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陈木古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去。就在此时,周围响起哗啦的声音,那些纸人纷纷囔囔着。
“该走了,该走了。”
“去哪啊?”
“随风而去,夕落而停。”
“……”
它们要走?
正陈木古怔愣时,不知道那位纸人用稚儿的音唱起了曲子。
“红花落,纸人归。未亡人,不知去向。纸人纸人,没家的人。他日我死阳关外,不知谁给我点灯。他日我死独木桥,不知谁为我落泪。”
一阵阵稚儿的歌声伴随着纸人的行动。它们行走僵硬却速度极快,躯体发出的声音木讷,宛如正在学走路的木头人。
须弥,一道陈木古比较熟悉的纸人在他耳边呢喃:“未亡人,要归家。春秋夏末,冬来雪起。小官人,来日再见。”
话音落,它将一个东西轻轻放下。
“在这屋。”
望道推门进入的瞬即,屋内只剩下一对新人躺在床上。跟着进入的老李一脸懵愣,呆呆地问:“不是,它们还有过家家的癖好?”
望道:“……”
随门开,风吹入,红箩蔓帐,烟熏淡香。红双喜散发着淡淡的隐光,纸人被套上绣灵鸳鸯的新婚衣,桌角的红蜡微微弱弱地晃动。
他们被摆放在一起的手上有一张红纸,上头写着:有缘再会。
老李震惊完,就趁着光伸头看去,不禁发出惊叹:“老道,这纸人画得惟妙惟肖,像极了我家小少爷和你家小徒弟,那林夕绣手上活真不错。”他嘴里不停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我活了几十年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多稀奇的事。”
“不过哎,”老李直起腰,视线扫了一圈,“我家小少爷呢?”
这厢望道嘴角抽搐一下,不答反转而说:“老李啊,还有更稀奇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老李朝望道看去:“啥?”
望道轻轻颔首,漫不经心地说:“呐,床上你说像你家小少爷的纸人就是你家小少爷。”
“?”
“什么玩意?”
老李神情倏然惊恐,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穿着新娘服的纸人,声音不自觉的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家小少爷?死,死了?”
望道瞅着老李,有点疑惑,这个人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段家都喜欢鹤立鸡群吗?
“啊呜呜,小少爷啊。”
“你怎么能死啊,你怎么能死啊。”
还不待望道出声。老李就哇地一声哭出来,紧接着扑通一下跪下,手臂攀在床边嗷嗷地哭起来。
“小少爷啊。”
“呜呜啊啊,你怎么能死呢?你怎么可以死在我前头?”
“我妻儿老小怎么办?”
“天啊,你怎么可以死。”
此时。
用老泪纵横,悲痛欲绝来形容老李一点也不为过。他想碰纸人却不敢,只能瑟缩着手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床板,恨不得将段帆飞拍醒。
望道搔搔头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老李也太能哭了吧。
“行了,没死,”望道用桃木剑戳戳老李,“差不多得了。”
老李抽抽嗒嗒地说:“没事,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我没事,大不了就死跟我婆娘老母一起死罢了。”
“只是可惜了我闺女。”
望道:“……真没死,我刚说着玩。”
“!?”老李张着嘴,呆滞地看着望道,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真,真的?”
“真的。”
望道踢了他一脚,“你别嗷了,将纸人抱起来回季无常那,我随后到。”
老李擦擦泪,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也顾不上害怕,快速将纸人一个腋下夹一个,还不忘狠啐望道几句:“没良心的老道!”
到了季无常的别墅内,望道将二人身体放好,便让老李去灌两桶新鲜的黑公鸡血,再备点黑狗血。他则去准备了一下固魂修魄的东西,待一切结束。
望道才敲响了季无常的书房门。
背对他立在窗前的人,此刻,有点萧条冷清。他听到声音,头都没回地问:“都死了?”
“林夕绣失去理智,现在只是承载怨气的一个容器罢了。”
“因果循环,万物皆此。”季无常喃喃低语。
望道蹙眉,看不惯季无常这般模样,却也明白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死得尸骨无存,日后连祭拜都不知去往何处。
一报还一报。
如果她们一心向善,不曾与林夕绣结下因,又怎会有现在的果。
“师兄。”
“我们结下的因,等到果来时,还有多久。”
季无常语气微妙,像是在问望道,更像是在问自己。
望道抚平道袍上的褶皱,眼里有团散不去得暗。半晌,他眉眼的正气微沉,有些无力地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大师兄能回来就行。”
“会回来的。”
“三日后我跟你一起去接望远。”
望道点头,“行。”
从季无常的书房出来,望道恰好与要寻他的老李撞到一起。
“都弄好了?”
