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精现形
是夜，凌晨零点十五分，时间一到，二楼客厅里的符篆开始点与点相连，形成了一张庞大而无形的网，牢牢地向外撑开。
谭希然只身站立在客厅中，手中结诀，口里重复念了三遍符语，符语与墙上的符篆，在互相影响下，幻境二楼开始晃动，天花板的石灰在震动中一点点脱落，头顶上昂贵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而客厅上的家具也慢慢地移位，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原本还在沙发上静坐的月玄仙君，在摇晃轰隆声中睁开了眼，轻轻一抬手，给自己和谭希然设置了一个防灰掉落的屏障，将两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客厅里摇晃越来越严重，好像地动山摇，若不是有月玄仙君的结界，恐怕他们会被坍塌的幻境填埋、淹没。随着符篆的朱砂越来越红，源源不断激发出极其猛烈的冲击，幻境中的平行空间被撕裂开来，分崩离析，到最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过程，只不过持续了十分钟。
“仙君，我们这是出来了？”从结界落地之后，谭希然率先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出现在她眼前的，又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客厅。
月玄仙君没有立即应声，而是飞身往楼梯方向，眼疾手快抓住那只想要逃走的东西。
等谭希然跟着跑向楼梯间，月玄仙君已经在和什么东西缠斗在一起，但她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揉揉眼睛，还是什么都瞧不见，是她眼花了吗？
于是，她用二指往眼睑处一抹，给自己开了灵眼，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样一来，她就不知该如何出手帮忙了。
幸好，月玄仙君出手快，那东西快很被他抓住了，红色的缚仙网，兜住了一只看不见形状的怪物，只是从缚仙网张开的形状看得出来，一个比她还粗壮的块头。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不到？”
月玄仙君用力踹了一脚，“山风化成的精怪，只能依附外物出现，平常凡胎肉眼是瞧不见。”随后“嗖”的一声，一尊模样怪异的石橡摔在谭希然脚边，一下子便摔成了八瓣。
“喏，这就是它平时依附的石像。”月玄仙君示意她瞧着脚下。
谭希然被这突然甩过来的石像吓了一跳，远远退开了一步，没让碎成石块的石像砸到自己的脚，“仙君，打个商量，下次甩东西过来能不能告知一声，还好我闪得快，不然得砸得我的脚上了。”
月玄仙君没应她的话，转而对着那缚仙网颤颤巍巍的东西哼了一声，“就是你这么一个小精怪，也想要本尊的命？”
“大仙饶命，怪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人！”怪物被痛揍了一顿，哪还有刚开始的神气，只得跪地求饶。
“你冲撞的可不止是本尊，你还记得你在人间都作了什么恶？”
山精哭诉：“小妖也没办法啦，小的自从来到这乌烟瘴气的人间，远古流传下来的灵气早就消散了，想要在这里生存，只能吸食别的生命灵气来维持，我才能得到提升。”
“是谁逼你留下来吗？啊！”月玄仙君暴躁的一脚踏上了跪伏在地上的山精，“既然这里没有灵气，何故要留下来？”
“小妖也是被迫的呀！几百前的妖界一场大战，搞得天翻地覆，我原来的地盘就是被别的大妖给占了，哪里还有地方留下来啊！我只得在人世间飘荡。”
“仙君，你在和它说话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也听不见？”现在的谭希然跟摸瞎差不多，只能从仙君脸上的表情猜测他们交流的事情，但这种单人对话让她毫无差与感，她很不爽。
能不能将她拉入“群聊”啊？
于是，谭希然就打断他，“仙君，你能不能施个法，让我也听听怪物说了什么？这怪物长什么样的？我也有事情要问它！”
闻言，月玄仙君垂下眼睑，瞥了地上匍匐的怪物一眼，随即嫌弃撇开眼，“你看了别后悔。”
话音刚落，月玄仙君的手一扬，长摆衣袖扬起一种清冷的轻风，拂过谭希然的额前。她先是眼前一暗，愣不登地似是从恍惚中醒来过来，不痛不痒，她刚想问月玄仙君做了什么，随即瞧见地上匐匍的一团黑影，她惊得合不上嘴巴。
说是黑影，其实它是有形状的，全身覆盖一层黑似墨水的绒毛，乱糟糟的鬓毛大约长有二十多厘米，头大身长，而且上下极不对称，组合起来不像是一种生物的身体，更像由病毒变异出来的品种。
“这就是你说的山精？怎么长得这么奇怪？”谭希然走过去绕着它看了半圈，期间那怪物微微抬起了头颅，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着方向，唾液从大张的嘴巴里慢慢滴落，它目光里饱含着无尽贪婪和渴求。
谭希然只不过匆匆扫了几眼它的眼睛，便挪来了视线，却在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没由来的恍惚感，疲惫困乏，特别想要睡上一觉，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厌倦情绪一下子她兜了一脸。未等她完全闭上眼，就感受到了由身后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双厚实的大手，从后面绕了过来，覆在她的眼眸处。
“闭上眼，别看！”月玄仙君的清冷的声音将她从混沌的状态中唤醒过来，即时重重一脚踩在怪物的身上，那怪物惨叫一声趴在地上。
