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直播间终于解封，人气依旧惨淡。
姜祎规划完最后一亩鱼塘，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自动化农场，长舒一口气道：“大功告成！”
弹幕飘过几条“恭喜”和“完结撒花”，虽然数量不多，人气却猛地上涨一截，姜祎来了兴致，趁热打铁将后台分区改成“江湖行”，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今天给大家播一款新游戏喔，说起来我是第一次玩这种类型的游戏呢，好紧张啊！”
姜祎点开江湖行，神情骤然变得严肃，看起来颇为紧张。
最近状况百出，导致练习时长严重不足，姜祎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捏一把汗，祈祷不要第一天首秀就“翻车”。
魍魉在“江湖行”中的设定为女性刺客，故不常以真面目示人，一袭玄色劲装干净利落，手持圆月双刀傲然而立的模样，看得姜祎想高呼三声“我可以”。
姜祎一边开启对局，一边解说，“开个10杀吃鸡盘，买定离手啦，左边拉满不亏！[注1]”
直播间的人气又涨了一截，弹幕也随之变多起来。
【弹幕a：我没看错吧，主播用魍魉solo？魍魉上手难度很高的诶，女孩子老老实实玩个奶妈多好。】
【弹幕b：还‘10杀吃鸡’呢，你就吹吧，我偏要压右边。】
【弹幕c：爱看看不看滚，女生就不能玩魍魉了？我也是女生，我偏不玩问情，气死你。】
调试完毕键位，姜祎抽空看了眼弹幕，见众人你来我往居然吵了上百条，趁着早间没有大主播瓜分流量，直播间人气一举冲上了分区前十。
姜祎看得目瞪口呆，窃喜之余压力更大了。
“大家别吵架，先看游戏吧。”
话音刚落，画面加载完毕，耳机传来细微的黄沙呼啸声，姜祎暗道一句“天助我也”——这张地图名叫“大漠楼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最适合擅长单兵作战的职业，也就是说，魍魉在大漠楼兰中将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姜祎选定的落点位于高资源区“楼兰古城”附近，利用魍魉的高机动性，用最快的速度将周遭可利用的资源搜刮殆尽，而后隐于草丛蹲守，待古城中的大部队结束战斗后，开启隐身大招绕背偷袭，不一会儿击杀广播就刷了屏。
【系统：生姜将□□依旧在斩于马下！】
【系统：生姜终结了铁马金戈入梦来成为新的战神！】
【系统：生姜完成五杀！】
姜祎并没有因此懈怠，而是快速换掉破损的装备，再次藏进草丛恢复状态。
五杀过后，弹幕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
【弹幕d：我靠，有点东西啊！】
【弹幕e：好猥琐的玩法……】
【弹幕f：魍魉不就是这么玩的吗，哪里猥琐了？】
一个残血问情打破周遭的宁静，倏地落在姜祎身边，身上还冒着淡绿色的荧光，一看便知正在释放大招回血。
问情大招是全游中唯一能回复血量的技能，优点显著的同时缺点也很明显——怕被干扰打断。而不巧的是，全游中唯一能够打断敌方技能的职业，只有魍魉。
问情像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在半空中潇洒读条，大招附带的华美特效让她看起来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姜祎冷笑一声，心想大家都恨不得藏进地底，唯有你如此高调，不收你入囊中怕是对不起手上这柄金阶弯刀[注2]了！
姜祎默默读秒，待所有技能冷却完毕后，一记漂亮的索敌绕背，精准打断问情尚未结束的大招，随后开启爆发将所有伤害技能依次打出，仅用了三秒，问情已经是地上一具荒冢了。
问情在地图频道打出一句脏话，随后羞愤下线。
姜祎在舔包时才发现，这只问情居然穿着全套金阶装备，怪不得有凌空释放大招的勇气，不过很可惜，她的弯刀还是更胜一筹。
【系统：生姜完成六杀！】
姜祎换上最后一件金阶装备，看着装备栏一溜的“土豪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不论是谁，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一刀”的事。
人气逐渐攀升，弹幕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人陆续送上小礼物。
