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魔窟
红衣婴灵随着一团浓稠黑雾扑面而来，郁兮兮翻身跃至一旁，堪堪躲下了这一击。
在落地的瞬间，她的灵力从指尖翻飞而出，直朝红衣婴灵面门而去，那东西转瞬间却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嘻嘻，你打不中我的。”
红衣婴灵忽地又重新出现在郁兮兮眼前，这一次近在咫尺，婴灵的利爪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她的皮肤。
郁兮兮这次来不及躲了，婴灵的利爪兴许下一瞬就会刺破她的喉咙，没想到小命竟然要交代在这里！
可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声红衣婴灵极其凄惨的尖叫。
郁兮兮睁开眼，看到少年正站在她面前，她欣喜道：“小妖怪，你来啦！”
红衣婴灵似乎挨了重重一击，那原本的孩童面孔再次扭曲开来，但这次她没有轻举妄动，而似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她忽然发出古怪的声音，似从喉间生硬挤出的一腔一调。
少年略微侧过头道：“你往后退。”
郁兮兮拒绝道：“二比一胜算大些，我帮你。”
只可惜符咒在对付蜚的时候就已经用光了，现在只能灵力硬抗。
“谁，都走不了。”红衣婴灵停止那股古怪的腔调，转而大叫了一声：“弟弟——！”
“咯咯咯——”婴儿的笑声突然响起。
郁兮兮他们所处的水潭、四周的参天密林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重的黑雾，而下一瞬间，黑雾散去，露出遍地沼泽的景象来。
这正是郁兮兮第一次遇见婴儿啼哭和红衣婴灵的地方。
看来婴灵刚才那一招空间扭曲，物换星移，将他们二人带到自己地盘上来了。
“这地方我来过，是万魔窟的北方。”郁兮兮走到少年面前，“当时我用了瞬移符才逃出去，哎，只可惜剩下的两张在救你的时候用了。”
少年：“你一个魅灵，竟用凡人除妖之物护身，有意思。”
“用符咒怎么了，妖怪就不能用吗？”郁兮兮紧张地观察周围动态，刚才那婴灵随着黑雾一起消失了，指不定下一瞬就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倒也不必紧张，几只婴灵罢了。”
郁兮兮挑了挑眉：“你怎么说得跟碾死几只蝼蚁一般容易？”
少年的瞥了郁兮兮一眼，不置可否。
郁兮兮：“”这么自信？
“嘻嘻——到家了。”红衣婴灵的声音又响起来，却不见其行踪，“弟弟，我想吃那个高的，矮的就留给你吃。”
“咯咯咯——”婴儿的笑声仿佛在回应“好”。
话音刚落，红衣婴灵便出现在少年面前，她的身形突然暴涨至之前的数倍，浓黑雾气铺天盖地袭来。
少年一把推开郁兮兮，但转瞬间，自己就被黑雾层层裹住、吞噬殆尽。
郁兮兮心下着急：“小妖怪！”
而下一刻，那团黑雾突然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驱散，就连郁兮兮都被震出了几十米。
少年仍在站原地，如劲松一般，似乎连发丝都未曾凌乱。
红衣婴灵被打回孩童形态，趴伏在地，而少年的灵力追击而来，眼看就要击中她。
就在同时，周围的景象开始极速转动，那股直击红衣婴灵的灵力扑了空落在地面，瞬间砸出了蜿蜒几十里、深不见底的裂缝。
沼泽地忽然伸出数不胜数的触手，那些触手上皆是细小的利刺，速度快地出奇，都发了疯似地朝少年而去。
但都还未近身，便被少年周身暴起的灵压震住，纷纷往沼泽地回缩。
少年凭空将其中一只触手抓住，将其施法定在半空中。而下一秒，那东西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呜呜呜——”
它在空中不安地扭动。
红衣婴灵此刻强撑着想站起来，但徒劳无功，只得喊道：“不要伤我弟弟！”
郁兮兮没想到这少年这么厉害，竟然真的制服了两只婴灵！但是
她快走几步走到少年跟前：“你没事儿吧？之前的伤不要紧吧？”
少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就在郁兮兮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听到对方道。
“无妨。”
“那就好。”郁兮兮又紧接着问，“婴灵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等到少年的回答，郁兮兮便见一只鬼从远处狼狈奔来：“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的孩子！”
那女鬼并无灵力，也未结妖丹，是人。
她扶起躺到在地的红衣婴灵，那在空中被控制住的婴灵哭得也愈发大声，伸出手乱蹬腿，咿咿呀呀地似乎想让母亲抱一抱。
女鬼没有眼睛，只从空洞的地方流出一行行血泪：“求求你们。”
少年将那婴孩放回女鬼手中：“这两只婴灵本是半妖，是有人下了诅咒而致死不入轮回，堕为妖鬼。”
郁兮兮见那红衣婴灵朝女鬼怀里缩了缩，便道：“何人所为？”
女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我。”
郁兮兮这百年间行走，也遇到过不少这种事，但每次听到总免不了心下凄然。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是人。”女鬼停止抽噎，将事情娓娓道来。
她本是凡人王城的公主，因贪玩出宫，不慎遇见亡命土匪，命悬一线之际被一名男子救了。就如同话本里那些故事，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名男子。
她违抗皇权父命，偏要与这男子在一起，婚后不久便怀了孩子。一次偶然，她去护国寺上香，路遇一名道士，说她怀了妖邪孽子，必遭大祸，并赠与她一本书。她只当是妖道胡言，并未放在心上。
她的夫君是济世的侠士。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她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夫君常年不在府上，她不介意。就这样，她带着女儿长到了五岁，肚里也有了新的生命。但是，当她某日夜里想起有一枚安神香囊落在书房，去取时，便撞见本该在外行侠仗义的夫君，却正与别人行欢好之事。
可更令她震惊的，是一男一女那长长的龙尾。
他没有杀她。
他只是告诉她，那群土匪是他设计的假象，因贪图她的美貌；娶她，是因她在人世是公主，能给他富贵荣华；不杀她，是因为孩子。剜了她的眼睛，因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真相远比死亡可怕。
她被囚禁在自己的府邸，眼看着他几乎杀光了公主府的人，养了一堆妖邪之物，却无计可施。
绝望和痛到了极致，她忽地想起道士的那本书。书中记载了一古法，若成了，她便能完成复仇。
阵法炼成的前一日，她诞下死胎。忍着巨大悲痛，她强撑最后一口气，继续画咒。最后一刻，她在阵眼滴入心头血。
只待最后一刻的献祭。
可不曾想，女孩儿哭喊着母亲，不管不顾地也跑进了阵中，因此丧命。阴差阳错，献祭得来的力量并没有附着在她身上，反而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女鬼长叹一声。
郁兮兮：“那你复仇成功了吗？”
女鬼摇摇头：“那时他已不在公主府，我带着两个孩子寻至欢都地界，可偏偏还是没能杀掉他！”
只听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渣滓千刀万剐：“我万万没想到，那条恶龙竟得了万灵玉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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