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枯四章，重返荒古
那甬道内，四周一个个的小气泡漂浮着，每一个小气泡内，都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牟食之、邹德辽、哭头陀、野猪米亚，三人一兽看到的各不相同，都是与自己相关的世界。
牟食之，在左边的一个气泡里看到前世的自己，穿着红裤衩子在偷看大菇凉洗澡；看到前世的自己，在兽防站里跟着爷爷学兽医；在右边的一个气泡里看到姆爸牟来稻，提着大棍子追着自己满山跑；看到姆祖在自己睡着了，偷偷给自己擦拭着伤口，瞬间泪流满面。
邹德辽，在左边看到前世的自己，居然是个猴子；在右边看到跟村落里的姆姊，在偷偷的幽会，一刹那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哭头陀，看到自己成为了一个石像，被万人景仰摩拜，又看到自己被一群鬼妖撕扯着，嚷嚷着要报仇雪恨，瞬间满头冷汗直流。
米亚，在左边看到美索抱着自己，在右边看到牟食之抱着自己，舒服的走路都在哼哼。
这个奇怪的甬道，越往前走，景象越是离奇。
牟食之盯着一个气泡，眼泪迷离：
那气泡里，正是当时牟食之重创倒地不起。一旁流泪的美索半抱着牟食之，从他身上摸出一枚大巫针，在自己的眉心扎了一下，紧跟着扎向了自己的心口。随着大巫针扎入心口，美索的头发一瞬间枯黄了一些，十五六岁的小脸庞上，嘴角，眉角，额头多了三道不是很明显的皱纹，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不振。
那画面一幕幕闪现在气泡里，让牟食之看的心痛如刀绞，听到美索说：“只要巴虎哥能好一秒，我死一万次，死一万世也心甘情愿！”牟食之眼角再次流出了两行血泪。
……
邹德辽看到姆妈拉着自己的手，送自己从军的画面，久久不语，看到三个儿子，十一个孙子战死沙场的画面，泪流满面。
哭头陀看到自己当日出门修行，家中一百零七口被强盗凌辱致死的画面，看到四个弟子为了守护自己，惨遭十八泥梨杀害的画面，佛心不稳，急忙口颂经文咒语，化解心中三千烦恼丝。
野猪米亚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跟着美索在色雷斯大陆上，漫山遍野的奔跑，看到美索在小盆里给自己洗澡，看到美索……，米亚的野猪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就在一行人走着走着，都顿住了身形。
牟食之听到身后姆祖、姆爸、美索在呼唤自己；邹德辽听到身后孩子们、孙子们在呼唤自己；哭头陀听到家人、弟子在身后呼唤自己；米亚听到美索在身后呼唤着“米亚、米亚！”
就当众人要回头的一刻，哭头陀唱起了经文：“南无怛纳达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拉哈帝，桑雅桑布达雅，纳摩萨噜哇，达他噶提呗，阿啦哈达呗……”
随着经文的诵读，牟食之、邹德辽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铁树大王临行前的交代，不可回头，不可说话，暗自心惊。
再看身侧的哭头陀，哭头陀被一个气泡包裹着飞速的后退，被一群光丝拖拽着，拉回了黑山黑水。
牟食之、邹德辽对视了一眼，继续前行。
牟食之抱起米亚，随着邹德辽快速前行，丝毫不理会周围的气泡世界，一路沿着甬道前行，走了不知道有多久。
突然间，眼前一亮，二人一兽回到了地面上，看看身周的场景，竟来到了柳城边上，那巨大的柳树在望。
邹德辽问到：
“主子，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牟食之看了眼邹德辽和怀中的米亚一眼，虽说铁树大王交代了牟食之先回荒古，传讯大能；不过如今来了柳城门口，顺道看望一下美索，也未尝不可。如今毗沙一别，再见到美索还真不知道要多久。
“先走柳城，再回荒古！”牟食之回了句，米亚听到后兴奋得迈开腿脚，带着牟食之，邹德辽一路直奔柳城。
当夜，到了柳城，下了邑馆。牟食之带着野猪米亚再次来到了黑柳树下，井口边上。就在牟食之刚要跳进井里的时候，一棵柳树枝搭到了牟食之肩膀上，一道信息传来：
“牟氏小娃，犴鹿被东夷二妖帝派了大能捉去问罪，美索一路同行！”
“前辈，可认得那大能模样？”
“前辈，可知道为何拘役美索？”
“前辈，可知……”
慌乱之下，牟食之连连发问，不过黑柳树并未再说一句话。牟食之内心恍如晴天霹雳，心里甚至有了杀向东夷的冲动。
站了很久，不见黑柳树再回话，牟食之才抱起米亚，失魂落魄的回了邑馆。邹德辽看到牟食之神情黯然，甚至不敢开口。
“米亚，跟我去荒古吧，我们一起救回美索，今夜就走！”牟食之坐了一会儿，仿佛心中有了决定。
“吱吱喳”、“吱吱喳喳吱吱”，米亚的小眼睛也红了起来，不停的在拱着牟食之的胸口。
“走，我们今夜就走！”牟食之看了一眼邹德辽说到。
……
米亚，再次驼着牟食之和邹德辽，一路上按着邹德辽的指引，向着来路，疯了一样，飞奔而去。岁月如梭，不知道走了多远，当再次回到了当初碰到美索的牛毛帐篷时，牟食之停了下来。
