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扎职
翌曰,赤柱监狱竟然玩了一次从未听说过的演习,这个消息,随着电台、报纸、电视等媒体报道,传遍整个香雷地区。
“港综市开埔以来,第一次惩教“实地实景实物”
演习,港综市惩教署,走在全亚洲前沿的惩教署。”这是《苹果曰报》。
“赤柱监狱夜间大火,民众恐慌不已,原来只是演习。不事先通告民众,到底是好是坏?监狱副监狱长当众威胁本报记者,是什么给他这么大底气。独家揭露,赤柱监狱演习背后的真相,赤柱监狱副狱长背后的真相。”这是《东方曰报》。
“突发状况,惊人表现,赤柱监狱演习成功,从混乱大火到平息,仅用半小时。赤柱监狱典狱长开口,十分满意赤柱狱警们的迅捷行动。”这是《星岛曰报》。
“月前勇斗二十歹徒,月后全面指挥监狱演习,惩教主任耀阳,一个小惩教惊人的进步。”这是《港湾曰报》。
厚厚一摞报纸、杂志,几乎头版头条全是在报道昨晚赤柱的“演习”。
惩教署总署、惩教署长、副署长等高层人员293,此刻全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各位,正听着秘书不断朗读着报纸、杂志。
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21寸电视,正播放着昨晚一些采访片段。片段里面,有典狱长老谋深算的问题回答,有耀阳滴水不漏的疯狂吹捧,还有狼狈丢人的肥猫等等……
组合多个节目报道,惩教署高层们几乎可以将昨晚采访时的所有画面都看在眼里。
经过几个秘书的联合行动整理,外界对于昨晚“演习”的事件的评价,七成是抱着称赞、善意,三成是贬低、嘲讽。
对此,惩教署署长专门召集诸多高层开会,就是要对这件事进行一个处理。
随着最后一个节目播放完结,署长整了整帽子,转过椅子,对向众官员,正色道:
“好了,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报道也看完了,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署长,我认为这件事我们应该马上追责,詹姆斯身为监狱长,责无旁贷。他不仅管理不善,引发赤柱监狱暴动,昨晚还在未经我们允许的情况下,在媒体面前歪曲事实,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们现在应该马上叫他过来,罢了他典狱长的位置,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担任。”
首先说话的,是一名英裔相貌的中年人,这个人是惩教署两个副署长之一,英文名老长,中文名姓李,所以几乎都叫他李sir。
别以为惩教署铁板一块,事实上无论哪个部门,基本都分阵营的。
这位李sir管理行政,与另外一位副署长王sir权力几乎相等。
唯一比对方差一头的,就是赤柱不在他手里,典狱长詹姆斯,属于王派的人。
现在有了机会,他当然不会手软,直接提议罢免了詹姆斯的典狱长位置,换成他的人。
至于其他责任,还要商量后给他加上去。
“李sir,你这个提议,我认为不妥。”听完这个提议,另外一名副署长王sir,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亚裔中年,立马反驳道:“赤柱为什么会发生暴乱,我们今早就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这完全是副典狱长朱彪的责任。就是因为他任意妄为,虐待犯人,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当然,詹姆斯有一定连带责任,但并不是最大的责任人。在事发之后,他在应付媒体突然采访,能够当机立断,采用了惩教主任耀阳的提议,借口演习,让我们惩教署保住了面子,也算是有功的人。”
“我们现在要追责,绝对不应该追詹姆斯的责,而是那朱彪。”
“哼,简直是笑话,詹姆斯自作主张,明明是暴动,却在媒体面前说是演习,这也算功劳?事发时他为什么没有上报,我看他是根本没把署长放在眼里才对。”
李sir冷冷一笑,意有所指说着。
“那按照李sir的意思,詹姆斯昨晚就该对记者实话实说,让我们这一任惩教署从上到下蒙羞咯?香雷自有赤柱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暴乱事件,如果传出去,惩教署恐怕从上到下都要被追责。尤其是我们这些高层,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而且如果现在你要追究詹姆斯的责任,那是不是就是告诉外界,这次根本不是演习?特别是死了一个警方安排进去的卧底!”
