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阴谋
蝉鸣声嘎然而止,卧在窗下小憩许鹤卿半睁开眼,起身走到门外。
谢惊澜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手中抱着一个盅。
“澜儿,你做什么呢?”
由于方醒,许鹤卿的语调拖着慵懒的尾音,如一片轻羽刮过心上。
谢惊澜没起来,红着脸嗫嚅道:“吵 ,师尊睡不好觉 。”
许鹤卿扶额,他竟然在教习之时睡过去。他走到谢惊澜身前,抬起他胳膊,数只蝉一下子响起响亮的鸣声,一窝蜂涌出去。
谢惊澜还想去追,被许鹤卿拉住。一时看见这么多蝉,许鹤卿也有点愣,这是抓了多久?
他擦掉谢惊澜小脸上脏兮兮的泥,道:“无妨,为师不觉吵,你无需做这等事,功课做好了吗?”
谢惊澜本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后半句问话时, 羞愧地低下头。
许鹤卿一想,估计是抓蝉去了。“还不去做?”
谢惊澜哒哒地跑进屋,许鹤卿瞧着他背影,好像个头长高了一点,但仍是没几两肉。
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好师父,因为他不会教。当初江眉仅教他几个月,且还是无情道,他也不知别的道如何教。只能厚着脸皮每日将谢惊澜送到习林院那里,让他跟着新进宗的弟子一一学起 。
只是谢惊澜不识字,学起来比别的弟子吃力,许鹤卿便每日教他读书识字。好在谢惊澜争气,向来都是勤奋刻苦的。
许鹤卿进屋见谢惊澜认认真真读书时,心中如一颗老父亲的心一般安慰。
午时过后,他照旧送谢惊澜去往习林院。
习林院中皆是今年新人门的弟子,不少弟子跟谢惊澜同龄,这也是许鹤卿送他过来的缘故。
小孩子天性爱玩,无眠峰清清静静的,不利于澜儿的成长。
但他不知道,在他走后,谢惊澜根本不和别的孩子玩。
“哼 ,又来了,真是不要脸!”
“为什么他一个仙君的亲传弟子还要来和我们抢资源?”
谢惊澜置若罔闻,面上依然是纯真无害的模样,遇到教习长老时,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王故道长和蔼地拍了拍他头,“昨日剑法可记住了?”
“记住了。”
“演示一番给老夫看看。”
谢惊澜听话地挽起木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虽无剑意,但功夫扎实。
王故欣慰地点点头,几个月便能做到这种地步,相当不错。“不错不错。”
谢惊澜收势,低头的模样在王故看来是不骄不躁,面上更是欣慰。
一旁的林道温暗中却握紧拳。
太碍眼了,示范练剑的人本该是他,受到赞赏的人也本该是他。
谢惊澜不过是一个贱种而已!
仙君一定是不知道谢惊澜是贱种,所以才会收他为徒!
林道温眼中狠戾闪过。
……
谢惊澜照常修习,未在许鹤卿面前展露出半点异样,每当师尊问起他与别的弟子相处如何,他皆回很好。
但关于谢惊澜是贱种的谣言已经逐渐在习林院众弟子中传开。
谣言传到一定地步时,便是杀人的刀。
只是对于谢惊澜来说,这把刀太脆。
被群弟子围堵时,谢惊澜人畜无害地笑,眼底却是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师兄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林道温激愤道: “你母亲那等下作,你也这般,竟诓骗仙尊收你为徒!”
在他心里,早已认定灵霄仙尊定是被蒙骗才会收谢惊澜这个贱种为徒。
谢惊澜歪了歪小脑袋,无辜道:“师兄在说什么?”
林道温只当他没认出自己,想到往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蝼蚁现如今竟跟他平起平坐,甚至高他一头,越发气愤。
一声令下,拥护他的弟子们便对谢惊澜拳打脚踢。
谢惊澜一动不动,蜷缩成一团。
林道温瞧见他没出息的样子,畅快地也踹了一脚,这一脚踢在腹部,狠劲十足,惹得谢惊澜闷哼一声。
林道温尖酸道:“还以为你拜了仙尊为师,会有多大能耐呢,还是一样的低贱!”
有人起哄道:“你今日朝我们磕三个头,从我们胯下钻过,我们便放过你!”
谢惊澜却淡漠抬起头,软糯的声音带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真是让我失望,现在才动手。”
林道温心中一惊,竟有几分沭。“你胡啊!!”
话还未落,一干人等人皆被掀飞在地。
谢惊澜瞬间红起眼眶,忍着眼泪一副可怜又倔强的模样。“师尊?”
