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评论发红包】
顾屿看着喻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双脚就像是生根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喻冉一身运动行头,应该是在晨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喻老师,起这么早啊。”顾屿硬着头皮跟喻冉打招呼, 努力在自己略显尴尬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你也起很早啊。”喻冉呼吸有些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顾屿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冷静扯谎, “我在晨跑!”
喻冉看向顾屿, 视线在他的身上缓缓扫视了一遍, 轻轻一挑眉梢, 似笑非笑地问:“穿成这样跑步?”
“……”
喻冉继续不给面子地戳破顾屿的谎言:“而且选手的露营地在另一边,你这晨跑跑得是不是太远了一点?”
顾屿张嘴想要继续找借口,就听喻冉随口道:“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顾屿搔了搔脑袋倒也没有否认。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去营地,原本是想回去求助沈染轩的, 没想到意外遇到了喻冉。听喻冉的语气显然是知道路的,于是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顾屿抬起头,冲喻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厚着脸皮问:“那能麻烦喻老师指个路吗?我赶着回去。”
喻冉被逗笑了, 无奈地轻轻一摇头, 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顾屿一惊, 赶紧摆手说:“不用了,老师只要简单指个路就行了。”
喻冉却说:“这边有很多岔路, 还是我带你过去吧。”
顾屿不放心地问:“不会耽误老师吗?”
喻冉笑着摇摇头, 对顾屿招招手, 说:“走吧。”
顾屿嘴角一弯, 心情愉悦地跟了上去。
顾屿刚刚还急着回去, 可是这会儿倒也不着急了,和喻冉慢悠悠地走在露营地的小路上。机会难得,顾屿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于是一路上一直在主动挑起话题。
“喻老师有晨跑的习惯吗?”
“嗯,”喻冉背着手慢悠悠地边走边解释,“前几年工作比较忙,生了场病,医生说我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要加强锻炼,所以从前年开始被家里人逼着跑步。”
顾屿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紧张地问:“老师生病了?严重吗?”
喻冉似乎是对于他过度的反应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想,微笑着解释说:“没事,不严重,现在已经好了。”
顾屿这才放心了一些。
喻冉侧过脸看他,突然问:“你喜欢跑步吗?”
顾屿下意识摇头,全然忘了刚才还用了晨跑这个理由来应付喻冉,老实回答说:“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喻冉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不紧不慢地跟顾屿讲述了起来,“我最不喜欢的运动就是跑步,平时还喜欢赖床,晨跑这项运动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不过我哥和我爸都有晨跑的习惯。那次生病之后,我回南城父母家住了半年,那半年我每天被他们拉着一起晨跑。一开始我连两公里都坚持不下来,而且他们五点就起床跑步了,这个时间点简直要我命,每次磨磨蹭蹭到六点才出门。不过后来跟着跑了几个月之后渐渐地就没那么抗拒了,反而从中找到了一些乐趣,久而久之就坚持下来了。”
顾屿听得很认真,但他关注的重点不知不觉就偏了。他没有仔细去听喻冉说得晨跑的乐趣,而是在观察他在最开始抱怨家里人强迫他一起晨跑时候的语气,虽然是在抱怨但是语气还是幸福的。
喻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在微笑的,就好像笑容已经长在了他的脸上,和他的皮肉融为一体了一般。而且他的笑容无论何时无论对着何人都是真诚而温暖,并不是逢场作戏的敷衍假笑。可是明明在刚出道的那些年,这个笑容沉静而温柔的男人还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慢热而内向,上节目永远躲在熟人身后,就像只胆小的小松鼠。
那种笑容是只有在生活幸福的人的脸上才会流露出来的。
喻冉的身世早已不是秘密,顾屿很早之前就了解过喻冉的养父母一家,知道这一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对待喻冉也很好。喻冉能走出幼年的阴影,这一家人功不可没。而且喻家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家庭旅游,喻冉偶尔会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他们一家人出游的照片。顾屿从来不会错过,每一次都会将那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照片上的一家人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脸上流露着同款幸福的笑容,他都很难说清楚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到哥哥如今生活得这么幸福开心自然是开心,但是开心之余,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一点的伤心和嫉妒。
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顾屿赶紧用力眨了眨眼睛。喻冉还在跟他分享和家人一起晨跑的趣事,他看着他,忽然忍不住问:“你…家人对你好吗?”