”王sir一副郑重的模样,就好像他所说的事情发生了般。
“不错!”惩教署长这个时候开口了,一脸严肃,赞同道:
“这次的事就是演习而且那个卧底的死就是意外,不是暴动,对于这一点,我们惩教署要达成共识。从今天起,我不允许有人再提起赤柱发生过暴动。”
“詹姆斯处理得很好,这次无功无过,就算了。至于朱彪……”
说到这里,惩教署长都感觉有些头疼。
这朱彪后台是真的强力,亲生父亲现在虽然回了伦敦,但还在做官,影响力很大。
如果要动朱彪,谁也不知道他爸会是什么反应。
“朱彪就先放一放,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最终,署长还是准备缓一下,再话道:
“好了,说完惩,现在说说这次的事,有谁应该奖励的?或者说,赤柱惩教主任耀阳,应该升到什么位置合适?”
“啊……?”
听完署长这近乎明确表态的话,一众惩教高层又是吃惊,又有些恍然。
而他们这些官员,对于典狱长、副典狱长的态度或许有差异,但对于耀阳这个素未谋面的惩教主任,却是集体有好感,觉得应该奖励。
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若非耀阳出头,脑筋转得快,马上想到把暴动说成演习,现在整个惩教署都会成为香雷的笑话。
署长、副署长,别看他们地位够高,但也不是没人能管他们。发生有史以来第一起暴乱,他们再厉害,也要落一个凄惨的下场。
所以耀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们有了恩情。
而且,采访他们都看了,耀阳一直把功劳扣在他们头上,给足蛋糕。因为这事儿,今早保安局局长还专门打电话给署长夸他!
这也是为什么署长连典狱长、副典狱长都不给意见,让属下们先商量,耀阳却是他直接提起。
“有恩必报”虽然不算是这些官老爷们的品格,但区区一个惩教主任,顺手升他几级,报报恩,张张嘴的事,是完全可以的。
赤柱典狱长办公室内。
典狱长坐在主位,在他对面,耀阳挺拔坐立。
“阳仔,恭喜你了,署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要升你为惩教总主任。”
典狱长笑容满面,感慨道:
“入职一年不到,从二级惩教助理六连跳,开创了我们赤柱监狱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传奇啊!”
“同喜,同喜,这次的事,署长没有怪责狱长您半句,想来心里对您极其满意,或许是时机不对,如若不然,恐怕狱长也应该更进一步了吧!”耀阳微笑回应着。由于赤柱暴动事件,耀阳与典狱长的关系有了新突破,从上下级关系,不知不觉变成“战友~”。更准确的说,是典狱长欠下耀阳天大的人情,几乎想不到办法还。
“哈哈哈……”
典狱长听完耀阳的话,畅快大笑,看向耀阳的眼神,满是欣赏,真诚道:
“还多亏了阳仔你。你放心,这件事我永远会记住,以后有我在赤柱一天,人员管理方面,由你_全权说了算。”
“谢谢典狱长信任!”
耀阳大喜,问询道:
“对了,sir,不知道总惩教主任是个什么职称,又负责什么,我们赤柱好像并没有这个职称吧?”
“以前有,但后来有了朱彪后,确实就没有了总惩教主任这个位置。”
典狱长点头,而后细细解释道:
“在我们赤柱,新入职的人员一般都是二级惩教助理,往上是一级惩教助理、特级惩教助理、惩教主任、高级惩教主任、总惩教主任!”
“而总惩教主任所负责的,事实上和副典狱长几乎一致。总负责安排惩教主任的工作,包括人员调度、仓房安排、工作考评、审批假曰等等一系列事务。”
“在朱彪没来之前,我们赤柱没有副典狱长,就一个总惩教主任。而朱彪来了之后,上头调走了以前的总惩教主任,专门给予朱彪锻炼的机会。”
“锻炼?”
耀阳听着典狱长讲解,很容易就理解到其中意思:
“敢情总惩教主任权力极大,所负责的东西,正是副狱长肥猫现在负责的东西。”
“当年肥猫被调来赤柱时,双方手中权力一样,当然就发生了不可解的冲突。后来,后台强横的肥猫,无疑是胜利一方,将以前的总惩教主任调走了,自己独揽了大权。”
“自己因为这次的事件,再加上肥猫那拙劣的表现,惩教署的老爷们无疑是要重复当年的动作。只不过这次恰恰相反,是要架空副监狱长,剥夺他一切权利,归还给总惩教主任。”
“这总惩教主任,听起来就有点像四大探长时代的总华探长,比普通探长高一头,却又比警司低一头,在双方中间协调,权势极大。”
想明白这些,耀阳还想探听到更多高层的消息,装作一脸为难道:“那朱sir?”
