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李纨随风牵月影，熙凤送娇香入

第168章  李纨随风牵月影，熙凤送娇香入庭

        王熙凤一心全在彰显能耐上，对男男女女的事儿从来就不爱。偏这会被秦钟这混账揽着，香唇被占的瞬间，心里又再生出了绵绵感觉。

        仿佛回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脸上露着半抹青涩的娇羞。

        “起开，一过来就作乱。”凤姐儿挣脱出来，推开混账那叫人受用的怀抱。啐声道：“没完没了了？不知今儿府里客人多，什么事儿等晚上吃过了酒再说。”

        吃过酒再说？

        秦钟实在大为遗憾，可惜此时不是夏秋时节，不然酒后游一游园子也是极好的。

        他道：“我就是晓得今儿府里人多，才这会紧忙过来见你。不然待会午宴起了，想和我的好凤儿说说话都不行。”

        “呸，没大没小，你再乱叫一句，我让三丫头这会就开始守活寡。”许是王熙凤被秦钟胡乱的称呼给的油到了，一双凤眼寒气逼人。

        卧槽。

        不就叫了声凤儿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秦钟因这几日得意多了，一时也没在意，又唤一声。“好凤儿。”

        “平儿按住这混账，把他衣裳扒了。”王熙凤袖口一撸，转身往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一把金剪子到手上，架势顿就出来了。

        平儿笑声应一下，竟还真真欺身上前，伸手便往他腰带上去。

        秦钟一愣。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他急忙把平儿的手挟制，忙道：“好姐姐莫开这等玩笑了！我以后还叫你姐姐就是。”

        王熙凤冷笑着便不再作答，虚剪了剪手中的金剪子，唬得秦钟分不出王熙凤是否真心假意了。

        平儿是时小声催道：“还不快跑，真要她剪了你的玩意儿才甘心？”

        秦钟心里一紧，这凤姐儿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别管这会是不是有意吓唬，这会还是先溜再说。万一真真被误伤了，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忙道一声：“好姐姐帮我拦一拦她，我等会再来谢你。”

        说罢，秦钟头也不回的跑了。

        平儿脸上幽幽，也没去拦二奶奶，反是伸手摸了摸被人偷亲一口的脸颊。

        王熙凤见此款款放下手中金剪子，怪色道：“事情真是奇了，以你小蹄子的性子被这么欺辱竟也不来气？”

        平儿慢慢把脸上异样感觉擦去，不甘示弱回道：“我一个做婢子的能有什么气？还不是瞧着奶奶往哪边，就跟着奶奶去哪边？奶奶要和谁亲，我也只能和谁亲。哪怕对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混账，我也没得选。”

        王熙凤微怔一下，伸手去拉平儿，笑道：“行了。大过年和你开个玩笑，你当真就算了，还啐起我来。”

        这对主仆也是怪！

        在外头如何嚣张跋扈的二奶奶，竟有时还向身为丫鬟的平儿服软。

        平儿的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会不过是这位奶奶心情好罢了。若换了别的事情，别看着她和奶奶如此亲密，也还是会和其他丫鬟一样说打就打。

        平儿见凤姐儿服软，又趁机抱怨起来。“你们作弄出这种事情，叫我一个丫头如何自处？须知纸是包不住火的，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

        凤姐儿并不在意的轻轻说道：“今儿吓他一顿，以后他就不敢乱来了。把我那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拿来换上，该得去会客了，今儿可忙着了。”

        过年时，王熙凤的事情确实繁忙，也是荣国府最没闲的一个。卯时，天还未亮就起床，先叫来一众丫鬟婆子吩咐下今儿要注意的事项。

        等天蒙蒙亮时，便得去贾母那里汇报一日的安排，又听贾母有什么意见建议的，然后做出调整。若是突然外生了什么事情，也得由王熙凤去办。

        今儿由因秦家并其他公侯府里有往来，王熙凤是一下都不能停。才伺候好贾母继续歇息，又回了王夫人的问话。哪知才得片刻喘息，尤氏就又领来了夏金桂过来，又与尤氏闲话了一回。许是尤氏也有些眼力劲儿，又或是在王熙凤这呆不自在，便领着夏金桂等宁府女眷往姑娘们那边去了。

        姑娘们那里也不是安生的。在这过年期间，人多口杂，总容易生出些意料不到的冲突。姑娘们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也一个个不是闲吃饭的人，全有着各自心思。一不留神，不是二丫头迎春房里突然不见了东西，就是哪家的奶妈又蹬鼻子上脸给主子们脸色看了。

