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我也去。”贺云洲也站起来。
“吃了饭再走吧。”贺老太太看了看天色,这天都快黑了,刚才谈起事来都忘记了时间,“我去煮饭,马上就能吃。”
温含玉也殷勤挽留:“徐厂长,在这吃顿饭吧。”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奇怪,两个小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小学里四点半就放学了,这都几点了!
“我去看看。”陈晚月立刻站起来就走,边走边交代,“徐伯伯,你自己泡茶。”本来还在摇摆的徐茂被她这么一说,半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一出门,陈晚月就对尾随身后的贺云洲说:“你去学校,我去六斤家。”
贺云洲点点头,两人正要分头出发,对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人,见到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进了知青房。
是隔壁的知青陈国富。
莫名其妙挨了白眼的陈晚月和贺云洲对视了一眼,陈晚月耸了耸肩说:“走了。”向刘进家快步走去。
贺云洲在暮色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向学校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还没走多远,陈晚月就听到前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内容听不真切,但听声音像是她两个妹妹,只是小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心里一紧,拔腿就跑,嘴里喊着:“小星,姐来了。”
“姐——”陈晚星听到她姐的声音,嘴巴一扁就哭出声来了,扯着外套对着狂奔过来的身影说,“姐,衣服破了……”
悬着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陈晚月顿住脚步,气恼地瞪着眼前的小萝卜头。就为了一件衣服,竟然家也不回躲在外面哭鼻子,害得大家提心吊胆,要好好批评她!
“姐,小星衣服不小心刮破了,”贺嫣立刻挡在陈晚星面前,声音带了哀求,“你别跟妈说……”
“哪里破了?”陈晚月走过来低头严肃地看着陈晚星。小家伙今天换上了昨天贺云洲给她买的红色格子背带裙,外面是一件红色的小外套,下面穿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好看极了。
可她左看右看没看出衣服哪里破了呀,除了身上沾了一些泥。
陈晚星抹着眼泪指着小外套上的口袋:“这里……破了,小姐姐给我补好了,我怕……妈妈骂,姐……”她哽咽地上气不接下气,“姐,这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呢,我……”
陈晚月一把把妹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刚才怎么可以那么想小星!她前世不愁吃不愁穿,穿过的大牌不计其数,可她却没想过这一身衣裳对小晚星的意义。小星从小到大都是穿得破破烂烂,也就今年过年才有了第一身新衣服,而身上这一套衣裳是她出生至今拥有的最漂亮的衣服,昨晚甚至抱着衣服一直不撒手,不敢置信地问:“姐,这些衣服真的是给我的吗?我感觉像在做梦呢。”
她忘记了,她眼中的理所当然却是妹妹的遥不可及。
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抚她:“没事,没事,小姐姐不是帮你补好了吗?我都看不出来呢,妈肯定也看不出来,回去姐不说,以后你小心一点就是。”又对贺嫣说,“小嫣,你的手艺真棒。”凑近了看,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红色小外套的口袋撕破了一个大口子,用红色的线缝好了,针脚细密整齐,不过因为红线跟衣服有色差还是看得出来不一样。
“姐,其实小星的衣服撕破……是有原因的。”贺嫣支支吾吾,小晚星立刻抬头制止她:“姐,不能说,我答应人家了。”
“什么事不能跟姐姐说?”陈晚月蹲下身子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跟人打架了?你不告诉姐也没关系,可如果这件事不让大人知道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呢?你要想好哦。”
她想着是不是妹妹帮/人打/架了,现在她们家在清溪村算是立起来了,温含玉也到学校当老师了,学校里敢欺负陈晚星的人不多。而两个小丫头是从刘进家这个方向过来的,莫非是谁欺负小六斤,而妹妹去帮架?
那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小六斤也是她弟呢!她心中已经升上了一股气,感觉随时要爆发。
“姐,我说。”陈晚星咬着唇考虑不到一秒就决定告诉她姐,贴着她姐的耳朵小声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轮到她值日,负责清扫学校后面的一片公共卫生区,下完课她就去五年级跟贺嫣说好让贺嫣在班上做作业等她一起回家。
学校提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家伙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小姐姐帮忙做卫生的好意就跑去那边打扫去了。这时候学校里除了值日生几乎都走光了,那个地方又比较偏僻,她拿着扫把走到卫生区的时候忽然听到卫生区后面的小树林有人在说话。
一个女孩子慌乱的声音传出来:“你想……干嘛?再靠前我喊了啊……”
陈晚星呆了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树林里又传出来女孩压抑害怕的哭声:“别过来……啊──”
她提着扫把就往小树林里冲去,一边冲一边喊:“打坏人啊,这里有坏人!”