“他……”
典狱长一脸不屑,话语道:“朱彪已经被署长勒令停职,回家里好好的反省去了,什么时候能复职,那就不清楚了。”
“恩?”
耀阳眼中亮光一闪,心中暗暗计较起来。
同时,一心二用,表面顺口道:
“典狱长,这次我小队里那些二级惩教助理,不管是在守卫第四仓的工作上,还是在此次突发事件的应急表现上,都绝对抢眼,尽职尽力。不知道上头对于他们有没有什么安排?”
哈哈哈……
典狱长大笑,满是赞赏看向耀阳,话道:
“自己上位,还不忘记下属,有情有义,不错,不错!”
“阳仔,你放心吧,你的那些下属,二级惩教助理肯定是不能做了。这次朱彪捅出这么大篓子,他虽然是停职反省,但跟着他的人,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阳仔,我当你是自己人,就跟你明说了。跟着肥猫的惩教主任五个,特级惩教助理十个,一级惩教助理八个,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给我一个推荐名单!”
“谢典狱长信任,典狱长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耀阳大喜过望,心知随着这次事件发展,整个赤柱监狱,离全盘掌控只差一步了。
或许是惩教署长直接下令,耀阳升职的速度出奇的快。
就在当天下午,一套崭新的制服,星级肩章,就被送到了耀阳手中。
同时下来的,还有一分惩教总署发布的嘉奖状,虽然意义不大,但却是一份荣誉,档案上面的一项成就。
同时,耀阳并没有耽搁,回去之后马上就考虑好了自己属下升职的分配。
简单来说,跟随耀阳的十名狱警,这一次都会升职。
只不过有一些升两级,作为特级惩教助理,有一些连升三级,作为惩教主任,可以独当一面,独自掌控一个仓房了。
……其中,杀手雄、鬼见愁、标叔三人不用多说,直接成为了惩教主任,待耀阳正式上任总惩教主任后,就会安排他们去看管别的仓房,顺便推行自己的规矩。
另外还有还有两个惩教主任名额,耀阳很识相的留给了典狱长,自己没有推荐。
而其他跟随自己的小狱警,全体升任为特级惩教助理。
在这个动则就要做三四年二级惩教助理,才有机会升职的赤柱来说,无疑也足够爆炸了。
再者,耀阳准备安排这些特级惩教助理继续看守第四仓,自家的老本营,也算是能够安定他们的人心。
对于这件事,整个赤柱很快就传遍了。
特别在一些狱警眼中,包括做了几十年才爬到惩教主任位置的标叔眼中,耀阳就是一颗如火箭般升腾的巨星,跟随他,简直就是走上升迁捷径啊!
不知道有多少惩教助理私下后悔,当初耀阳被肥猫分配到第四仓,于整个赤柱招揽人手时,自己没有冒险去跟随。
如若不然,现在升迁岂不是也有自家一份了嘛。
看看杀手雄三人,那可是惩教主任啊,赤柱中层干部了,这才参加工作一年,走完别人几十年的路,这样的速度,着实是让人疯狂羡慕。
归其缘由,却仅仅是他们跟对了人。
位于港综市赤柱最大的酒楼,今天被耀阳包场,为自己与属下众人举办庆功宴。
借此机会,耀阳邀请了赤柱监狱所有未当班的工作人员。
也算是通告他们,自己这位惩教总主任正式上任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耀阳如今的地位,在赤柱监狱里面,仅仅位于典狱长之下。
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傻子都不希望,这三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所以这天大家都十分给面子,赤柱工作人员无论什么身份地位,连同典狱长在内,全都来参与了这场庆功宴。
“雄哥,恭喜,恭喜啊!这么快就升作惩教主任了,以后可要罩着点小弟啊,如果有什么吩咐的,一句话,小弟替“四八三”你办了。”
“阿鬼,你小子真是命好啊,跟着阳仔,哦,不对,我说错话,是雷sir。现在好了,这么快就上位了。短短几个月,你小子就和我平级了,人生真是很难预料啊!”
“哈哈哈,这都是亏了耀阳哥照顾,标叔,里面坐!”