        王熙凤又往姑娘们房里走一趟，训了婆子们，安抚了丫头们。婆婆那边也该生出事情了，王熙凤又得往邢氏面前请安，一一回了对大房亲戚们的安排和回礼。虽说大房的亲戚大多不在神京，可就是一个远亲过来，也不能叫邢氏查出王熙凤区别对待大房二房。

        如此，又叫了邢氏满意。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连秦家姐弟来了府，她都还没来得及换见客的衣裳。因此才被秦钟堵在了房里，哪想秦钟这混账还想这会偷摸一会，凤姐儿也只好吓唬了他离开。

        等王熙凤换了衣裳先去了姑娘们那里见秦可卿，与众人闲说笑谈片刻，就又回王夫人处禀告戏班、酒席、排场等琐事。更细一点的，还有远来的亲戚在哪处房里更衣、歇脚、退居等，王熙凤也要一一和王夫人禀明。若有不合适的，王夫人便叫王熙凤重新安排。

        禀完这些，家里又该来了不少客人女眷。王熙凤再去招待，一一领着往吃饭地去了。又有不肯吃酒的，便领着去戏班处，稍陪听一听戏。

        等从戏台回来，午宴也该摆上了。各家的奶奶喝什么酒，吃什么菜，品什么茗，姑娘们又吃什么，或那些女眷们不能吃什么，也全打听一遍，再做调整，只想叫来客心满意足的见识一番荣国府体面。

        当家的奶奶不好做，别人得意就是荣国府体面，不得意就是当家奶奶的错。

        晌午时，因为客多，众人竟也不是一处吃的。秦可卿喜笑与三姑娘探春等人同席，席上除夏金桂外，便只有迎春、惜春、湘云、宝钗等人。王熙凤、李宫裁二人则随邢夫人、王夫人到贾母处伺候、陪客。

