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破除桎梏
这几天吕阳宾着实是吃了不小的亏。刚得了两句《侠客行》便激动的不可自已,却把一整首诗漏掉了。
当从芸秀和魏溢的口中知道,这诗还有好几句的时候,吕阳宾直接傻了。不甘心地跑去和沈兮瑶求剩余的诗句,甚至都快撒泼打滚了,沈兮瑶也没答应,而是玩心大起,直接让他去和芸秀要。
芸秀立刻就抖起来了,小胸脯挺的高高的,傲娇的不要不要的。马上就指使吕阳宾去干这干那的。
吕阳宾自是不服气。此路不通便另寻他途,他就把主意打到杨霖和魏溢的身上。
只是杨霖和魏溢也乐得配合,任由吕阳宾如何哀求,就是不漏丝毫口风。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里,吕阳宾自动获得一个技能,只要芸秀一个眼神过来,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吕阳宾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整首《侠客行》的诱惑更大。尤其是陆陆续续得到后续的那些诗句后,更让吕阳宾觉得,这首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日后若是再与人动手,一边念着这首诗,一边挥剑对敌,他的武功在这首诗的加持下,一定能拔高很大一截。
当吟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拔剑在手。吟到最后一字,他长剑归鞘,凝立不动。对手却捂着要害,一脸不可置信的倒地。那场景,光是想想,吕阳宾就激动的浑身颤抖不已,美得都不敢想。
为了以后能在自己的BGM里装上一波,吕阳宾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认归认,吕阳宾却是个输人不输阵的。
让他做的事,他倒是也做,可嘴上却和芸秀斗来斗去的。一路上与芸秀打打闹闹的,倒也给枯燥的旅途添了一分乐趣。
此时眼见着吕阳宾有些爆发的趋势,芸秀又安慰道:“快了,快了。也只剩三几句了。”
吕阳宾我了半天,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其他几人顿时都哈哈大笑。
此时天色尚早,只是小雨淅淅沥沥的不停,湿漉漉的几人也不便去外面闲逛。
况且杨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在没有把城内的情况探查清楚之前,他是不想再贸然的出去。
趁着用膳的机会,杨霖把掌柜的请了过来。几杯水酒下肚,几人与王掌柜的关系便亲近了些。
“王掌柜,你这客栈开的有些年头了吧?”
王掌柜呵呵笑道:“穆公子可是看错了。这儿虽叫老店,可我开这家客栈也不过几年的光景。”
“哦,这是为何?”
杨霖有了一丝兴趣。
“我本不是这谯郡人,而是梁郡人。我像石头和栓柱那么大的时候,在梁郡的一家客栈里当伙计。得岳丈看重几年的时间,便一步步的做到了账房,最后招赘了我,将那客栈交我打理。”
说着王掌柜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打理就是十几年的时间。几年前老两口离世,族亲便有些难以相处,找各种借口想要岳丈留下的那家客栈。浑家不想因此和族亲关系过于紧张,我们商议后便搬到了谯郡,开了这家客栈。我在客栈做了小半辈子,各方各面都熟得很,就叫了个老店的名号。”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杨霖心中却微微一动,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几人说话。
沈兮瑶好奇的问道:“王掌柜既是梁郡人,又搬来此处多年。对这两地有何看法?”
王掌柜想了想。
“这两地自尧舜时期便有了名号。更是大汉的龙兴之地。神话传说无数,底蕴深厚。两地又同饮一河之水,百姓之间也十分和善。若不是口音方面有些不同,还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和掌柜的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天色便暗了下来。杨霖等人这几天一直赶路,舟车劳动的确实劳累,吃完饭便各自回了房间。
沈兮瑶和芸秀回到屋里没一会儿,一阵敲门声传来。芸秀以为是小二来给送热水,忙去开门。
可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芸秀笑吟吟的脸上一下变的满是嫌弃。
“怎么是你?”
吕阳宾有些谄媚的陪着笑。
“芸秀,我有点儿事需要你帮忙。”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就准备关门。
吕阳宾伸手抵住门,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哎!等等等等。今天一通指使,诗句还没给我呢。”
芸秀嫌弃地撇了一眼。
“是人家石头冒雨跑去买来的酒菜,又不是你。好意思和我要诗?”
“那我也是跑前跑后甚是辛苦。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你再告诉我一句。半句!半句也行。”
见芸秀面色不善,吕阳宾忙降低了自己的要求。
“走走,咱们去外边说。”
见芸秀面色有些犹豫,吕阳宾伸手拉着芸秀就往外走。
芸秀有点儿不乐意。
“半句诗我说给你就是了,拉着我要去哪?”