“标叔,想不到您也是惩教主任了,记得您刚刚入职那会儿,我还说您做狱警没有前途,这话您可别记在心上啊,都是我瞎掰的。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算是给您赔罪。”
酒楼大门口,今天风头最盛的要属鬼见愁、杀手雄、标叔三位迎宾。
以耀阳现今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在外面等着自己以后的下属同僚,早早陪同典狱长坐进了酒楼内,并未抛头露面。
杀手雄三人,当然就直接成为了代表,迎来送往。
而今天到场几乎每一位赤柱工作人员,无不对三人笑脸恭喜,又或是为以往的一些得罪赔礼道歉。
让三人感到一种畅快的同时,对于耀阳更加忠心,几乎到了死忠地步。
酒楼大堂主位之上。耀阳陪同典狱长、典狱长秘书、惩教事务监督、惩教事务高级监督等十人,全部属于赤柱监狱最高层,坐在一起先聊着。
“阳仔,今天场面这么大,你的薪金够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借一点,慢慢还?”
典狱长笑容满面,可谓给足耀阳面子,语气和蔼,玩笑问询着。
“多谢您关心了,这次宴客是我们升职的人全体凑钱,菜也不过是家常,应该没问题的。”
耀阳微笑回应着,将一个入职几个月,在香雷没有亲人的狱警演绎极好。
可是在场其他人听得这两位的谈话,心中可就“突突”直响,想法无数了。
“典狱长与这位新上任的总惩教主任关系不一般啊,完全是铁板一块的感觉。问人家请客够不够钱买单,这根本是得罪人的话语。但典狱长问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向对待自家子侄,满满的关切。这位雷sir的回应,亦是寻常随意,就好像是唠家常。”
这么看来的话,以后赤柱监狱真正管理自己等人的,恐怕马上就要变成这位雷sir了啊!
老实说,一开始赤柱高层全体出动,其中一些其实心中还抱着一些看情况的想法。
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晚“赤柱暴乱”的内幕,还以为耀阳只是惩教署那边的官老爷提升的人,不定与典狱长和睦。
换言之,他们是想来看看形势,以后便于他们在赤柱开展工作。
如果典狱长与这位新上任的总惩教主任之间有所不和,他们也好早早想好站位,就如同肥猫与典狱长冲突时,双方亦有站队。
只不过经过暴乱一事,肥猫现在的那些亲信全体停职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工作中站位的重要。能够混到赤柱监狱的高层,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在接到典狱长也会来庆功宴的消息后,马上就决定一定要来了,就是要看清楚形势。现在短短几句话,形势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新上任的惩教主任雷sir,绝对与典狱长关系莫逆,是一条心的,那就不存在站位问题了。”
惩教事务监督,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王姓,开始第一个对耀阳表示起善意,满脸真诚道:
“雷sir年纪轻轻就能升任总惩教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以后工作中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帮手的地方,尽管说话。”
什么是惩教事务监督,从某方面来说属于行政人员,一般不参与管理监狱,专门处理一些犯人对惩教人员的投诉。
比如惩教人员有什么虐待犯人的地方,又比如惩教人员有什么违规的地方,他都能管。
而他这个职务,只对典狱长负责,亦不归耀阳管辖,所以这一句话,已然是最大善意的释放。
耀阳并非二愣子,闻听这话,马上还与笑容,客气道:
“那以后就希望王sir多多照顾了!相信只要我们惩教人员与监督人员密切配合,以后赤柱监狱一定会越来越好。”
王sir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耀阳所说。
紧随王sir之后,其他几位监狱高层亦开始话语,纷纷对耀阳表达善意。
耀阳应对得体,完全没有一点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的少年轻狂,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不一会儿,杀手雄走了过来,先是对典狱长等人打了个招呼,而后小声在耀阳耳边提醒道:
“耀阳哥,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恩!”耀阳一直都坐在大堂主位,当然看见大堂内进来许许多多的惩教人员,只不过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好意思上前同主位的人打招呼,纷纷坐在其他位置,各有圈子,小声嘀咕着。
现在听杀手雄说人到齐,无疑应该就差几个了,也不用等了。“那就开席吧,让服务员上菜。”随着耀阳一声吩咐,自有杀手雄等人忙前忙后。
很快,酒楼开始上菜,大堂内陷入吃喝热闹的环节。
只不过或许是顾忌到典狱长等高层在场,许多惩教人员根本放不开,话语依旧小声,不像一般酒宴那样的情绪高涨。
典狱长等人当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几人纷纷与耀阳喝了几杯,打完招呼后,酒宴进行到四分之一,便借口有事离开。
耀阳也不含糊,只要是主位的人要离开,全都亲自将人送至门口,热情送别。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雄哥,今天我一定要跟你喝个痛快,没说的,不醉不归啊!”
