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车一路往市区开。
到了市里，周连祁又带宣淮到市医院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还动用私人关系加急拿到了体检报告。
最终确认了他头部的伤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身体各项指标也很正常。
宣淮看他脸色稍霁，忍不住问出憋了一路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脑袋上有伤的。”
周连祁觑了他一眼，“在你和我说脸色不好是因为晕车的时候。”
宣淮:“”
倒也不必把他撒过得谎记得这么清楚。
宣淮讨了个没趣，默默闭上嘴。他们在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办了入住，总共开了三间房，周连祁干脆的扫码付钱。
宣淮刚刚掏出手机正准备付款的手默默缩了回去，狐疑的看了周连祁一眼。
周连祁察觉到他的视线，接过房卡的手一顿，自然道:“待会微信把钱转给我。”
酒店前台的小姐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宣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出门在外，他得照顾一下周连祁爱买单的习惯。以后都让他先付钱好了，之后他在用微信把钱转过去就行了。
三间房中有一间房是双床标间，是留给苏桂香和余澄的。
另两间宣淮和周连祁一人一间。
一到房间，宣淮就拨了电话给苏桂香，得知她已经接到了小澄，正在赶来市区的路上。
他告知她酒店地址，让她到了就给他打电话。
苏桂香犹豫片刻，又道:“前不久余德水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的生日。”
宣淮原本闭着眼瘫在床上，闻言一愣，睁开眼追问道:“你，你告诉他了吗”
对面一时沉默下来。
宣淮止不住有些失望，周连祁拿卡给余德水的时候，苏桂香就在不远处，可她还是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他了。
苏桂香似是察觉到宣淮的情绪，小声道:“刚刚那个年轻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吧。小淮，妈妈就是觉得，你爸爸反正都跑了，他拿了那些钱，估计能安分好一阵子…”
这样他们也能跟着过一段安生日子。
宣淮不敢相信这还是之前冲动着要和余德水同归于尽的那个女人。
现在的她懦弱的和从前没什么分别。
他懒得再和她分辨什么，只冷冷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他忍不住警告自己，人性复杂如斯，他还是不要再生出什么莫须有的期待了。
他欠苏桂香一份养育之恩，现在要做的只是把这份恩情还给她，也就罢了。
他打开外卖软件，准备给自己和周连祁安排个晚饭。
手机划动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他点开微信上周连祁头像，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对面回的很快，让他准备准备下楼。
看来这位大少爷不想吃外卖。
他认命般的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裳，把自己拾掇的稍微清楚了点，乘坐电梯下楼。
酒店大堂里，周连祁已经到了。
他坐在沙发上，正和什么人打着电话，声调不疾不徐，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似是看到了宣淮，他站起身，很快收了线，向他走过来。
宣淮问他:“我们去哪儿吃”
周连祁回他:“白玉堂。”
这地方听着有些耳熟，宣淮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周连祁和余德水说的那个地方吗，他和余德水说要是钱不够就七点到白玉堂找他。
宣淮面带疑虑，看向周连祁。
只见他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大，已经把他落下了一大截。
似是发现宣淮落在了后边，他站定，转身，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等他。
宣淮一愣，瞬间什么杂念都抛开了，只想快步走到他身边。
－－
傍晚六点，他们抵达白玉堂。
这时还不是白玉堂的营业高峰期，但夜色已至，白玉堂被无数灯带装点的璀璨夺目，如同一座白玉雕成的豪华宫殿。
门童殷勤的过来打开车门，
宣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风格休闲的米色面包服，一双黑色马丁靴，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再看周连祁身上质感十足的羊绒大衣，忍不住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玉堂虽然是个声色场所，但饭菜意外的居然也很不错。
宣淮苦逼了一天，此刻坐在饭桌上大快朵颐，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风卷残云，很快打了个饱嗝，再看一眼对面的周连祁，风雨不动，正不紧不慢的进食。
