的太医皇上的情况,又去皇上床畔坐了会儿,便离开了,什么话都没说。

        赵绾这几日都住在宫里,出了华清殿便看到拾阶而上的曾江。

        曾江自回京后,除了宫宴,这是赵绾第一次私下遇到他。

        说来也是奇,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可他们愣是一次也没遇到过。

        “臣见过公主殿下。”曾江一丝不苟的行礼。

        他向来严谨,自懂事后便一直唤她公主,行君臣之礼,从无逾越。

        “曾大人免礼吧!”赵绾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唤他表哥。

        “谢殿下!”

        曾江缓缓起身,一身官服站在距赵绾两步远的距离,守礼的背后是疏离。

        曾江话落,两人一下沉默起来,气氛有些怪异。

        过了好一会儿赵绾才再次开口:“曾大人是来看皇上吧!”

        “是!”

        “那本宫不打扰大人了,你快些去吧!”

        “是!”

        赵绾转身离开,一个向南,一个朝北,像是人生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个陌生人。

        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赵绾甚至一直想替陆玉庭给他说句对不起,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反倒说不出了。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珍珠过了好远才开口:“公主刚才为什么不求曾大人,说不定他能帮驸马。”

        赵绾摇了摇头:“这个忙他没办法帮。”

        “没办法?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珍珠不解道。

        “在父皇眼中,一个人只有可利用或者不可利用,父皇本是用他平衡太子势力,若他反倒替太子的人求情,父皇醒来更不会留驸马了。”

        “可是驸马救过皇上,满朝上下是都知道的啊。”驸马怎么可能会对皇上不利呢。

        “是啊,满朝皆知,可父皇昏迷,谁也没机会开这个口。”

        “公主今日还要留在宫中吗?”珍珠问道。

        “不了,本宫去和母妃辞行。”

        曾江是来送折子的,虽然皇上昏迷,但折子该送上去还是要送的。

        皇上昏迷,众臣推举肃王主持大局,肃王虽推辞,可内阁在华清殿议事他也必须在场。

        肃王哭哭啼啼,睿王吵着要寻死,淮王经常不见人影。

        众大臣心中也有了比较,这大齐是要完吗,瞧这一个个扶不上墙的样子,也怪不得太子殿下说离京就离京,一点都不担心有人篡位。

        没办法,最后内阁议事,干脆把三位殿下都请来,不偏不倚,正位上三把椅子。

        三位殿下坐在那跟死了爹,不对,跟上刑场似的,一个个丧眉耷脸的,看着就有气。

        御史刘大人是个大义凛然的,别人看得下去,反正他是看不下去了,有些话他一定要说。

        御史连皇上的错处都敢批评指正,亲王这样的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可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三位殿下仍是面无表情,他的长篇大论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连个响都没有。

        自此之后,内阁的大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三位殿下打瞌睡的打瞌睡,看闲书的看闲书,喝茶的喝茶,就差给他们仨配一盘瓜子,当看热闹了。

        算了,人能来就行了,就当是尊雕像吧,镇宅。

        “曾大人倒不必自己跑这一趟,派人送过来便是。”常贵脸上挂着笑,和气的很。

        “事关国事,不敢怠慢。”曾江为人一向板正,年纪虽小,却是比他爹更沉稳。

        “大人慢走!”常贵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自有小太监送曾江出去。

        曾江出来时,天色将黑未黑,西方红霞快要被黑灰的云吞没,像是在和即将到来的暗夜做最后的挣扎。

        曾江不紧不慢的走着,小厮远远看到他,连忙帮曾江开了马车门。

        落日便是在这马车一摇一晃中彻底的被黑色淹没,马车前的灯笼早已亮起,上面写着大大的曾字。

        曾家是名门,路上便是有行人,看到那个字也早早让开了路,突然听一道清脆且急促的女声:“马车里可是曾大人。”

        “金橘!”魏荣要拦,却是来不及了。

        曾江已经叫停了马车从车里下来,一身绯色的官服,十分的威严。

        曾江一眼便看到旁边一身狼狈的魏荣,身体站立的姿势明显不对,应该是受了伤。

        “我家小姐受伤了,可否劳烦大人的马车送我家小姐回府。”金橘看曾江从马车上下来,急急道。

        魏荣咬了咬唇,搓着衣袖,有些认命似的低下了头,她似乎每次见到他时都格外狼狈。

        她今日是去给父亲扫墓,大哥不在,这事便只能她和魏芳来做,可一大早魏芳的丫头来说,魏芳昨日着了凉,得了风寒,出不了门,便只她一个人去了。

        魏府如今不比从前,出门小厮随从的一大群,遣散了下人后,魏荣身边也只留了一个金橘。

        今日祭拜完后,才刚走了不远,马就出了问题,那马一步都不肯走,马夫无奈就抽了马一鞭,马跟疯了似的,一路狂奔,马夫根本控制不住,撞到了树上,马车翻倒在地,马车也坏了,没了缰绳束缚的马也跑了。

        被马车摔下去的时侯金橘本是护着魏荣,垫在下面的,可车轮子却生生从魏荣脚踝上压过去了。

        车夫也受了伤,手臂和腿都摔伤了,找了家附近的农户,让他留在那里先养伤。

        魏荣怕母亲担心,一定要回城,那么远的路,金橘扶着魏荣一步步走进城的。

        脚受着伤,又走这么远,如今是一步都走不了了,金橘本是想先回府请人来接的,可又不放心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街上。

        那陆家的二夫人忒不是东西了,居然……

        总之,金橘是一步都不能离开,幸好在这时看到了曾府的马车。

        金橘知道曾江救过魏荣,在她心里,曾江是好人,所以看到曾府的马车格外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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