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户籍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
本来这种事情可以不用他们亲自过来，但是千姬说，希望其它人明白，铃鹿家对于这两个孩子的看重。
所以让他带着两个孩子亲自过来登记。
千遥看着眼前的薄薄的一张户籍卡，眼神晦暗不明。
只是卡上被手捏出来的折痕更深了一点。
他之前一直以为他和千姬应该是在一张户籍上的。
没有想到千姬给他另开另一张。
坐在车上的他，脸色很不好。
玄弥此时格外乖巧，坐在千遥的对面，挽着哥哥的胳膊，身体紧靠着哥哥。
千遥抬眼，看着正襟危坐着，大气都不敢出的兄弟，说道：“我之后要去趟学校，你们就先回去吧。”
不死川兄弟两连连点头，跟着千遥在一块，气压太低了，压的他两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路上，他们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车子停在了东京帝国大学的门口，赤色的大门，上面悬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帝国大学”四个大字，穿着黑色制服的学子穿梭其中。
看着与老家完全不同的繁华街道。
实弥才真正意识到他和弟弟的命运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是一片繁盛的景象，人流如潮，每个人都穿着时髦的洋装，木制的房屋已经不见，楼房鳞次栉比，街道中电车穿梭而过。
这里就是东京。
千遥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有些大，吓得玄弥差点跳起来，撞到车顶，但千遥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朝大门走去。
刚到实验室，师妹就停下了手中的实验，抬起头，对着千遥喊道。“土方师兄，导师正找你呢，好像是新项目的事，你快点去见他。”
“知道了。”千遥穿起实验用的白大褂，点头应到。
他本来也是来找导师，讨论下他手上即将结束的项目。
“好像是个不得了的大项目，导师肯定不会让我帮忙了。”说着，师妹叹口气，接着又埋头手上的实验中去了。
“原来山本老师在的时候，我还能磨着他给提意见，他生病后请假后，就再不来学校了。”
千遥拿着资料轻拍了下师妹的头，“注意你的实验。”
“师兄不管我，导师也不管我，我太惨了。”
不理会师妹的哀嚎，千遥带着厚厚的资料去到导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老师，还有一个老人，他坐在老师的位子上，老师则恭谨地站在一旁。
那个老人留着八字胡，望向他的眼神，目光如炬。
即使坐着，他的身板也挺着笔直。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应该是见过你父亲的，土方千遥。”
等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早已暗下来，街边的路灯早已点亮。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扮着东京的夜空。
原本打算走回家，但走出赤门的时候，就发现铃鹿家的汽车早已停在门口。
千姬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睁开眼。
千遥已经坐在她的身侧。
“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你好像很久没有来接过我了。”
说着，千遥靠在了千姬身上，千姬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以前天天来接我放学的。”
“你现在在帝大念书，下课的时间也不固定，我总不可能天天守在你学校门口。”
看着有些赌气的千遥，他似乎很久没有跟她撒过娇了。
千姬若有所思，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开心吗？”
她感到靠在她肩膀上的千遥身体明显一僵。
“实验不太顺利，导师又给了个新项目，在考虑怎么做。”
千姬的手一顿，看着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千遥，“好孩子不能说谎哟，你不是会因为实验失败消沉的性子。”
她顿了顿问道：“是因为我收养了不死川兄弟吗？”
千遥沉默不语，把脸靠在千姬的肩膀上。
“你应该知道，现在鬼族的日子并不好过。”
鬼族的先祖曾下令，如有与人类有着联系的，即刻断绝与鬼族一切关系。
但现在这个时代，夜晚会被电灯所照亮的时代，已经无法让鬼族活在阴影之中了，人与鬼注定纠缠不清。
遵循先祖遗志，鬼之一族从战国时代的十家减少为了风间、雪村、铃鹿以及南云四家。
而现在仅有铃鹿一家，其余三家仅剩零星血脉。
“他们是珍贵的鬼族幼崽，是我们鬼族延续的希望。”
千姬抬起头，望着窗外，江户以前的夜晚，一片寂静漆黑，看不到一丝亮光，而现在无数的霓虹灯，就像编织成的网，将它整个笼罩在其中，也网住了鬼族。
“你也一样啊，千遥。”
千遥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手心。
“我也一样吗？”他语气淡淡的反问道。
千姬似乎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将他从自己肩上推开。
捧着他的脸，让两人不得不面对面。