喻冉分享趣事的声音消失了。他转过脸看顾屿,表情是意外的,还有些不解,显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顾屿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面上一慌赶紧低下头急声道歉:“对不起老师,是我失礼了。”
喻冉又恢复了温柔的笑脸,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顾屿却是更加觉得歉疚,把头垂得更低了。
喻冉了然地说:“你之前有说过是我的粉丝,那应该是知道那件事情的吧。”
顾屿抬起头无措地看着喻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喻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家人也对我很好。”
顾屿这才扯起一个微笑,安心地喃喃了一句:“那就好。”然而藏在这句话背后的那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光逐渐亮了起来,小路两边的路灯也熄了,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营地的轮廓,估计再走个五分钟就能到了,同时也意味着他和哥哥短暂的同行路也即将走到终点。
顾屿有些不舍,他想起了那日和沈染轩说的那番话,有一瞬间很想不顾一切地直接将真相统统告诉喻冉,但好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停住了。
其实顾屿每一次望向自己时的欲言又止喻冉都有看在眼里,但是看他一副纠结得要死的表情就识趣得装做没看见。不过几次之后,他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如此难以启齿,于是在顾屿又一次朝他看过来时,他也转过脸,淡笑着直视住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有话要问我?”
顾屿动了动嘴唇,想要否认,但最终还是默认了。
喻冉便大方地表示:“想问什么就问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顾屿迟疑地点点头,默默吐出一口浊气,又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才将那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问题问出口。
“你……恨你的妈妈吗?”
顾屿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就紧紧地盯着喻冉的表情,因此并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原本完美无缺的温柔笑容出现了短暂的裂痕,不过又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喻冉显然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转过脸盯着他看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久到顾屿开始不安,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了,他终于开口。
“其实这些年,我遇到过很多人带着各种目的跟我打听幼年的经历,他们的关注点各不相同,有些人好奇我那个从来没有露面的亲生父亲,也有些人他们的关注点在我被虐待这件事情上。只有你问我恨不恨她。”喻冉说完冲顾屿笑了笑,问他,“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来不这么问吗?”
顾屿摇头。
喻冉告诉他:“因为他们都已经默认了我肯定是恨她的。”
顾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喉咙就像是被人用力掐住了一般,无比艰难地才说出话:“所以你恨她,对吗?”
喻冉笑而不答,反问他:“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恨吗?”
“我……”顾屿没了声音。这一刻他想起的不是喻冉的遭遇,而是自己前十几年有如金丝雀一般时刻被监视被掌控的人生,他想起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他实在无法把对那个女人的感情简单定义成是爱还是恨,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时不时还会梦到她,梦到以前和她相处的种种,这些梦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有幸福,也有难过。
顾屿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这一刻,他的回答夹杂了属于他自己的情感,因此情绪对于一个应该只是换位思考的陌生人而言显得过于饱满,但幸好喻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赞同了他的回答。
“嗯,我也是。”
顾屿有些激动:“你、你不恨她。”
喻冉却又轻轻摇头,脸上笑容淡了一些,目视着前方淡淡道:“其实很难说清对那个人的感情。虽然她确实伤害过我,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生病了。或许你不信,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是个很好的母亲,她那时候也还很年轻,一个人抚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并没有抛弃我,反而很努力地给我最好的物质条件。如果没有那个病,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而且老实说,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加上后来失忆了十几年,其实对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长相,有时偶尔梦见她,也只有一张模糊的脸。所以你要说恨她吗,过去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意义了。但要我彻底原谅她,我也做不到。所以就当做只是一个没有关系的普通人吧。”
顾屿哑然,低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轻声问他:“你后来有打听过她的情况吗?”
喻冉这一次沉默的时间长了很多,往前走出十几米之后顾屿才听见他很轻很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顾屿轻扯了一下嘴角,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喻冉注意到了他突然变黯淡的双眸,却不明白他的情绪突然发生转变的原因,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感到难过,于是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顾屿,能跟我说说你的家庭吗?”
顾屿表情有些僵硬,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喻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对上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平静而坦然,似乎只是随意找了个调解气氛的话题。
只是喻冉大概没想到,对于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调节气氛的好话题。
喻冉像是看出了他的难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方便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用在意。”
“没有不方便。”顾屿冲他笑了笑,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告知,“我妈十几年前就病逝了,现在跟着我爸和继母还有弟弟一家生活。”
喻冉很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用词,不禁皱眉:“你的继母对你不好吗?”
顾屿扯起嘴角,笑而不语。
喻冉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之后也没有再说起任何跟家庭有关的话题。两人后面就改聊了比赛相关的话题,气氛总算是回复到了最开始的轻松和谐。只是并没有给他更多聊天的机会就已经走到营地了。
两人虽然一路都在聊天,但也没有耽误时间。到达营地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六点,虽然这个时间已经有工作人员起来了,但是人数比顾屿预想的要少。
顾屿松了口气,跟喻冉道了个谢后就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猫着腰偷偷摸摸溜回了自己的帐篷。
喻冉站在营地入口,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忍不住失笑。他其实心里清楚顾屿对自己说谎了,他根本不是早起出门晨跑,而是一夜未归。不过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想为人知的小秘密,于是他就配合地假装不知道。
看到顾屿顺利钻回了帐篷,喻冉也转身离开,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半路上刚好遇到自己的经纪人。
陆斯年显然是特地来找他的,看到他后暗暗松了口气,说:“刚刚去房车找你没看到人就猜到你估计是去跑步了。”
“嗯。”喻冉背着手慢悠悠走到他的身边。
“不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陆斯年和喻冉一起往回走,“房车营地周围那么大一片地还不够你跑的吗?”