许鹤卿翩然落地,小心抱起谢惊澜,听见谢惊澜忍不住疼痛地发出闷哼声,而后就乖乖巧巧软在他怀中,许鹤卿更是震怒。
他望着那几个弟子,眼神冷得如千年寒冰。
前两日他便发现澜儿不对劲,往日澜儿沐浴后皆是他为其上药,治疗背上那可怖的疤痕。可澜儿突然扭扭捏捏不让他看,声称自己会上药。
这也罢了,夜里入睡总喜欢贴着他睡的人,这几日跟他仿佛要划出界限一般。直到今日亲眼目睹,才知道为何。
他的徒弟竟被人如此欺辱!
林道温又惊又怕,忙不迭磕头,又不服输道:“仙尊,这贱种欺骗您!弟子与他来自同一地方,您不知道他母亲…”
许鹤卿呵斥道:“闭嘴!”
他冷目一扫,吓得几人瑟瑟发抖,随后便抓着这几人带到王故道长那里。
许鹤卿冷冷说:“王长老,造谣生事,欺辱同门,按门规,当如何处置?”
王故沉吟片刻,便道:“逐出师门。”
林道温当即惊骇地大叫起来,口无遮拦道:“仙尊!他娘亲是贱货,他是贱种!”
许鹤卿忍无可忍地一掌劈过去,这一掌径直将林道温经脉打断,当场口吐鲜血。
“本念着你年纪尚小不懂事放你一马,谁知你心肠竟如此歹毒。”
他抱着谢惊澜离去,丢下一句话:“那便按照门规所办。”
回到无眠峰后,许鹤卿便着急查探谢惊澜伤势,这一看,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让他顿时乌云密布,后悔方才那一掌打得轻了!
他缓下语气,问:“为何不告诉为师?”
谢惊澜绞紧手指,仿佛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徒…徒儿…怕。”
“怕什么,为师难不成不为你做主?”
谢惊澜落下眼泪,抽抽搭搭道:“怕师尊…烦…心烦…”
许鹤卿一下就语塞了,他抬手轻轻擦掉谢惊澜满脸的泪水。“受了委屈就得说,为师自会为你撑腰,你不说为师更心烦。”
想了想,许鹤卿又道:“叫别人知道为师的徒儿被别人欺负,你让为师怎么有脸出现他人面前?”
谢惊澜埋下头,语气更委屈,“徒…徒儿…错了…”
许鹤卿温柔地抚上伤口,“疼不疼?”
谢惊澜小小的缩瑟一下,便道:“不疼。”
许鹤卿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中沉思,乘着澜儿疲倦睡去之后,他便传音给王故。
他的弟子还是他亲自教吧。
次日王故在众学生面前,亲自将林道温几人逐出宗门,并严令告诫众人无故造谣者一律按门规处置,关于谢惊澜的谣言也一时间销声匿迹。
这事传到柳直荀耳里时,许鹤卿正在与他扯赖皮。
许鹤卿只有无情道的心法,他企图从掌门这里借两本上乘心法回去,自己琢磨再教与澜儿。
柳直荀就笑笑不说话,一去不复返的事在许鹤卿嘴里竟堂而之的成为了借。
许鹤卿道:“不过两本心法,掌门这都没有么?”
柳直荀目不斜视,“我座下八名弟子,体质各有不同,所习心法也不尽相同,委实拿不出多余的。”
许鹤卿咬咬牙,企图用平淡的语气掩饰肉疼,“翼星云刃、雷鸣鞭。”
他的师父江眉不好灵丹仙药,也不好心法真经,更不好金银珠宝。却素来喜好收藏各种灵兵法器,也将这些东西一并交给许鹤卿。
柳直荀贪这些法宝许久了,初始各种找借口跟许鹤卿寻要或是‘借’。
如弟子冠师礼成,他为师叔自当表示点意思。
再如云岚宗有客来临,需上等法器扩充门面做做样子。
那会许鹤卿还是个单纯的小长老,也从未想过要找柳直荀拿回‘借’出去的法器。直到某一日,柳直荀在长老议事上又跟他‘借’法器。
事后玉烟峰峰主千如秋与他走过一道,说:“原来你竟如此大方,江眉抠搜一世,居然临终前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有意思。”
许鹤卿霎时顿住,细细回想起每次柳直荀跟他要法器时,虽然暗指借,但实际上他从未出口一个借字,更别提归还二字。
自那以后,许鹤卿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但如今为了澜儿,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柳直荀成熟稳重地把许鹤卿送走后,握着翼星云刃、雷鸣鞭,心中乐开了花。
逼迫许鹤卿收徒这一招果然高,又收获两件法器。
他叫来自己座下弟子秋邢和扶鄂,将法器分别赐予两人。
秋邢是老五,前阵子筑基圆满。扶鄂则是刚入门的小八,小小少年一身傲气,怎么瞧都十分顺眼。
随后他暗暗可惜之前许鹤卿没找他要惊雷冥草,心情又颇为微妙。
还有个老六和老七,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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