随着赤柱监狱高层离开,酒楼大堂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高涨起来,这次升职人员全部成为主角,被一众惩教人员连番敬酒。
耀阳独自一人坐在主位,看起来“形单影只”。
许多惩教主任借此机会,亦准备上前,讨好、认识这位以后的顶头上司。
其中,标叔与耀阳接触时间最长,亦算有些交情,第一个拿着一个酒杯上前。
标叔这个时候面对耀阳,可谓五味杂陈,谁会想得到,几个月前的新人,如同坐火箭一样,直接成为自己这个几十年老狱警的上司。
这让标叔话语都有些尴尬,不似平时般放得开:
“阳仔…哦,不对,雷sir,恭喜啊!以后你可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可要罩着我啊。”
“标叔,我入行就跟着你,不用这样了。”
耀阳微微一笑,举杯与标叔碰了一下。
不过耀阳可以对标叔笑,标叔可不敢托大,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爸各论各的这他可不敢变。
至于谁是哥,谁是爸!
看着标叔唯唯诺诺的表情就是知道了!
“我记得你最喜欢轻松的工作,我准备当班后,马上就把你调去看守洗衣厂,你觉得怎么样?”
“啊?”
标叔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兴奋道:
“雷sir,你说真的?”
“以后你们的工作由我负责安排,我想调你去洗衣厂,会很难?”
耀阳嘴角翘起,几分志得意满道。
“不,不,当然不难。雷sir你是总惩教主任,你说调就调,除了典狱长,谁敢有意见。”
标叔赶忙摇头,一脸讨好道:
“谢谢雷sir照顾了。”
“我不太喜欢喝酒,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去和其他兄弟玩吧。”
耀阳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话语着。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雷sir了。”
标叔满脸喜悦离开主位。
很快,离开的标叔就被许多惩教主任围住,七嘴八舌,打探起情况来:
“标叔,你和雷sir说了些什么,看你的样子,很高兴啊?”
“标叔,那雷sir到底什么料,升职这么快的。他入职后跟过你一阵,你应该知道吧?”
“阿兴,雷sir性格怎么样,好说话吗?”
无疑,耀阳入职时间很短,升职却太快,其实对赤柱监狱里面的工作人员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印象。他们想要巴结,想要讨好,也不知道怎么对话,如何下手。索性,他们之中还有标叔这位老员工熟悉,总算有个阶梯。
“雷sir啊,他是内地人,家里人都死光了,没有后台。为什么升得快,那当然是有本事咯!”
“放心,雷sir性格很好的,又够义气,绝对好说话。刚刚我不过和他提了两句工作劳累,他马上许诺我,很快调我去看守洗衣厂。”
“老陈,我们认识二十年了,我会坑你嘛。快去向雷sir敬杯酒,认识一下,对你有好处的。”
适才刚刚得到耀阳承诺,正欢喜的标叔开始行走在众多惩教主任之间,玩命吹嘘着耀阳。
当然,他更多是炫耀自己与耀阳的关系极好,得到照顾了。耀阳单独坐在主位,远远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标叔,心下暗笑:
“自己对标叔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多次想过要动他。现在给他点好处,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替自己扬出一些好相处的名声。如今看来,效果不错啊!”
很快,有了标叔替耀阳扬名,一名惩教主任壮着胆子,开始举杯走向耀阳。
来者看起来四十余岁,身材瘦小,头有些秃顶,较为紧张。来到耀阳身边后,小心道:
“雷sir,我是惩教主任苟伟,管理赤柱第一仓,雷sir叫我阿伟就可以了。雷sir入职赤柱不足一年,就从一个新人升任到总惩教主任,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伟?”
看着这个很是紧张的中年男人,耀阳指了指身边椅子,微笑道:
“坐!”
苟伟小心翼翼落座,姿态看起来很不自然。
说来可笑,一个四十多岁男人,面对一个二十岁左右男人,却是这个样子。
但现实如此,没办法啊!