姜祎在跑毒的间隙扫一眼弹幕，快速筛选出可用的信息。
原来她方才击杀的问情也是主播，人气比她高上不少，此时正在回看录屏判断她有没有“开挂”呢。
毒圈逐渐缩小，狭窄的空间里挤着十多个人，从进圈起就摩擦不断的金刚和六道终于拔剑相向，金刚开启大招化身巨型佛像，六道布下法阵凌空穿梭，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最终被横插一脚的金戈“劝架”成功，双双化为枪下荒冢。
姜祎眼看着人数越来越少，而距离她的“10杀”目标还差四个人，不由慌了神——再这样下去，就算苟到吃鸡，任务也会被判定失败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玄色电光从天而降，瞬息之间便将缠斗中的三人击杀。
【系统：生姜完成九杀！】
还差最后一个！马上就要成功了！
方才的极限三杀已经透支了所有技能，姜祎不得不暂避锋芒，却在逃跑途中被凌空击落，而击落她的正是余下三人中的另外两人，金刚和问情。
两人一路苟进决赛圈，靠拾荒[注3]凑了全身金装，像约定好一般，同时向姜祎发起攻击！
姜祎躲避不及，被问情先发制人用飘带束缚，电光火石间，金刚化身佛像，六掌齐拍，姜逸的血条瞬间空了一半。
控制时间还剩3秒，而大招还有30秒才冷却完毕！
难道要输了吗？
姜祎屏住呼吸。
不！还没有！她还没有输！
姜祎飞速点开装备栏，脱掉一件金装，而后按下唯一亮起的技能——自爆。
屏幕中的魍魉仰天长啸，自唇边飘出一阵血雾，随后“轰”地炸开。
全场一片寂静，硝烟散去，唯有纤弱的玄色倩影昂首而立。
【系统：生姜完成十杀！】
【系统：恭喜生姜逃出生天！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姜祎笑着擦去额上沁出的汗水，弹幕此时正疯了似的刷问号。
众人异口同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祎先是结了盘，而后耐心解释道：“魍魉的自爆技能是锁定当前血量的，我在自爆的一瞬间脱下装备，使自爆血量锁定在固定值，而后再穿上装备，这样自爆后我依然会残存最后一丝血，不会被炸死。”
众人恍然大悟：【牛啊！】
姜祎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直播间第一次出现这么多人，她不知该如何说讨好观众的“巧话”，只是一味腼腆笑着，直到十艘宇宙飞船闪了过去。
一艘宇宙飞船折合人民币五千元，那么十艘就是……五万？！
妈呀，头晕了头晕了。
在直播间“豪掷千金”的人顶着一串乱码id，送完礼物后只淡淡发了两个字；【厉害。】
姜祎激动地连声道谢，几乎要落下泪来。
又播了一会儿，每当她赢下一局游戏，乱码id便会送上一艘宇宙飞船，依旧是冷酷的两个字“厉害”。
一上午时间，姜祎直播间的人气飙升至分区第二，不仅如此，还超额完成了当月的“流量指标”。
下播后，白宛已经下班回家了，此时正对着电脑不知在做什么。
姜祎心情好，站定在门口甜声问了一句：“今晚想吃什么呀？”
白宛转过身子上下打量姜祎几眼，勾唇笑道：“怎么了，这么开心？”
姜祎心想：就等你这句话了！
她向前跨出一步，又收了回去，装模作样问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白宛颔首。
姜祎立刻蹦跳着跑进白宛的房间，拉着她的手把今天发生的事复述一遍，白宛始终认真听着，模样很是纵容，还主动为姜祎抚平炸毛的鬓角。
“还有喔，今天直播间来了个‘大佬’，给我送了好几艘‘宇宙飞船’！太厉害了！”
白宛挑了挑眉，“这就厉害了啊？”
“当然厉害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宇宙飞船’诶！”姜祎兴奋地握紧双拳，“不过啊，我觉得应该是工会的‘流量扶持’，毕竟我已经连续两个月不达标了嘛。”
“工会对我真好，呜呜呜太感动了！”
白宛：……
“嗯……确实不错。”
姜祎说了半天，冷静下来才发觉已经快到上晚班的时间，不由气恼道：“糟糕，没时间做晚饭了。”
又说：“都怪我，白宛，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白宛轻轻摇头，“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与此同时，将自己的手从姜祎掌心抽出。
姜祎看着白宛被自己捏红的纤细手腕，面色微红地咳了咳。
女仆咖啡店。
今天的小丽看起来心情颇好，面色红润，眉宇间满是被幸福浸泡的慵懒。
