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问罪
许夫人恳切地说:“若没有令郎相救,只怕慕宁就要被……”
现在谁也不知道天机门的真实目的,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许夫人试探着开口:“不知可否让我瞧令郎一眼,慕家那丫头有婚约在身,不方便自己来探望。”
云梦泽叹了口气,为难地说:“此刻犬子房里有四五个医师,我和夫君亦是等在中堂。”
看着姚兰芝了然的表情,云梦泽又说:“只能托夫人给慕姑娘传话,犬子伤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大好了。”
许夫人起身客气地说:“就不多打扰了,大恩不言谢,若夫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慕许两家一定鼎力相助。”
云梦泽微微一笑说:“许夫人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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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绾院。
李匡翊赶来的时候,看到慕宁满脸疲惫地靠在姚珠身上,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小姑娘今日未施粉黛,长长的黑丝散在两侧,唇色发白,往日亮晶晶的圆眼也灰暗下垂了。
慕宁也看到了三皇子,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李匡翊忙说:“姑娘不必如此拘礼,好好休息吧。”
许姚珠抱着慕宁,也未行礼,还在李匡翊话音刚落时冷哼了一声。
慕宁赶紧拉住她的衣袖,祈求她不要为了自己惹事。
许姚珠心里气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说:“殿下没有收到如儿的邀帖吗?”
李匡翊一愣,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许姚珠口中的如儿便是慕宁,有些羞惭地说:“是我的错,最近军务繁忙,邀帖是递过来了,但确实是没留意。”
此刻以前,慕宁都安慰自己许是出了什么差错,邀帖没递到他手中。如今他这样坦荡地解释是因为公务繁忙所以没留心,心便更冷了,只好扯出一个微笑,朝他点了点头。
李匡翊望见慕宁苦涩的双眼,没来由地开始心慌,立即问道:“今日怎么了?”
慕宁太累了,说不出话。姚珠太气了,不想多话。
最后还是熙春把今日之事解释了一遍,李匡翊漂亮的眉毛皱成连绵的山峰,冷冷地说:“天机门?”
李匡翊心里暗暗思忖,天机门是江湖门派,圣上明令禁止朝中大臣与其交往,若被发现是轻则杀头重则株连九族的重罪。哪怕慕相平日得罪了什么朝臣,都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对慕宁下手。
而慕宁是闺阁女子,与外界几乎没有往来,平素性子沉静,更不会得罪什么人。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日是禁门淋雨,今日是绑架未遂,再有下次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如今,唯有观言这一个突破口。
往日常跟在李匡翊身边的都是观言,而今早恰好缺人,他被安排出去采买,李匡翊沉声吩咐:“赶紧把观言找来。”
李匡翊身边随从赶忙出去,许夫人随即也进来了。
许夫人微微屈膝,朝李匡翊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对这件事情可有头绪了?”
李匡翊谨慎开口:“不瞒夫人,只怕慕姑娘受的伤害是因匡翊而起。夫人也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受宠,明枪暗箭不知道受了多少回。如今,我和慕姑娘缔结婚约,旁人或许把伤害转向了姑娘。”
慕宁看着李匡翊愧疚的表情,终是不忍,勉强开口说:“或许不是殿下的原因。今日遇上的是个鬼面人,我被人救出去之时,鬼面人还说让我好好想想近来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一直跪在一旁的倚翠,听了自家姑娘说这话,心里想什么便脱口而出:“那还能有谁,一定是渠相思!”
慕宁心知渠相思是三皇子的逆鳞,阻拦不及,只能暗自观察着李匡翊的神色,祈祷倚翠不要撞枪口上了。
李匡翊面色不显,但瞳孔微收,眼底归于平静之前,有骇浪翻涌。
许夫人自然也将李匡翊的反应尽收眼底,暗道不管慕宁受惊是否因这个渠相思所起,这女子都要想办法送走了。
许夫人抢在李匡翊前开口:“倚翠,你说,渠相思是谁。”
倚翠虽然心里怕极了,但为了自家姑娘,尽量无视三皇子的压迫感,一股脑地全交代了:“渠相思是三皇子的贴身丫鬟,郡王府一切都可由她调动,一个月前渠相思便假借三皇子之名将姑娘约出去一次。奴婢猜测,能让观言传话,又假借三皇子之名将姑娘约到承影湖的,只能是她。”
许夫人便看向李匡翊,问道:“三殿下,怎么看呢?”