        秦钟则是从王熙凤那边离开，就去了贾政那里拜访，又被贾政叫去见了贾赦。晌午时，秦钟便和贾政、贾赦并宝玉等一同陪客，颇有将秦钟当贾家人看待的意味。

        等到几处吃完，秦钟、宝玉虽有心想离开，贾政却不放人，又有什么吟诗作对下棋之类雅局。倒是贾赦自在，陪了几个来往亲熟的亲戚赏一赏古董，玩一玩牌。

        可怜秦钟对诗词歌赋是一窍不通，只能化身叫‘好’的工具人，哪怕有人写出‘一片两片三四片’之类的都夸上一句。

        许是贾政觉得秦钟这样有些丢荣国府的脸，方才赶紧放走了秦钟、宝玉二人，叫他们自个玩去。

        却说王熙凤伺候了贾母这边客人吃喝完，又领女眷们看戏去。因这里皆是太太奶奶们，既无姑娘在场，又无爷们作陪，这日的戏曲倒和寻常时不同。

        不仅所有戏子皆是女孩儿，台上竟也说香唱玉，情情爱爱比平时艳色。

        王熙凤以前是不爱看这些的，今儿陪客时瞧得台上的一女子竟衣裳相较清凉，脸上竟还露出抹异样来。再听得贾母对着戏曲点评论足一番，凤姐儿却心里幽幽滋味难明。

        戏瞧一半，王熙凤又被人叫了出去，原来是尤老娘带尤家二姐、三姐过来。凤姐儿紧忙出去迎接，又叫平儿去和老祖宗汇报，有未出阁的女孩儿来了，台上的戏要重改了。

        那种情情爱爱的戏码不能再演，女孩儿的扮相也不能再清凉。好在那些贵客们也要散去，贾母便惦记起一众孙女。叫王熙凤去瞧瞧姑娘在做什么，顺便把她们全请来一并听曲。

        王熙凤和平儿真真是腿脚都要跑断了，去请了贾家、秦家、史家、薛家的姑娘们并夏金桂一同过来。

        听着戏，凤姐儿也没闲着。看戏的众人的吃食点心，来来往往的客人车马礼物，每一处都要操心。等做完这些，天色朦胧了，荣国府内掌起灯火时，她又招呼大家吃晚宴。

        这会儿，外客基本全散去。只有一两个亲派远客，并秦家姐弟和薛家的人在场。

        贾母就索性叫了贾赦、贾政二房的子孙们也过来，在女眷们隔壁吃酒。倒是贾宝玉、秦钟二人竟被叫去了里面，和太太、奶奶、姑娘们同席。

        说是同席，其实也是分开坐的。

        可怜，劳累一天的王熙凤却依旧还站着。倒是旁边和凤姐儿同站一起的珠大奶奶，李纨的脸色就比王熙凤好很多，看不出一点的疲态。

        过年，最是消磨精神。

        秦钟别了薛蟠，又向贾赦、贾政告辞，进入隔壁。第一眼就瞧出了王熙凤是在强撑。

        只因……

        虽然凤姐儿素来高调，可这会却比往日更是高调，像是在有意迷惑自己不累一般。

        “好姐姐辛苦了。”秦钟走到王熙凤身边时，悄悄说上一声。

        王熙凤幽幽给了他一个白眼，牵着秦钟、宝玉二人便往贾母处去，叫两人对着太太说吉祥话。

        这种场面秦钟已然习惯，什么安康之类顺口就来。

        贾母连笑几声好，便道：“你们在这未必自在，叫凤丫头带你们着到姊妹们那桌吃去。”

        秦钟轻轻一扫，只见贾母这边坐着的是薛姨妈、尤氏、尤老娘、邢夫人、王夫人，以及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媳妇。而姑娘们那边，自然是秦可卿、迎春、探春、惜春、宝钗等，意外的是夏金桂也在此之中，另外一个倒还没见过。

        只见她瓜子脸，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既有探春的英气，又有宝钗的端庄，最难得的是比众人活泼。皮肤是白皙细嫩，双眼明亮有神，眉毛修长而不过浓，眼角微翘，活脱脱一个可爱精灵。

        王熙凤只叫秦钟在秦可卿身边坐下，预备叫宝玉则坐秦钟另一侧。

        秦可卿见小混账盯着湘云打量，悄悄掐他细腰一下，才叫他侧目回来。

        宝玉到了这边是满心欢喜，却不愿和秦钟坐，直道：“我才不坐这边，我和云妹妹坐。”说着便往旁边挪了一步，到湘云、宝钗二人身后了，要和宝钗换一下位置。

        本来秦可卿、薛宝钗年长又是客人，她们是坐一处的。湘云靠宝钗坐着，另一边迎春作陪。而秦可卿另一侧则是探春、惜春。对面末座则是夏金桂。

        秦钟、宝玉来了，王熙凤自是安排秦家姐弟同桌，叫宝玉捱秦钟。没想这宝玉和薛宝钗一换，当下秦可卿、王熙凤二人眉头就动了。

        迎春倒不做声，默默起来和夏金桂坐去。

        宝玉却拉着湘云道：“你还没见过他罢。”

        湘云朝探春看一眼，笑道：“虽没见过，但名儿却听了不少次数。”

        探春只露一羞，并不接话。旁边可卿却携着她手儿，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又笑起来。

        宝玉则是称奇，细问湘云是在哪里听的。

        宝钗道：“打听这些做什么，咱们姊妹里私下的话，你也要听？”

        宝玉因此不再问。

        秦钟这会也猜出湘云身份，再不免细看几眼，随后就是腰间再一痛。

        女人啊，总是容易乱想，咱就是瞧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儿，好奇多看两眼怎么了？

        秦钟无奈。

        更不料，对面夏金桂这个辈分最低的先提了杯子，要敬秦钟和可卿。姐弟二人喝了，金桂却还不停，又问众人道：“侄儿不太懂规矩，还叫二叔和姑姑们不要笑话。侄儿这会是不是得敬三姑姑了？”

        史湘云素是爱看热闹的，又是直性子，当时眼前一亮，笑道：“我瞧你得一起敬，单敬她可不成，最好还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吉利话。”

        因此，姑娘们这边大笑，气氛顿时上来了。

        起哄的，调笑的，不在少数。不知不觉，秦钟就喝了个脸红，等到散去时夏金桂偷摸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迷迷糊糊随和众人一起离开，到了南北宽夹道分手。见秦可卿和探春说话去了，他也正欲回房，却见对面有几个灯笼过来。

        “宫裁？”

        “别乱叫。”来人大急，见他隐有喝醉样子，暗暗咬牙叫丫鬟扶了他在穿堂稍坐。

        等他再清明一些时，竟在王熙凤房里。正抱着凤姐儿的腿了，旁边玉钏儿脸色要多怪就多怪！

        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玉钏儿。很想问刚刚不是见到了李纨吗？怎么这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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