宣淮看了眼手机，七点就快要到了。
不经有些紧张。
他发了条短信给苏桂香，让她到了酒店就找前台拿钥匙，而后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消消乐。
他忍不住想，余德水会来嘛。
念头刚一起，外头就有人敲门，把宣淮唬了一跳。
进来的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伙。
那小伙手里拿了叠纸，见宣淮看他，冲他露出了个笑，整个人看起来机灵又讨喜。
周连祁下巴微昂，示意小伙把那叠纸拿给宣淮。
宣淮不明所以的接过，看了看，纸上是两份协议。
一份是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一份是离婚协议。
他抬头看向周连祁，周连祁示意他先仔细看完，而后对那小伙说:“青山，你先去门口等着，等会要是人来了，把他请到309包厢去。”
青山笑眯眯的应了。
宣淮一目十行，很快把协议的内容印在了脑子里。两份协议的内容都很简单粗暴，一手交钱，一手解除关系。
问题是，余德水这种陈年的赖子，且不说他今晚会不会过来，就算他来了，能老老实实把协议签了吗？
周连祁似是知道他所想，轻描淡写道:“他会签的。”
语调虽平淡，不经意间却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淡漠。
宣淮忍不住捏紧协议的一角，忽视心中的异样。
－－
另一边，余德水已经偷偷摸摸到了白玉堂的门口。
下午他疑心自己被那个叫张律的老板耍了，但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还是到镇上的银行查了查那张银行卡里的钱。
没想到里头真的有五十万。
他一阵激动，把包里的五十万和这五十万都存到了自己的卡里，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有钱过。
他一下想到那些在白玉堂里讥笑他，对他翻脸无情的“朋友”们，没想到扬眉吐气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那个张老板说了，钱不够就去白玉堂找他要。
这点钱当然不够了，余德水大方的包了辆车，风风火火的往市区去了。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怎么能就这么白白被人家睡了呢！
刚到白云堂，眼前的富丽堂皇让他一路上飚起来的热血微微有些冷却。早上被人从里头赶出去的情状还历历在目。
他有些踌躇的探头探脑，一边想着自己兜里可是揣着一百万呢，一边又对面前这金碧辉煌的建筑怵的慌。
他听那些个朋友说过，这白玉堂的老板姓白，背景深的很，等闲人都不敢得罪他。
白玉堂生意做这么大，眼红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却愣是没人能扳倒他，可见这个白老板不简单。
他正犹豫着，居然有个人朝他走过来。
余德水脚底抹油的dna立马就动了，转头就想跑，对方连忙喊住他:“是余德水先生吗。”
余德水身形微顿，迟疑的止住脚步。
来人正是刚刚从周连祁他们那儿离开不久的青山，他做出个请的姿势，笑眯眯道:“张老板在里头等您呢。”
这架势，看来这姓张的来头不小！
余德水心内狂喜，面上艰难的维持着淡定，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在身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便也没看到青山在他身后扯了个不屑的冷笑。
－－
宣淮和周连祁还在刚刚吃饭的包厢里，不同的是，包厢里的电视被打开了，连接的是309包厢的监控。
309包厢里坐了不少人，有个满脸横肉、戴着金项链的大哥最惹人注目，宣淮听到别人都喊他斗爷，听着就像道上混的。
包厢里明显有两拨人，一拨人以那位斗爷为主，姿态闲适，已经百无聊赖地玩上了。另一拨人则明显局促了许多，缩在包厢的一角，时不时自以为隐蔽的看两眼那位斗爷的神色。
宣淮直觉一会要有大事发生，忍不住坐的离周连祁近了点，半晌又迟疑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们先前吃的饭菜已经撤了，此刻面前摆了个茶盘。周连祁执起一只素色茶壶，浅碧色的茶汤顺着壶嘴倒入面前瓷白的茶杯里。
热气蒸腾，白雾袅袅，不多时便满室茶香。
周连祁把其中一杯茶放在宣淮面前，淡淡道:“那个叫斗爷的，是余德水的债主。”
宣淮愣了愣，这个看起来如此凶悍的人居然是余德水的债主，难怪他这回格外害怕，甚至想要跑路。
周连祁见他愣神，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示意他喝茶。
宣淮被迫打断思绪，他也不懂茶，捧起杯子随便喝了一口，瞬间唇齿留香。
他意外的觉得这茶喝起来还不错，很快咕噜咕噜喝完，又要了一杯。
一边喝一边问:“那另一拨人呢，就角落里的那几个。”
周连祁把重新倒满的茶杯递给他:“是余德水的狐朋狗友。”
宣淮迷惑:“狐朋狗友”
尔后又忍不住担忧:“一会余德水进来，看到这场面，不会直接就跑了吧”
周连祁很浅的笑了笑:“不会，他跑不了。”
宣淮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周连祁看了他一眼，起身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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