“我觉得这半句需用酒来配,更相得益彰。”
吕阳宾说着又拉着芸秀要走。
“你等等。”
芸秀撅着嘴不满地甩脱吕阳宾的拉扯,然后回身对沈兮瑶道:“小姐,我去一下。”
在里屋早就听到动静的沈兮瑶嬉笑一声。
“嗯。知道了,去吧。”
屋门咣是一声关上,沈兮瑶脸上的笑意一瞬消失。
吕阳宾的表现有些太刻意了。
果不其然。仅仅片刻,屋门又传来敲门声,沈兮瑶起身打开房门,毫不意外的看见杨霖站在门外。
把杨霖让进来,沈兮瑶才道:“殿下,你这调虎离山可用的不怎么样。”
杨霖讪讪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找机会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沈兮瑶微微垂下头,已经散开的青丝遮挡住两颊。
“殿下请讲。”
“我听竹安跟我说过,你的闺房里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女子的闺房,里面摆放的都是刀剑,享乐之物半点也没有。”
见沈兮瑶脸色出现了一丝羞恼,杨霖忙继续道:“你不要怪竹安多嘴。是我逼她,她才说的。
沈家的情况我也清楚,这可不是单单只靠你就可以的。
你如此,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你也是个普通的女子,一个仅仅二九年华的女子。你应该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追求。你不能把自己捆绑起来。一个家族兴旺的担子太重了,你扛不起来。”
沈兮瑶不说话,默默走到一旁的榻上,曲起一双长腿坐下,双手环抱住双腿,把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
顿了顿,杨霖继续道:“适才王掌柜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也是招赘入府的。小门小户的为了些许钱财利益,尚且斗的那么厉害,王掌柜都避了出来。
沈侯的那些兄弟族人如何,全洛京的权贵都知道。你若是听从沈侯的安排。百年之后,你能否抵挡得住对冀北侯府虎视眈眈的那些族人。”
“你别说了。”
沈兮瑶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
杨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沉默了片刻,杨霖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杨霖转身离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沈兮瑶默默地坐着,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落脸庞。
十七八岁正是最美好的花季年龄,谁不向往追求各种美好的事物。可是她却不能。沈家就剩她一个人了,沈家的未来全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四岁开始打熬身体,练枪习武。
七岁开蒙读书。
十岁已经能背诵三韬。
十几年的时间,竟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一根弓弦般,把自己绷得紧紧的。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开心地大笑过。
这一切付出,换来了高超的武艺,兵法韬略的独到见解;换来了褚相等人“将门虎女”的夸赞;换来了竹安郡主、褚清莹等人敬佩羡慕的目光。
可是。
她更羡慕竹安郡主、褚清莹等人的轻松惬意,随心所欲地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但是想想寂静的夜晚,祖父站在月光下,那有些佝偻的孤寂背影,对沈家前途无奈的叹息,看到自己时欣慰又心疼的眼神。她只能将一切都深深压下,把沈家兴旺的责任作为信念扛起来。
今天,杨霖的一番话粗暴地将她心中的信念击碎,残忍的将一切都撕开,将她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暴露了出来。
沈兮瑶仍旧抱膝坐在榻上,泪水不停滑落,把膝盖处的衣裙全都打湿,沈兮瑶却恍然未觉。
屋门轻轻地被推开,芸秀蹑手蹑脚走进来。灯虽然还亮着,屋中却一片寂静。
“小姐?”
芸秀轻呼一声却无人搭话。
一丝担心袭上心头。芸秀转头四顾,便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沈兮瑶。
一张小脸满是泪痕,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那默默流泪样子,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可怜的让人心疼。
芸秀一下楞住了。
她六七岁的时候进入沈家,做了沈兮瑶的贴身侍女。可以说是和沈兮瑶自小一起长大的。十多年的时候,她还从未见过沈兮瑶软弱的样子。
芸秀忙扑过去,顾不上往出掏手帕,直接撩起衣摆给沈兮瑶擦拭着泪水。
“小姐,你怎么了。”
沈兮瑶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眼泪仍止不住的流。
芸秀是个聪明的女孩,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同时芸秀也是个坚强的女孩。若是换了芸香在身边,这会儿应该只能陪着沈兮瑶一起哭泣。
芸秀还是个身手不俗的女孩。
又给沈兮瑶擦了把眼泪后,芸秀转身就出了房间,快步走到吕阳宾住的那间屋子,矻矻开始砸门。
“是谁?”
吕阳宾躲在门后谨慎的问道。
“是我。”
芸秀压制着情绪,尽量与平时一样的语气说道。
听到是芸秀的声音,吕阳宾哦了一声,便打开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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