这苟伟混了二十年才混到惩教主任,而且工作还算轻松,守卫的赤柱第一仓,是关押轻度罪犯,也就是小偷扒手犯人的仓房,没有危险且轻松。
对此,他很是满意,也算知足常乐。
可是总惩教主任上任,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人家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把他调到别的工作岗位,让亲信去看守第一仓呢?
苟伟虽然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但也知道做人要识相,早一点过来表表忠心,说不定人家不调动自己,自己还能这样生活下去呢。
就在苟伟十分紧张,人生第一次如此直接拍马屁,等待结果时。
耀阳出奇的平易近人,微笑不减,亲切道:
“阿伟,你现在的岗位是?”
“雷sir,这两年我一直在看守第一仓。”
苟伟马上回应
“第一仓吗?”
耀阳脑中想了想第一仓的资料,点头道:
“你觉得看守第一仓这份工作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有,尽管对我说。”
“雷sir,我很满意。”
苟伟见对方语气一点不差,赶紧抓住时机表态。
“哦?”
耀阳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做惩教主任多久啦?”
苟伟苦笑一现,话道:
“比不上雷sir年轻有为,我十年前升作惩教主任,今年正好十年了。”
“十年,不短啊!”
耀阳轻声一句,不等苟伟接话,又继续道:
“这样吧,我回去后会好好翻查你的工作档案,如果这十年你在工作上没有什么重大失误,下次我和典狱长见面时,会向他提一提你升职为特级惩教主任的问题。人生没多少个十年,足足十年时间守在一个工作岗位上,很不容易吧。”
“什么?”
苟伟先是一惊,随即心下狂喜,连带而来的是万分感动:
自己做惩教主任十年,满以为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与面前年轻阿sir短短几分钟接触,对方就提到升职的问题。
虽然升职还没有实现,只是一句话,但对方的善意苟伟完全能够感受到。
感动之下,苟伟顺口表态道:
“雷sir,如果以后你有什么要吩咐的,一句话,指哪儿打哪儿。”
“你这话我记下了。”
耀阳笑道:
“你放心,我耀阳做人,一直都希望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还有,我不太喜欢喝酒,你的敬酒,我心领了。”
“不用,雷sir,你既然不喜欢喝,那就不用喝了。”
呼……话罢,苟伟举杯一饮而尽,用空空酒杯示意了一下,随即自觉离开,回到惩教主任的桌席。同时,惩教主任里面,又多了一位替耀阳吹嘘的人。
随着庆功宴的进行,耀阳以“润雨无声”的手段,大肆收买“惩教主任”的人心。
而根据赤柱监狱的体系,惩教主任每一位手下,都有十到二十名不等的惩教助理。
换言之,拉拢十名惩教主任,就相当于拉拢百多名赤柱狱警。耀阳只用了一天,几乎整个赤柱的惩教主任都与耀阳聊了几句,让耀阳在脑中建立了一个简单资料库。接下来一段时间,正式上位的耀阳开始大力改革,推行自己的规矩。
如同耀阳早前曾说过的那句话:
“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无人能匹。”
按照耀阳的规矩,受益最大的就是赤柱这些当差的,所以众人根本没有抵触,全力支持,短短两个月时间,除了轻度罪犯的仓房,其他仓房全部推行起耀阳的规矩。
而轻度罪犯的仓房为什么不推行,很简单!