姜祎捧着一叠咖啡杯走进后厨，刚想卷起袖子把它们洗了时，就被小丽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我来吧，你站那儿，陪我说会话。”
姜祎：“哦。”
小丽洗到一半，忽然将鬓边碎发藏到耳后，露出一枚漂亮的淡粉色土星耳钉，问说：“好不好看？”
语气温软，颇有得色。
姜祎上前细细端详一番，答：“挺好看的。”
好吧，其实在她眼里和普通的耳钉并无区别……
许是回答太过敷衍，小丽剜了她一眼。
姜祎接着道：“是‘那位’送给你的吧，哇塞，他对你好上心喔！这对耳钉一定很贵吧？是名牌吧？好羡慕！”
许久没“演戏”了，也不知装的像不像那么回事。
“不算什么名牌，不过我很喜欢，”小丽浅浅笑着，“‘西太后’，你听过没？”
姜祎诚恳摇头，“没听过。”
她向来不懂这些。
小丽冷哼一声，模样十分冷艳。
姜祎一哂：额，这年头不认识几个“牌子”，都不敢出来混了。
今晚咖啡店生意平淡，老板早早下班走了，两人坚守到凌晨12点才离开。
小丽穿着皮衣夹克，脖颈上围一条蕾丝花边choker，打扮得像乐队主唱，她看起来兴致颇高，搂过姜祎的肩膀邀请她一起去夜场玩，“走吧，喝酒去，我请客。”
姜祎摇头，“太迟了，我想回家睡觉。”
小丽“嘁”了声，“行吧，是你自己不去的，可别后悔。”
姜祎更加用力摇头，“不会不会。”
两人分道扬镳。
从咖啡店去往地铁站必须经过一条小巷，今天不知为何，向来恪尽职守的路灯在姜祎经过时闪了几闪，突然罢工了，浓厚的黑暗瞬间将小巷吞噬。
一阵阴风吹过，姜祎被冻得颤了颤，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出巷口时，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双肥厚的手，拦腰将她抱起一点点往后拖拽。
姜祎吓得大声尖叫，挣扎之际，手肘用力向后一撞，那人被撞得痛呼，手上力道稍松，姜祎这才得以逃出小巷。
她惊恐万分地回头，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纠缠了她许久的格纹衬衫男。
姜祎没往前跑出几步，又被从后扑倒，两人齐刷刷滚在地上。
衬衫男用力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威胁她，“老实点，别叫唤！”
姜祎又惊又怕，泪水逐渐模糊双眼，就在她即将绝望之际，身上蓦地一松，再抬眼，衬衫男已经滚出老远，身侧一凉，伴随着极淡的白玉兰花香，一个瘦削高挑的女人越过她直向前去，一脚踢在衬衫男的小腹上。
白宛红着眼，仿佛失去理智便将衬衫男踢得满地打滚，姜祎在一旁看呆了，慌忙从地上挣扎起身，跑到白宛身边用力抱住她，大喊：“够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白宛被姜祎一撞，被迫停下动作，她蹙着眉看向姜祎，好像全然变了一个人。
好可怕……
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白宛。
“快滚。”
白宛阴冷着脸对衬衫男说，衬衫男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他只是想给姜祎一个教训，并不曾、也没有胆子加害于人，许是白宛此时的表情太过可怖，衬衫男连放狠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捂着肚子灰溜溜从地上爬起，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白宛，你……！”
手腕一疼，白宛拽着她的手，毫无怜惜地把她丢进车里，反锁上车门，一脸阴鸷地望着她。
姜祎像受了惊的小白兔，一味向后缩着。
白宛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方淡影，似在平复情绪，过了一会儿，抬眼时已然如往常一样，只不过添了几分厚重的歉意。
白宛苦笑着问她：“吓到你了？”
姜祎摇头。
虽然她确实被吓到了。
“受伤了吗？”
“没、没有。”
“那就好。”
白宛移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可姜祎依然可以感觉到，白宛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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