老李:“弄好了,就是……”
望道下意识锁紧眉头,“咋?”
“小少爷会疯吧?”
“……”
望道想到段帆飞的性子,顿时有点头大。罢了,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大不了就是淮南河里游一圈,跟里头的鱼打个招呼呗。
一过三更。
望道摆好祭台,将黑狗血撒在桶的四周,掏出两张定魂符贴上。他盘坐于前,老李小心翼翼地将纸人与宛如睡着了似的二人身体一同放进去。
冲人脑子的血腥气,让老李差点吐出来,简直不敢相信段帆飞清醒以后的模样。
望道开念咒。
“三魂七魄,四无姓名。”
“此如定之,速速快回。”
“……”
随着他念。
老李看了眼准备好的吹响的师傅们,“开始吧,”又指了指站在门边的两个胖胖穿着白衣的女人,先对着右边叮嘱:“你喊段帆飞,”又对着左边叮嘱,“你喊陈木古。”
“记住,三声三落,七声不停。”
唢呐声应天而行,一道冥曲吹起,声声呼唤着离体的灵魂。
“回去吧,回你该回的地方。”
“莫要留下,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三日后。
还魂仪式基本完成,现在就剩下等二人清醒。老李结完工钱,警告参与的工人离开后不要乱说,否则段家不会放过任何人。
“你买这么多香料做什么?”望道看着老李指挥人搬进来的东西,发出疑惑。
老李:“给我家小少爷除味,趁他还没醒。”
望道:“……”
脱离本体的魂魄再次进入身体时的滋味比抹脖子看着血流干净更痛苦,倒像是你高度清醒的状态,有人拿着刀,一片一片将你的血肉割下。
这是陈木古的感受。
他蹙紧眉头,唇峰的褐痣氤氲着脆弱。努力挣扎着不被痛苦碾压,心中直觉告诉他,如果睡过去,可能永远都没办法醒来。
在他的隔壁房间。
华丽奢靡的床上,惨白着脸的少年郎,精细的眉眼掀起阵阵细汗,发丝紧贴在脸颊上。守在一旁的老李不由得揪心,在屋里不断踱步。
艹,疼死老子了。
意识较为清醒的段帆飞在心中狠啐,等他醒了,必定掘坟鞭尸放鞭炮再请十七八个道士天天念。
天逐渐亮。
微微明时,淮南就热闹喧嚷起来,各路小贩准备摆摊开门。季无常的别墅一道清亮的男声划破寂静。
“艹!”
“老李——!!”
老李一瑟:“小少爷,你冷静点,没味,真没味。”他跟在在屋里里气得跳脚的段帆飞身后溜达,不断地安抚着。
“小少爷,真没味,咱可能掘坟啊!”
段帆飞脸色阴沉,目光劣鸷,眸心仿佛有两嘬火苗子在燃烧。身上套着段蕙连夜派人送来的睡衣,姣好的痕迹在真丝下若隐若现。
他发丝滴答着水,明明没有味道,只有淡淡的清香,偏偏他就是感觉浓郁的黑公鸡狗血味无处不在,心中怒火愈来愈强烈,语气狠戾:“少废话,你赶紧去找人,不掘了这玩意的坟我心气难舒。”
“小少爷!”老李无奈焦急。
就在这时。望道来敲门,一副没睡舒服被人吵醒的怒意状态。他忍着心里气,笑眯眯地说:“段小少爷,你要是想掘坟,不如等老道睡醒。不对,那两位正好还没送走,你都不用掘坟,直接面对面交流。”
老李表情瞬间产生微妙变化,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观察段帆飞。果不其然,他家小少爷眸子的火苗蓦地消散,脸色过渡而来不太自然的神情,但仍然强势地说:“那倒也不必,老子身份尊贵,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
望道笑了:“好的,那小少爷再休息一下,老道随后送你回去。”
段帆飞:“……”
待人离去,只剩下他和老李时,段帆飞忽然问道:“老李,你看见没?”
“啥?”
“女鬼啊。”
“我……没上去,不过打得很厉害,”
老李叭叭地把知道的说出来,眼瞧着他家小少爷听到雪夜里他闺女的事时,脸色愈发的僵硬。
“行了,不用说了。”
段帆飞打断老李,心里头阵阵的散发凉气,脑子里猝不及防闪过一张挺倔强又接受命运的脸,想起在成为纸人期间的事,不悦地问:“那个,陈,陈什么玩意的古呢?”
老李心中一颤,“他还没醒。”
“在哪。”
“小少爷,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李,我问你人在哪,你跟我扯这些做什么?”