站在黑雨地里，淋了很久的雨，牟食之眼前浮现了当初的情景，为美索把脉，为美索熬药，美索委屈的被牟食之赶走，那一幕幕往事，在牟食之的眼前展现，牟食之心如刀绞。
“巴虎小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该回了，说不定，我们在百越还能拦住那押送犴鹿的大能，还能救回美索，时间不等人，美索更拖不起时间！”邹德辽难得一见，脸上没有猥琐的表情，恢复了称谓，一脸郑重的对着牟食之说到。
“美索，我走了！”牟食之仰天长啸。
……
来到了当初落地的地方，牟食之按照铁树大王传授的手段，念着繁琐的咒语：
“吾奉幽冥阎罗令，江河日月，山海星辰，荒古任我行，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出毗沙，进蛮荒，神鬼莫当，鬼神莫阻。今有九黎邹德辽，色雷斯米亚，奉命……”
手上结着“十八泥梨”手印，突然天空阴风大作，面前出现了一道漩涡，像是水流中的无底坑，像是空中的旋风洞。牟食之突然大吼：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邹德辽抱起米亚，直接跳进了漩涡，瞬间不见了踪影，漩涡逐渐的消失了。
半个月后，牟食之祭出了体内的荒古阎罗命魂，等到那阎罗命魂化为一小巧的迷你小牛，再次依法一番操作。看到面前那漩涡再次出现，牟食之不假思索跳了进去。
殊不知，此刻不远处，站着一个马罗刹，正是当初牟食之遇到的第一个马罗刹，也正是被牟食之扎了一枪矟未死逃了的马罗刹，那个阴魂不散的马罗刹。那马罗刹正在念着更为繁琐的巫咒，打着手印。
最后看着牟食之消失的地方说了一句：
“能让老娘吃瘪，老娘让你一辈子喝洗脚水。”
说完话，那马罗刹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荒古少女，眨眼就扑进了牟食之消失的漩涡。
……
牟食之从漩涡中走出，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四面不见人影，到处是高山峻岭，江河大泽，邹德辽和米亚也看不到踪影。
正在牟食之疑惑之际，空中一个巨大的熊掌，一巴掌拍了下来。牟食之躲避不及，被拍的身上四肢断裂。这是牟食之才看清楚，自己坐在一个巨大的熊掌上。
那是一头红熊大妖，高约数十丈，膀粗腰圆，身上长满了红褐色的毛发，又密又长。红熊的的脑袋像一个大绒球，上面却长着圆圆的的大耳朵、小小的鼻子、一对大水晶球似的眼睛。毛茸茸的小尾巴，在身上摆来摆去，与它那肥胖的身体实在不相称，与那身肥膘一比，有点狗尾续貂的架势。巨大的熊掌，肉厚而坚实。
那只红熊大妖，将牟食之倒提在手中，盯着牟食之看了一会儿，发出嗡嗡的颤音，说了一句：
“是你个小娃娃，想坏我家主子的事？胆子不小嘛，肉体也结实！你个小娃娃，不枉夜老我从北狄专门跑一趟蛮荒？”
“大妖前辈，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何事？不过你我素不相识，我又怎么会认得你家大王？我一不认识你，二不认识你家大王，何来的坏大王事一说？况且前辈，妖力通天，我个小小人族，不就是有点蛮力，如何能坏得了前辈大王的事？”
牟食之平静了下心情，估摸了下这个大妖的实力，一巴掌能把自己的麒麟臂都拍断，至少也是超越了九鼎的存在，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咦，小娃娃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要不是我家大哥，在我来的时候交代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无须理会，我还真可能把你放了。现在嘛，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的。”红熊大妖笑了笑说到。
牟食之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平白无故多个妖力通天的大妖？自己这是到哪了？邹德辽和米亚去哪了？如今天地玄黄四老是否像铁树大王所说，回到了荒古？
牟食之盯着眼前的红熊大妖看了一会儿，竟然看不破这红熊大妖的身躯，这貌似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红熊大妖。
熊妖聪慧，嗅觉灵敏，不过这红熊大妖与聪慧不搭边，嗅觉更不灵敏，身上还没有熊羆之气。牟食之暗暗用了“十八泥梨”的法门，想要看透这红熊大妖的三魂七魄，没想到看到的是数以亿万计的魂魄，又像是什么也看不到。
“呦呦，不能忘了正事，走啦，回百越，夜老也饿了！你这个娃娃气血倒是养生，干看着不能吃。馋死我了。”
说完那红熊大妖提起牟食之，化作一团黑雾向着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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