喻冉笑眯眯地解释:“路上遇到一只迷路的小松鼠,顺手送它回家了。”
陆斯年转过脸不相信地打量起喻冉:“送迷路的小松鼠回家?可你是从选手营地回来的。”
“对啊,”喻冉理直气壮地说,“那只小松鼠的家就在营地里啊。”
陆斯年看了他一眼,表情还挺无奈的。
走到刚才遇到顾屿的那个岔路口的时候,喻冉突然停了下来。
陆斯年问他:“怎么了?”
喻冉面朝着另外一条小路问经纪人:“这边的营地有人住吗?”
“有啊。”陆斯年回答。
“谁?”
“沈染轩啊。”陆斯年不解地问,“怎么,有问题?”
喻冉眉头轻蹙,发呆地盯着那条延伸到伸出的小路看了会儿,轻轻一摆首说:“没有,回去吧。”
顾屿回来的时候室友们都还在睡觉,工作人员也没有发现他。他轻手轻脚地钻回了睡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叫早声中和大家一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假装一夜睡到了天亮,顺利将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瞒了过去。
虽然前一晚导演口口声声说游戏失败的选手第二天早上只能吃馒头和榨菜,但最后还是给他们准备了比较丰盛的早餐,虽然比不上那几位优胜者的伙食,但也总比馒头榨菜强。
几位导师是在自己的房车吃过早饭之后才过来的。顾屿和沈染轩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表情都很平静,根本看不出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两个还相互搂着睡了一夜,在一整天的录制中,两个人也没有任何交流,但目光总是不经意间在空中交汇,虽然每次都很快就分开了,但是在那看似波澜不惊的短暂对视中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读懂的暧昧流转。
他们今天是户外录制的最后一天,下午三点大家就要启程回去。节目组知道这段时间以来选手们的压力都很大,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个发泄情绪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不过是只有真心话版本的。
节目组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选手们借着游戏的机会能将内心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为了让大家能尽量放松还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美食。所以选手围坐在长条餐桌上,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玩游戏,游戏失败的就要接受真心话的惩罚。
游戏的氛围一开始还是很轻松热闹的,节目组准备的问题也大多跟比赛相关,接受惩罚的选手也都配合着用游戏的口吻说出了内心的困扰,然后在其他选手的安慰和开解之下渐渐放下了负担。
后来,命运的大转盘转到了顾斐然,顾斐然接受了真心话的游戏惩罚。他抽中需要坦白的问题是:说一件你最后悔的事情。
其他选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事实上在他之前也有选手抽到过这个问题,那个选手的回答是后悔放弃了舞蹈。那个选手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跳舞,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坚持下去,时隔几年之后他终于重拾了少年时的梦想,并且勇敢地参加了这个比赛,但由于将近十年的空窗期,他的跳舞水平已经退步了许多,所以成绩一直都不是特别好。
有了这个先例,大家都以为顾斐然大概率会模仿他也说一个跟梦想相关的回答,所以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见顾斐然兀自沉默许久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还一个劲地鼓励他大胆说。
这些人里,只有顾屿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但是顾斐然和自己坐得有些远,他无法帮上忙,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斐然。
终于,在众人的催促声中,顾斐然开口了。
“最后悔的事是用别人的自由换取了自己的自由。”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情绪却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但是在他说完之后现场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顾斐然说得隐晦,除了顾屿之外没人能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因为谁都能感觉到这句云淡风轻的话语背后的沉重意味。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低迷,谁都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导演赶紧开启下一轮游戏。其他人也连忙调整好情绪又以高涨的热情加入到下一轮的游戏。但是顾屿的思绪还沉浸在顾斐然的那句话中,一时难以回神,于是游戏的时候有些掉链子。
只是一个小小的走神,命运大转盘的指针就对准了自己。
顾屿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顾斐然让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遭遇。导演把问题箱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伸进去。
顾屿在箱子里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张问题卡,拿出来交给导演。
导演朗声念出提卡上的内容:“说出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所有人顿时一脸八卦地朝顾屿看了过来。顾屿却只是接过导演递过来的那张题卡,陷入了沉默。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题卡,顾屿思忖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导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同时也有些担心顾斐然刚才的事情再来一遍,于是体贴表示:“这个问题确实有些私密,允许你换一次题。”
顾屿终于抬起头来,捏着那张题卡对导演笑着摇摇头,说:“我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导演就没有再说什么,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答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屿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题卡,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发紧:“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但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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