老李心中叹息又不敢反抗,只能噎音着说:“隔壁房间。”
得到答案,段帆飞拎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越过老李,无视老李脸上的不忍,直接拉开门出去。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段帆飞眉眼浮出一丝冷意与短浅的纠结。他在女鬼跟前日日受苦的时候,这个和他一样的人在干嘛?
老李说,他们都在救他。
段帆飞往四周看了看,最终定在趴着门缝,战战兢兢地看他的老李。那神情就跟他马上要把陈木古鞭尸一样。
“进去。”
老李微顿,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怕得不行。只能在段帆飞警告的眼神中将头缩回去,慢慢地关上门。
“咔哒——”
紧闭的门被拧开。
室内的光线被压没了,只能隐隐看见床上凸起的那块。段帆飞本想大步流星地进来,不知为何变成蹑手蹑脚。
他伸手将遮光的板子移开,窗外的光透进来,打满整个屋子。
床上躺着的人,光着头,隐隐能看见一些发茬,胸膛起伏不平稳,呼吸略有些不顺。视线上移,段帆飞凝在陈木古的脸上,秀气的眉头紧锁,鼻尖冒出细汗,显然正在经历他刚熬过来的痛苦。
“啧……”
“还是个秃头。”
“真废啊,就这也醒不过来。”
段帆飞上前几步,俯视着昏睡中的人,眸光流连在陈木古过于白皙的脸上。他的眉头轻蹙,举起手臂放在一旁,霎时暗了一两个度,不禁呢喃低语:“这么白是男人吗?”
“不知道还以为死了呢,”他嫌弃的移开手臂。
在被带走成为纸人的时候,他听到那些东西说了点东西。他们这类人身上的阴气可以让脏东西在人间待很久,可以助长它们的能力。这也是他被带走的最大原因,最重要的是那玩意原本目标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
并不是他。
只不过阴差阳错,这小子有了那老道士给的东西,导致他被带走。思来想去这不还是替人挡了灾。
段帆飞打了一个寒颤,先驱散记忆里的凉气,后继续阴沉地望着陈木古。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那些东西说,如果想要再也看不见它们像一个正常人,就必须有什么命石来装什么福报。直觉告诉段帆飞,那老道士肯定知道,老李不是说,这小子不是他徒弟吗?哪有师父不救徒弟的道理。
命石什么的,肯定会备好。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样见到命石,并且得到命石?如果强取的话,难免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段帆飞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双手抱在胸前,视线变得悠长沉静。
第一次见这小子,衣服很破,看上去很穷。看他的眼神可怜巴巴,就瑟瑟发抖得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小狗,努力鼓起勇气朝他汪汪叫。
啧。
段帆飞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抹坏笑。这是个穷人啊。穷人最缺什么呢?当然是花也花不完的钱啊。
小狗也爱大骨头呢。
更何况是一只很穷的小狗。
不过强取肯定不行,得智取。
段帆飞心中思定,他看东西一向很准。这么想着,他起身,伸手拍拍陈木古的脸颊,“不好意思了啊兄弟,爷得搜搜你的身。虽然爷不偷不抢,但要先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爷想要的东西。”
说完,他一把掀开被子,猝不及防对上被子下没有衣服存在的一幕。
“……”
“……”
短暂的僵硬三秒。段帆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被子恢复原状。脚步迅速地跳开,一时无语凝噎,他抿抿嘴,表情略诡异。
艹,忘了。
他醒来的时候也没衣服,还是段蕙派人送来的。
“抱歉了啊兄弟。”
段帆飞鼓鼓拳示以歉意,继而打开衣柜,目光盯在一件叠好的深蓝色长褂,褂子旁放着黑漆漆只剩下一角的不明物体,以及一个通体漆黑,透着暗光的黑石头。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他从它们口中听到的所谓——命石。
拿起来把玩了几下,段帆飞眼神带上势在必得的幽暗。听老李说了,季无常是小狗的师叔,实在是不方便下手啊。但是,谁都想活着不是吗?活着没有错,他大仇未报,日后死了见到他娘,得连打带踢给撵出去。
有些舍不得的将命石归于原位。
段帆飞回头凝望着陈木古,过了约有一分钟。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注意到小狗微微煽动的眼睫。
呀,小狗要醒了啊。
他应该怎么做呢,摸摸小狗的头抚慰一下?算了,段帆飞打个寒颤差点吐出来,安慰一个大男人太瘆人了点。
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首先呢,就是先成为小狗的朋友,然后呢,就有理由以朋友为名的动之以情的方式拿到命石。既然是朋友心甘情愿赠与,那么其他人都无权过问。
“唔……”
陈木古紧锁着眉,从铺天盖地席卷全身的痛里醒来,勉强睁开仿佛黏在一起的眼睛,眯出一条缝来试探能不能看见东西。却不想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带着光晕的人影,这人凑得特别近。
谁?
