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忧心忡忡

宿舍内只有沈允儿一个人，她没有用手机上网，也没有聆听喜欢的音乐。头枕着胳膊，在静静地想着心事。她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更加沉默不语了，喜欢

        有事无事天马行空。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远远地在她的视线里晃悠，却看不清那个人的真实面孔。这让她很苦恼，她想抓住，却

        不知要到哪里去寻找那个人的影踪。

        这个城市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水墨江南早已芳菲如画，五彩缤纷的鲜花和绿意盎然的叶子装扮着大地，而允儿居住的北方却正在绿意萌动，鹅黄悄悄

        地露头，告诉人们春天来到了。是啊，最后一场雪过后，没有人知道春天是什么时间到来，亦然没有人能够及时追上春天的脚步，与春并驾齐驱。

        这个春天，允儿似乎更加懂事了，她现在更善于思考。离开那个让她感觉沉闷的家，长期以来造成的阴影也在默默地淡化，她开始会经常地为自己的未

        来设想。

        这个时候，允儿的心情好多了。她走出宿舍，来到距离公司不远的住宅区外的小公园中，里面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池塘，水面上覆盖的一层冰，已经随着

        春天的到来，在不知不觉中地融入到一片春色中，化成了一池碧水，荡漾着妩媚的涟漪。

        沈允儿望着映入眼帘的一池碧水，她想起除了妈妈和弟弟关心自己之外的另外那个男人。确切地说，那是年长她一岁的大男孩郑浩然，她不知道郑浩然

        为何会那么真诚地帮助自己，但是她却知道认识他会让她的心里很温暖，她不敢想郑浩然会喜欢自己，也许只是出于同情吧？但是不管怎样，这将是她

        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温暖，她会永远记住这个给自己带来美好回忆的人。

        郑浩然此时在做啥呢？也许，他在和三五个朋友赏北京的夜景，或者在埋头做功课？他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也是多姿多彩的，是自己想拥有却永远也

        不能融入其中的。

        我配不上郑浩然，他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有着光芒四射的前途，而我呢，一无所有，我不应该对郑浩然想入非非，他对我好是出于友情，我不应该误认

        为是爱情，不该自寻烦恼。沈允儿对着池塘中缓缓流动的水流，自言自语说着心里话。

        沈允儿不知道自己沉浸在深思中到底有多久，直到悦耳的手机铃声将她惊醒，她才意识到自己伫立在空旷的月色下已经许久、许久。她没有查看电话号

        码就接通了手机，原来的沈金林打来的，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金林，你晚自习回家了？”

        沈允儿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嗯。你赶紧回家吧，看看妈妈，她真的很可怜……”

        沈允儿能够听得出金林的话语中有多少伤感，也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责怪。她很少回家，并不是不想妈妈和弟弟，而是想逃避那种环境，不想再忍受那

        种无形中的压抑。

        允儿握着手机停顿了一下，她没有再问金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他说：“我马上回家。”她走出小公园，站在路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她心急如

        焚，决定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加快速度回到家。

        当允儿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她看到妈妈闭着眼睛倚靠在破旧的沙发上，沈金林蹲在旁边给妈妈擦碘酒。

        高海珍的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她的思维已经混乱不堪，允儿慌慌张张的关门声，她竟然没有听见。

        沈允儿看着气若游丝的妈妈，她的心里如刀绞一般，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带着哭腔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允儿不需要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妈妈额头一片乌青，她摇晃着妈妈胳膊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知道一定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在折磨着她。

        “妈妈，您一直这样忍辱负重，遭受拳打脚踢的折磨，这个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您怎么就不会反抗呢？为啥要委曲求全呢？”允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

        哭。

        沈金林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一声不吭地给妈妈擦拭血肿的伤口。

        善良的妈妈对他们姐弟俩一直慈爱有加。沈金林对妈妈也有着很深的感情，然而那个动辄就发脾气的爸爸每次殴打妈妈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去制止。

        只能在妈妈被暴打后，默默地拿出药棉和碘酒帮妈妈擦拭伤口。

        沈金林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看到爸爸追赶着妈妈在不停地棒打，也不看棍子会落在哪里，只是如雨点般落下，顿时，妈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立刻显现一

        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高海珍惊慌失措的躲藏着，小小的家无处可逃，她只能用手臂抵挡雨点般的暴打，她除了惊叫，没有任何力量求助，因为一切都是徒劳，只能祈祷时间

        迅速流逝，让噩梦尽快消失。

        沈金林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扔下书包，上前夺下爸爸手中的棍子，原来是折断的拖把杆，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臂膀为妈妈挡住可能会再次袭来的拳头。

        沈得文打够了，也累了，他喘着粗气，骂着儿子是白眼狼，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金林没有吱声，他闻着从父亲口中冒出的酒臭气，知道这个“酒鬼”一定又是在借酒撒泼。他使劲抓着手中的棍子，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

        不要一时冲动将手中的棍棒抡向这个是他父亲的酒鬼。

        “白披了一张人皮１沈金林恨恨的说。“这个人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１

        “是啊！妈妈，您离开他吧，我们三人住在一起，您不为我们考虑，一定要为自己着想啊１

        这是允儿第一次劝妈妈离开这个恶魔父亲。

        “对！离开他！我们重新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即使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妈妈就点头同意吧，明天就到医院做伤情鉴定，随后去法院起诉离婚。”

        高海珍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任由腮边的两行清泪不停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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