小树林里的坏人被她的喊声吓跑了,等她冲进小树林就看到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树丛中,而一个女孩子正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地上倒着一筐子的猪草。
陈晚星认出来了,这女孩是隔壁的知青大姐姐孟晓佳,她继续往前冲,谁知道衣服被旁边的树枝挂到,只听得嘶啦一声,毛呢小外套的口袋被撕了一道大口子。
这下小家伙傻眼了,扔下扫把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等贺嫣赶过来就看到孟晓佳跟陈晚星两人抱头痛哭,然后三人一起回到村里,孟晓佳去交差了,而她带着小星去刘进家找李奶奶借了针线帮撕破的口袋给缝起来了。
听妹妹说完,陈晚月蹲下身子,视线与妹妹齐平,很认真地说:“小星,你做得对,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心里隐隐为孟晓佳担心,孟晓佳青春靓丽,性格也好,她很喜欢她。年前小晚星还严肃地跟她说:“晓佳姐姐,我哥说他不喜欢别人家的人呢。”孟晓佳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歉说:“好的,姐没有要抢你哥呢,姐就是问问。”
陈晚月是理解她这种青春期的懵懂情怀的,在这异乡喜欢一个人只不过是她彷徨无依时的一种精神寄托,等待着降落在真实的躯体上,而她或许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弄明白,只是找了个人来喜欢,而贺云洲外形出色,在某一刻成了这个宿主,可也只是一刻,就滑落到脑后去了。
“衣服破的事还是要告诉妈妈,”陈晚月谆谆诱导,“妈帮你洗衣服的时候肯定会发现的,我认为主动坦白比被动承认的结果好,你说呢?”
陈晚星垂着脑袋想了想同意了。
“不过,那件事不能说,晓佳姐姐说她今天被生产队安排一个人去打猪草,回来的时候被那坏人堵在小树林了,还好那人还没碰到她我就喊起来了。可是她不说那人是谁,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她的名声就毁了,姐,我们不告诉别人好不好?”她在陈晚月耳边小声请求,又问,“姐,明明那人才是坏人,晓佳姐姐为什么说别人不会管真相如何,即使抓到那人,也会说她是破鞋?””
陈晚月无言以对。女人活得真苦啊,明明是受害者,可总有一些人像睁眼瞎一般,不管真相如何,恶意地推测别人,宣扬女性有罪论。不,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逮着一个人就往死里踩,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这样他们扭曲的心才能得到满足。
最可怕的是,在这样的人里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女人。
曾经温含玉是受害者,贺嫣是,如今的孟晓佳也是。
她叹了口气把妹妹身上的书包整了整,站起身来,牵着妹妹的小手往回走:“姐姐现在回答不了你,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自身一定要变得强大,只有我们变强了,人家才不敢欺负我们,”
又回头揽过贺嫣:“小嫣,上次的事我还没机会跟云洲哥说……”
前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什么事没跟我说?”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往前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迷蒙的夜色中大踏步向她们走来。
陈晚星立刻挣脱姐姐的手扑入来人怀里,委屈地说:“哥,我的新衣服破了,不小心挂到树上了。”
贺云洲一把把她捞起来在空中飞了飞:“没事,哥再给你买,以后哥带你去沪市,小星想穿什么衣服都有。”
陈晚星咯咯地笑着,刚才的难过委屈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哥最好了!”
得,能治愈女人心情的果然还是买买买,即便是陈晚星这样的小女娃。
陈晚月和贺嫣对视了一眼也笑了。贺嫣故意酸溜溜说:“姐,原来在小星眼里我们两都不是最好的,我不给她做衣服了,我给你做两条裙子。”
“不要,不要,两个姐姐都最好。”小晚星立刻又返身挤到两个姐姐中间,一手牵住一个姐姐蹦蹦跳跳地走,“哥哥姐姐都最好。”
“好话都让你说尽了。”贺嫣挠着小星的脖子,两人嬉闹着跑在前面,反而陈晚月和贺云洲落到后面去了。
“什么事没跟我说?”贺云洲与她肩并肩,旧话重提。
陈晚月斜斜看他一眼,压着嗓子把年前四里村两个流氓的事很快地说了一遍,然后在家门口漏出的灯光中她看到了身旁的少年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她吐了吐舌头飞快地窜进了门说:“妈,小星是不小心挂到树枝才把衣服刮破的,你别骂她。”
温含玉哪里能张口骂小丫头,徐厂长完全成了这小丫头的保护神。小家伙一进门立刻就窜到徐厂长旁边,黏在他身上,左一口“徐伯伯,”又一口“徐伯伯”,把徐茂哄得眉开眼笑,连连说:“没关系,这件破了就破了,伯伯给你买新衣服。”
丢死人了。她回灶房端饭甑的时候嘴角却漏出了一抹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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