师父?
陈木古眼睛微微地再睁开一点,试图看清楚是谁。迟钝的大脑还未运作,他脸上划过一丝茫然。
这个人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好像在哪见过?他短暂地产生空白。
“喂——”
段帆飞蹙眉,这不是醒了吗?怎么感觉有点痴呆?心里嘟囔着,身体不由得又往下沉了几分。对上小狗湿漉漉充满迷茫的眼睛,他心里一紧,很让人费解,为什么一个男人娘里娘气长这么长的睫毛?
而且什么眼神啊,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段帆飞想的深沉,没有注意到陈木古倏地又有了变化的瞳孔。
看清楚人影是谁后,陈木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眸子紧盯着段帆飞让人惊艳的脸,比他一生中见过的任何有个人都漂亮。尤其是眼睛,弯似桃花含月,睫似水云飞扇。
莫名其妙想起了一句话,人间有玲珑,似美玉,似扬而起。
他现在想做什么?
恼羞成怒掐死我?
陈木古按下心中惊艳,看向那漂亮眼睛中的阴沉以及厌恶。如果一个人想杀你,就算是他是如美玉,在人心中也变成一把利刃。
“你……”
“看不够了?”
二人同时出声,陈木古立马抿紧嘴,谨慎起来。段帆飞直起身子,扔下一句:“赶紧滚起来,去段家把你阿嬷带走。”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一听到阿嬷两个字,陈木古将什么都抛之脑后,赶紧坐起来。却因为起得太急,一阵头晕,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再次慢慢地起身,陈木古发觉身上没衣服,想起血腥味,胃里多多少少有点反胃。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等待着难受过去。
夺门而出的段帆飞站在门口轻啐一声“晦气”,接着又想起在小狗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惊艳。心里头嘀嘀咕咕地说,爷生得好,众人皆知。
乃至整个淮南都知道。
老李听到动静,拉开门。茫然地看着自家小少爷一会红一会黑的脸,这是咋地了?不过看上去,陈木古应该没什么事。
他一直听着呢,以防万一好叫人。
“小少爷?”
“收拾东西回家。”
“不等道长了?”
“等个屁。”
老李“哎”了一声,心放下,看来是真的没事了。不然他以为小少爷又要发疯一样揍人家一顿,那小孩看起来不抗揍啊。
临近夕下。
几日不起的冷风呼起,雪花子飘飘而落。待云要暗下时,望道才带着陈木古再次来到北城隼西路232号。
林知新还未归家。
望道便自行进入。陈木古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踏进来。还好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甚至可以说怨气低平,十分的少。
院中,雪簌簌而落。
数玉一袭青绿色旗袍。今日她没抱琵琶,反倒是十分温柔地牵着已从怨气容器变成三岁孩童心性的林夕绣,瞧见他们柔柔一笑:“两位来了。”
望道微微颔首。
数玉停顿一下,从林夕绣手里取出一块泛着白光的东西。陈木古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
而他旁边正准备超度二人的望道神情微怔,眼里划过一丝欣喜若狂。
数玉润眸扫过二人,轻道:“这是那日道长超度我儿时留下的福灵,林夕绣带走我时,将此物也卷走,便留于我身。”她轻轻一笑:“我儿未经人间苦楚喜乐,心中不恨我,还能留下此灵物,想必是希望我赠予应有之人。”
言落,数玉将福灵递与陈木古:“拿着吧,如果我儿活着,大约与你很像。”
雪轻轻落下。陈木古诧异,转而看了眼望道,后者点头。他从怀中掏出早就蠢蠢欲动的命石放在福灵之上。
不多时。命石闪过一丝光,重新恢复幽暗,而福灵已不见踪影。
陈木古握紧命石,感受到一阵温暖。他对数玉对视,心中十分感激,微微行礼:“谢谢。”
“没事。”
将命石放好,陈木古问道:“你知道纸人是怎么来的吗?”
数玉愣了一下,蹙眉思索。好一会儿,她才说:“抱歉,我不知道。好像一直都在。”
陈木古垂下眼睑,又一次道谢:“谢谢。”
“无碍。”
数玉满意地笑了笑,眉眼释然轻松,对着陈木古说:“你还小。不要那么悲愁,平时要多笑笑。”
陈木古微怔,瞧着数玉眼里的温柔,随即点点头。
一阵风拂过,卷起片片落雪。望道盘腿而坐,嘴里念起往生咒。不过半个时辰,眼前伫立的女子身影便悄然消失。
陈木古凝视着那一地留雪,心里百般滋味皆有。
“师父,她们会去哪啊?”
“咱们可管不了阎王爷和老天爷的事。”
从林知新家中出来,二人便前往段二小姐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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