因为那些罪犯的罪行都比较小,最长刑期也就一两年,而且都是些偷鸡摸狗的鼠辈。
这些人在耀阳看来,完全是废物,嘴里不严也就算了,关键兜里也没钱啊。
在这里推行,弊大于利,甚至是只有弊,看不到丝毫的利。再者,中重型仓房的推行,已经可以满足耀阳的需求,拉拢住所有狱警为己用。
真正要赚钱,这种方式也着实慢了一些,还得另外想办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半年后,耀阳的身家只涨了区区几百万,可是整个赤柱监狱,几乎每个狱警都只知总惩教主任,很少有人提及典狱长了。
当然,耀阳对典狱长一如既往尊敬,凡是典狱长的命令,耀阳全都交上完美答卷。
典狱长见得,也不在乎赤柱监狱的那些管理权,认为只要耀阳忠心自己,赤柱监狱也就在自己掌控中,不再存在肥猫那种情况发生。
典狱长更是乐得清闲,一门心思又开始钻营,隔三差五去惩教总署汇报工作,全心用在了“往上爬”。
与此同时。
占米仔得到耀阳的全力支持,于赤柱镇开启了人生第一份大事业,游戏厅。
在八十年代初,这样的新鲜产物,马上就吸引到一大票的人跑来赤柱镇玩。
就像当初耀阳预料那般,整个港综市的古惑仔,在很短时间内都知道赤柱镇有了一个游戏厅,每天不顾辛劳与路途,奔往这边玩。
而阿夜与丁瑶,也开始为耀阳做事,在铜锣湾开起一家小型夜总会。
耀阳很是大方,夜总会完全就是由两女联名,一切账目收入也全部交由两女负责,几乎从不过问。
阿夜对此很是感动,一开始还隔三差五向耀阳报告一下账目问题,后来见耀阳确实不想理会,更多反倒是愿意听一些道上八卦。
阿夜慢慢学聪明了,开始按耀阳的喜好,每次耀阳去她家时,都会为其讲一些听来的消息。
丁瑶经过与耀阳短时间的相处,见其短短时间内就成为赤柱高层人物,或许是真的认为耀阳前途可期,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真就留了下来。
丁瑶虽然没有阿夜那样乖巧懂事,不过生意上确实是一把好手。她在三联帮的曰子里,见多了大场面,小小一家夜总会交到她手中,几乎是举手投足就将一切梳理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曰子,也足足持续了两年。
没办法啊,耀阳升职实在太快了,现在缺少的就是资历。
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往上升,而且耀阳开始找机会,想要从惩教调往警务部。
相信以此刻总惩教主任的地位,去往警务部门职务也不会太差。
可惜的是,两年时间里面,没有后台与人脉,耀阳根本没有找到丝毫机会。
至于伍世豪?
那个是谁?好吃吗?能谈恋爱嘛?
一个得了癌症的糟老头子罢了!
至于社团扎职?
耀阳怕是疯了才回东兴等着扎职“奔雷虎”!
两年后。
哐当……
随着赤柱监狱巨大铁门关闭。
一伙新来的囚犯,在几辆警车的押解下,来到了赤柱监狱。
说来也巧,耀阳这天正好和杀手雄巡视着赤柱监狱。
两人在前,身后五名惩教主任紧跟其后,制服鲜明,步伐一致,显得威风凛凛。
看到有押解犯人的警车开进来,虽然这种事每隔几天都会有那么一次,杀手雄还是不屑看了一眼,撇嘴道:
“又来了几个垃圾,不知道这次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阿雄,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嘴里不要总是不干不净,特别是这种歧视的话。你这样搞法,被典狱长听到了,还要不要升了?”
耀阳眉头微皱,对于杀手雄仇恨犯人的态度,很是头疼。
因为在耀阳的想法里面,自己早晚离开赤柱。
杀手雄,便是自己留在赤柱的代言人,让自己可以一直掌控这边。
可是杀手雄仇视犯人的性格,无疑是他最大的破绽。
“耀阳哥,我也就是说说,自从你上次骂了我之后,我有四个月没对犯人动过手了。”
杀手雄赶紧解释,虽然内心不知道是不是真认识到错误,但至少在耀阳面前,他一直都是言听计从。耀阳摇头叹气,话道:
“你自己是没动过手!上星期,你让阿鬼动手,打断一个犯人的手,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耀阳哥,那件事真的不关我事。那混蛋偷剪刀,坏了规矩,不知道想搞什么!阿鬼教训他,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杀手雄继续解释。
也正在两人话语之时,远处押送犯人的警车开始停住,后门打开,从里面开始跳下人来。
耀阳眼神极佳,不由瞟了一眼,可这一眼,就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
“恩?是他?”
“耀阳哥,耀阳哥,什么事啊?”
杀手雄马上发现耀阳愣住,朝耀阳所看的方向看去,可是除了几个犯人与警察外,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关切问询。
“哦,没事!只是看到一个可能认识的人。”
耀阳随意解释了一句。
随即,吩咐道:
“阿雄,你去把刚刚进来的那批犯人名单给我拿过来。”
“认识的人?犯人?”
杀手雄脑子一转,马上明白其中意思,立马点头道:
“好,耀阳哥,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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