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一片化不开的黑暗。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听觉却变得敏锐。
好像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声又一声。
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是什么人在洗澡吗
“来之前有人教过你吗”他听见有人问。
“没,没有。”是他微弱如蚊蝇的回答声。
“哦,不愿意”
“……”他的意愿重要吗
男人没听到他的回答,倾身上来,扣住他细瘦伶仃的手腕。
“虽然蒙住眼睛有点可惜,但这样的你也很好看。”
他不安的挣了挣。
男人却扣的更紧,微一使劲,将他压在绵软的床上。
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将手抚上他的脸颊,冰冷的仿佛蛇信。
那只手顺着脖颈,沿着锁骨,一点一点深入。
不想再继续了,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用力睁开眼,一直包裹着他的浓稠黑暗居然消失了。
眼前是一个漫天余晖的傍晚。
只是一个普通的午后,在午睡中醒来。
宣淮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又梦见了,曾经离深渊那么近的自己。
……
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宣淮拿下了2022年的第一个通告。
年三十那天,他特意从花店买了一盆迎春花,拿着红纸剪些小菱形贴在叶片上。光线有些暗,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起身把窗帘拉开。
窗外阳光正好,冬日融融,叫人心向美好,他对着玻璃窗自语:“希望今年能红吧。”
“你没听过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同公司的合租室友吴奏在门口贴春联,耳朵很灵,听见他的话,扒着门框冲他喊。
只是嘴上虽然说着扫兴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宣淮配合的换了一个愿望:“那就希望我在今年的某一天能一夜暴富吧。”
“我觉得你是个傻子”,身高腿长的东北帅小伙说话带着点碴子味儿,笑话他,“又说出来,你的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
宣淮根本不想理他。
冬日天黑的早,傍晚时候宣淮打开阳台的灯笼,再把迎春花放到窗台上,觉得很是喜庆。吴奏就在旁边,嫌弃道,“这红配绿又配黄的,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宣淮只当做没听见,去厨房准备年夜饭,刚开火下油,门铃就响了。
吴奏很自觉去开门,边走边念,“这大过年的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门儿啊,该不会是讨债的吧…”
宣淮听见了,炒菜的手一顿,脸色倏的苍白。
“你等等!”他出声才发现嗓子紧绷,声音有些呲裂,又立刻缓道:“你等一等,我来开。”
吴奏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却还是听从了,站在门边不动。
宣淮背对着他,摘下围裙,关上火。
关火的时候灶台的火焰跳动了一下,突兀的令人心里一跳。
吴奏这才感觉到气氛竟然有些凝重。
所以宣淮走过来往猫眼里看的时候,他也不动声色的绷紧了肌肉,靠过去试图看看外边究竟是什么人。
才刚凑过去,宣淮就转头了,柔软的头发刷过他的鼻梁,很快又离开,只余下痒痒的触感。他噔噔的后退两步,搓了搓鼻子问道:“外边是什么人啊?”
宣淮脸上的表情已然变得放松,显然门外的人并不是他所害怕见到的,他指了指猫眼,示意吴奏过去看看,“我不认识,应该是找你的。”
吴奏便凑过去,一米九的大高个弯着脑袋,透过小小的孔洞往外看,很快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啊”。
门铃还在响着。
吴奏干脆的把门打开了,宣淮觉得他真是很鲁莽。
“哥们,是不是走错了,我们不认识你呀”。吴奏大咧咧的问道。
门外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约莫四十岁,从头发丝儿到脚跟儿,都透出一股精英气质。
他的目光越过了提问的吴奏,径自看向站在后边的宣淮,微笑道:“我应该没有走错,余宣淮先生,大年夜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事出紧急。”
虽然这位精英先生嘴上说着紧急,但动作依然不疾不徐,彬彬有礼。他拿出公文包中的文件,一派绅士风度道:“请我进去坐坐行吗?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吴奏和宣淮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狐疑。
但还是把他放进来了。
毕竟这位精英先生carry全场,两个愣头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再说他们好歹两个大男人,完全不虚。
客厅里,宣淮给精英先生倒了一杯水,还加了点碎冰糖,这是他家乡过年待客的习惯。
精英先生接过,道了声谢谢,仰头牛饮一般的全喝光了。
粗犷的动作和他精英的外表分外不搭。
宣淮和吴奏再次对视了一眼,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神奇。
精英先生放下玻璃杯,“别见怪,我一天都没有喝水了,直到见到你我才感觉到原来我这么渴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肉麻。
吴奏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想大过年的来这么个玩意儿,也太夭寿了。
精英先生正了正领带,把文件摊开在茶几上,终于进入正题:“余宣淮先生,免贵姓张,单名一个律字,是周府现任的首席管家。事实上,在成为首席管家之前,我是一名私家侦探。”
精英先生张律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对面两个人的神色,而任谁听到一位私家侦探上门拜访,恐怕心里都是莫名和忐忑居多。
但宣淮还算克制,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张律抿嘴笑了笑:“自我任职以来,一直受周先生的委托调查他外孙的下落,直到前段时间,我有了很大的进展。”
宣淮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却仿佛有了模糊的预感。
“就在昨天,周老先生的老毛病又犯了,情况突然很不好,但他昏迷前却还叮嘱我务必要找到他的外孙。”
他的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那份文件,自得的笑道:“所幸不辱使命,我催着医院终于把亲子鉴定拿到手了,果然如我调查的一样,你就是周老先生的亲外孙。”
张律的阐述,从头至尾抑扬顿挫,且情绪饱满,有张有弛,宣淮通篇听下来,仿佛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但故事的主人公,却是他。
他七岁的时候知道自己并非亲生,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亲生父母相遇的场景,却没料到是这样的光景。
而旁边的吴奏慢了三拍之后突然惊醒,丝毫不怕夸张的拍了一下大腿:“乖乖,我知道这个周瑞生啊。”
他转过头,看向宣淮,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普通人突然看到一座金矿那样,颇具戏剧感,大腿被他拍的啪啪作响,仿佛要被拍断:“余宣淮,2022年关,你竟然真的一夜暴富了?!”
这演技太浮夸了。吴奏的外形不差,阳光俊逸,是时下挺受欢迎的小鲜肉类型,可演了两年戏却怎么也不火,最后渐渐沦落到演五六线小角色的地步,可见是有原因的。
但这浮夸的演技,恰如其分的冲淡了宣淮心中的那份不真实感。
周瑞生的大名宣淮也听过。
事实上,只要是在连海市讨生活的人,大概不会有不知道周瑞生的吧。
这位在30年前就已经叱咤风云,曾把控连海市一半经济命脉的周老先生,是改革开放最初的那一批下海商人。
他原本是国企职工,在连海市下边的县里上班,比一般人更早的嗅到了改革开放的先机,当机立断辞职了。
当时他放弃铁饭碗来到连海市,乡邻同事们都很不认同,小小的县城满是闲话。
但事实证明,周瑞生的决定是正确的。和许多第一批富起来的商人一样,他拥有精准的眼光和不凡的见地,他在连海市搅弄风云,借着国家政策的东风扶摇而上。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连海市的发展,而连海市的发展也带给了他更大的成功。
作为曾经连海市的传奇,即使现今连海市作为一线城市,有权有势的人家已经遍地都是,周家却始终能够屹立不倒,周瑞生的事迹也依然流传在连海市的众多年轻创业者之间。
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外孙,可能这辈子就有花不完的钱了吧。
宣淮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俗气,可生活的困窘早就教会了他世俗的法则。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这将是他这寥寥20年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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