四目相对，千姬玫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千遥有些害羞，他被盯的心跳有些加快，彷佛就要冲破自己的胸膛。
他觉得他可以溺死在千姬的眼神里，她的眼睛就像是家里玫瑰园里那最好看的玫瑰花一般。
“也不能算完全一样，你毕竟是我从小养到大的。”
花费了无数的心血，精心养大的。
“那为什么你不把我放在你的户籍里？”
千姬一愣，她没想过千遥在意的原来是户籍问题。
“我原来未成年，本来不能是不能单独一个户籍的，最方便的就是以亲属的身份加在别人户籍里。你特意单开一张的原因是什么？”
千遥问完，扭过头，不去看着千姬。
千姬歪了歪脑袋，掩嘴笑了起来。
“因为你是雪村家的鬼啊。可以说算是我的执念吧，我觉得如果把你并进来的话，雪村家好像就彻底断了血脉一样。我一开始都打算给你改回雪村的姓，只不过你母亲强烈反对罢了。”
然后她抱着千遥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就算不再一个户籍上，你也是我养大的小鬼呀。”
千遥的身体一僵，然后把手撑在车窗上，他看向窗外。
玻璃模糊了窗外的景色，外面花花绿绿的灯光映在窗户上，只有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光斑。
“小鬼吗？”
可是他已经不是了，他这么想着。
等到到家的时候，不死川兄弟已经被打理好，穿上漂亮的西式制服，坐在餐桌旁了。
管家在一旁教导着他们餐桌礼仪。
铃鹿家的长老们也出现在餐桌上。
千遥厌烦地看着那些长老，他们来找千姬的话题永远只有一个。
“公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一排的长老，他们历经风雨，数百年的时光。
从鬼族的昌盛到如今的式微。
他们只想看到纯血的鬼族血脉流传下去。
以前，他们还是在房间中密谈论，现在已经直接坐到了餐厅里，大庭广众，想要逼迫千姬。
千姬无视了他们，走到不死川兄弟的面前，俯下身，对他们低语了几句。
起身喊着管家，将他们带回房间。
两个孩子被管家牵着带走，途中还好奇的转头回望。
千姬示意千遥跟着一块回避，但是千遥故意装做没领会的样子，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
“千遥。”千姬压低声音喊道，“快回房间去。”
但千遥环胸，安稳坐着，“我也想来听听，长老们，不介意吧。”
说着，他看向长老，脸上摆出公式化的笑容。
长老们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混血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千姬无言，坐在了长老们的对面。
双方相顾无言，餐桌上的气氛凝重的可怕。
最后千姬打破了沉默。
“我应该说过，鬼族在人类社会稳定之前，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但是殿下。。。”
“雪村一族被人类所灭，南云家无故消失，风间一族的首领风间千景，在箱馆战争之后，消失无踪。整个鬼族还剩下多少血统高贵的纯血？”
千姬回望着长老们，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
他们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的发展了。
“与其在这里催促我结婚生子，不如你们抓紧搜寻下，遗落在外的纯血。”
千姬不想同长老们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争执，起身想要离开。
一位长老突然感慨道：“要是风间殿下还在就好了，铃鹿与风间家的联姻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长老的话，千姬和千遥都是一愣。
千姬停在了原地，眉眼低垂，“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现在已经不是刀剑的时代，在坚船利炮面前，人与鬼之间的力量差距在不断的缩减。”
千姬褐色的头发从发尾开始变白，额头上长出三只角出来。
鬼化的时候，四周升起淡蓝色的火焰，卷起狂风，风将长老们死死压制在座位上。
四周的家具也被卷到空中，砸到墙壁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千姬欺身上前，她的眼睛已经变成金色，纯血鬼族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与其在这里纠结我的婚事，不如好好思考鬼族的未来。免得铃鹿家步入其他家族的后尘。”
千遥虽然没有直面千姬的威压，但是同在一个大厅里，仍然受到了波及。
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千姬斜睨了他一眼，收起了鬼化。
褐色的长发乖顺的搭肩上，“希望各位长老能想明白，当前对于鬼族来说最紧迫的是什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上阶梯，留着一众长老和千遥呆在一楼的餐厅中。
千遥看着千姬的身影，他捂着胸口咳嗽着，他跟千姬相比，还是太弱了，混血的他的力量永远比不上纯血。
血从他的嘴中流出，一滴滴落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开出一朵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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