李匡翊强压心中泛起的怒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缓和,说:“这事情还不能下定论,一切只有等观言来了再说。”
前面那出去的小厮一人回来了,李匡翊刚要责问,他便跪地沉痛地说:“今日采买的时候,观言哥不慎掉水里了。”
又顿了顿说:“就上来的时候,人已经……”
李匡翊亦是一惊,不知如何反应,错愕又心痛地瞪大了双眼。
慕宁知道,他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身边只有渠相思和观言两个人是自幼时相伴至今的。如今一个故去了,一个又被怀疑了。
他怎能不痛,慕宁于是说:“姚姨,我也没什么大事。想是有人做局,就是要渠相思被疑心,观言被害命,生生断了殿下身边两个可以信任的人。不然,那鬼面人何至于那么好心,要提醒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夫人不接慕宁的话茬,反而淡笑着开口:“宁宁累了吧,姚珠陪宁宁回房休息。三皇子不介意的话,去前厅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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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前厅。
李匡翊端着茶盏沉默不语,许夫人见状,放柔声音,带着点祈求的语气说:“慕宁她娘亲死前,将慕宁托付给我了。这丫头,性子柔顺,我不得不为她考虑。”
“这事马脚太多,我也不信跟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的相思姑娘是个如此愚笨的人。但这事是不是她做的,不要紧,这人殿下得送走。”
李匡翊眼睛微眯,射出一道寒光紧盯着姚兰芝。
姚兰芝毕竟是将军夫人,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迎上李匡翊摄人的目光,丝毫不惧,反而笑了一声说:“殿下不妨听我说几句话,这相思姑娘一定是被盯上了。慕宁至少还有慕许两家的保护,而相思姑娘有什么呢?殿下把她送走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李匡翊眼有不忿,心想自己手上有兵权,必定可以护住她,于是泠然开口:“那就不劳许夫人费心了,我自己的人,自己会护着。”
姚兰芝笑了一笑说:“若这事捅到了宸妃娘娘那里,殿下还有如此把握吗?”
答应圣上赐婚,两年西疆苦旅,这一切为的都只是能让渠相思安然地待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像母亲那样离去。李匡翊不料,这所有的妥协,所有的努力顷刻便可化为乌有,他还是不得不将相思送走。
李匡翊内心有如千万人厮杀的挣扎惨烈,但再次睁开眼,他恢复了平静,淡淡开口:“夫人不必担心,匡翊准备好一切,只等着慕姑娘嫁进来。”
许夫人微微点头,李匡翊便起身简单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夫人看他这决绝的样子,不禁又为慕宁捏了一把汗,但不管如何,逼三皇子将那女子送走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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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绾院。
慕宁靠在床上,许夫人走近,轻轻地坐在床榻上。
慕宁往她身后望了一下,没看到李匡翊,不免有些黯然。
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贺兰公子还好吗?”
许夫人想了一会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一阵子。”
慕宁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为了让慕宁更好地休息,许夫人带着姚珠走了。
屋子里就剩慕宁一个人,她看着周围的布置,不知怎么觉得好陌生。
她觉得是渠相思使计害她,并且是从上次骗她去春亭就开始布局了。可是她布局留下重重漏洞,甚至不惜牺牲观言的一条命,叫人怀疑她却又不能确定是她。
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离开郡王府吗?
慕宁怎么也想不明白,头疼欲裂。又想到李匡翊惊愕、震怒的表情,心想“观言的死,渠相思的离开”会永远横在他们之间,她想接近他就更难了。
同是幼年失母,不受父亲疼爱,慕宁总是不由自主地留意三皇子的一切事情。她知,他并非如表面一般良善。
倚翠让渠相思成为众矢之的,姚姨逼他送走渠相思。日后,若是三皇子缓过劲来了,有意报复,只怕这些人都扛不住。
但慕宁依旧是爱他的,从一开始城门初见到后来雨夜相护,她对他的爱意越来越浓,浓到都要把自己包裹得喘不过来气了,已经没有办法再抽身。
或许是思虑太深,太累了,慕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第二日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醒来还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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