谭希然恍然，“我刚才是怎么了？好想睡觉。”
“不能一直盯着怪物的眼睛看，它能通过眼睛来蛊惑别人，你刚才就差点着了它的道。”月玄仙君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冰封的雪，没有一丝温度。
“抱歉，是我刚才大意了。”谭希然扒开月玄仙君的大手，真诚说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月玄仙君：“哼，你知道就好。”
“仙君，它跟你过节吗？”谭希然冷眼望着地下如同一摊烂泥的精怪，“要如何处置它？”
“没有，但是它想要杀我，自是不能放过它。”月玄仙君手中的紫光利剑凭空出现，打算一剑封喉。
谭希然拦住：“仙君，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它。”
月玄仙君手中的剑放下，“快问。”
为防止再一次被山精蛊惑，谭希然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符纸，贴在山精的背后，令它暂时无法动弹，连抬头的动作都动不了才行。
她半蹲在山精的侧边，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通过宋可意带来青年男子吸食他们的精气？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山精在地上“哎呀”半天，就是无法动弹，迫于月玄仙君的压力，它不得不口吐实情，“那些男人我利用完之后，有的体弱的当场就死了，没死的也只剩下半条命，他们都是由宋可意处理的。”
“你就不怕那些离开的人报警吗？”谭希然问道。
“哼哼，离开的人我都对他们施了法，没有人会记得来过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有什么好怕的！”山精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怕人间的规则。
“那些死掉的人呢？都怎么处理的？”
山精顿一顿，回想片刻，“可能埋在不知道什么旮旯处吧，善后事宜都是交给那个废物处理的，我只管给他好处。”
废物？说的是宋可意？谭希然抬眸与月玄仙君对视一眼，“进来二楼后，好像没有看到宋可意。”
“哈，那个废物，胆子小的很，躲起来了吧。”山精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它只剩下半条命。
谭希然又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帮你做这么多事？”
山精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哼了几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老实点！”月玄仙君的一脚又踩上了山精的头颅，狠狠砸在地板上，狂碾了几下，痛得它又再低吼出声，“我说我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他想要的名和利，他就会为我找来那些精力旺盛的男人，我只想要他们身上的精气，我没想要害人！不要杀我，求求你们！”
谭希然对它后面这句话，真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人的身体上只有为数不多的精气，一旦失去它，那人便会失去生机，最后连命都没有，还说什么不想害人，分明是存着非常歹毒的恶念。
“那你说不想害人，为什么还设了这么多障碍，想要在幻境里置我们于死地？”谭希然抽出了木棍，用尽全身力量狠狠给敲了它一棒！
纯粹是为了发泄在地底下所受的苦难，她差点真的吃土了好吗？
“我……我也是想是鬼迷心窍，听信了别人的话啊！要是会遇上大仙，我怎么敢耍那些雕虫小技啊？”
月玄仙君用法力一把吸起山精的头颅，“听信了谁的话？听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儿呢！非得要一句一句往外嘣吗？！”
“啊！是……山雀精托风告诉我的，说这里等，会遇到一个提升自身修好的机会，我这不就一直在等吗？等啊等，都等了好几年了，人间的精气又不多，我修为又停滞不前，只好吸食人气。”山精喘了几口粗气，接着又说道，“最近我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存在，而且今天还越靠近越近，所以小妖以为是个大好机会，设下了几下幻境想要把……入侵者抓住。”
月玄仙君不怒反笑，“谁给你的胆子，竟也敢打本尊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是是，小妖知错了，求大仙放小的一马！”
谭希然没什么想问得了，起身站定，不再理会山精的苦苦哀求。
“仙君，这只山精如何处理？作恶多端，是直接杀了吗？”谭希然对于恶人从不手软。
月玄仙君的紫光剑收拢起来，没有将它一刀了结，“先将它收起来吧，留着它还有用。”话题一转，他又问，“刚你问的那些被掳来的人，是想要找什么？”
“我在外面花园时，有一个尸坑场景一闪而过，我猜有可能不是幻境，只不过当时被遮掩过去，没发现它的踪迹。如果是真的，那些死去的人，有可能被埋在这个别墅区的某个角落，只是我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
“先找到宋可意，或许会有线索。”月玄仙君收起装有山精的缚妖瓶，手腕翻转，瓷白瓶身便消失在半空中。
现在，只能先把那个帮凶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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