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中秋节和往常一样，四爷要带着福晋入宫赴宴，便开了金口由两位侧福晋一同打理晚宴。陈若轩先前光忙着画画时也听了俩耳朵。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光晚宴样式菜色都翻来覆去换了好几道，都快大厨房总管给弄凤了，更别提中秋宴上用什么装饰。
大厨房的总管也许是觉得陈若轩爱吃会吃，不知怎的求到她这来了拿个主意。她自觉人微言轻，这种事插不上话，更别提她有七八分把握自己是有孩子了，何必趟浑水，只说一切由两位侧福晋做主。
等到了正日子，晚宴上陈若轩觉得胃口大好，她面前摆的一道奶汁鱼片甚好，山药鸭羹做的更妙，锅烧白菜也不错。
坐她对面的耿格格一直冲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叫顾着吃，多看看上头的暗流涌动。
陈若轩一看，呦，这比以往热闹多了。也许是因为今年两个人一块办中秋，福晋也交给两位全权负责，一点都不掺和。两个人都想互相压一头，而不是让一让，这摩擦一多，仇就积的更深了。
再一个，宫里的德妃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最期待孩子们入宫陪伴，大手一挥让所有的孙子孙女中秋时都来宫里，还让二格格把她儿子盛德抱来给她瞧瞧。所以，今年府里的中秋宴上没有小辈，都进宫了。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听到不该听的话，两位侧福晋可以火力全开。
只听李侧福晋笑吟吟的让人把刚上的酥炸鲫鱼放到年侧福晋道：“年妹妹多吃些鲫鱼吧，最能益气健脾的。”
年侧福晋笑着反问道：“李姐姐，这鲫鱼应该清炖才是鲜美的，炸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反而油多火气大。”
李侧福晋一付你不识货的样子：“年妹妹，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酥炸鲫鱼是宫里宴席的好菜呢，怎么会不益气健脾呢！至于这清炖鲫鱼，最是下奶的！哦，不好意思，我忘记年妹妹你……”
陈若轩在一旁听着无语，这李侧福晋回回的扎年侧福晋女儿夭折这一点，能不能玩点新花样啊。也许李侧福晋是觉得，花样不在新，有用就行。
没想到，这回年侧福晋淡然一笑：“姐姐说的是，我年纪轻，很多事不懂。如今姐姐说了，我懂了就行，毕竟我又不喂奶。对了，李姐姐伺候爷早，还生养的多，不止皱纹多了，腰也粗了。您还是多吃些青菜，不要再胖了啊。锦纹，把这道枸杞炒豆芽儿移到姐姐面前。”
陈若轩听着年侧福晋淡定的反击，心里鼓个掌：以往年侧福晋被李侧福晋这样一激，一定会和她杠上，两个人落入循环。年侧福晋是出息了，进步大的很，都没有被激怒。陈若轩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换位思考一下，她若是孩子夭折，定会痛不欲生，如果还要被人这样拿来说事，恐怕会恨不得撕了她。那就得护着孩子，要让孩子健健康康长大。
陈若轩又发散思维，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李侧福晋听到年侧福晋说她胖，脸上变了好几回，怒道：“年氏，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眼神不好。本侧福晋一直以来生的窈窕纤细，哪怕如今胖了一些，那也是珠圆玉润。你要说腰粗，耿氏才腰粗呢！”
在一旁的耿格格感到受到了冒犯。
李侧福晋又看着陈若轩道：“还有钮祜禄氏，最近也是胖了一些，如今又吃这么多，如果不是嫁到王府，而是普通人家，恐怕都养不起你。”
我去，我吃的多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是可忍，孰不可忍。陈若轩心生一计，直接站起身回道：“李侧福晋，妾身自问没有得罪过您吧。没有得罪过您，您莫名其妙的说妾身是为何呢？就像您说的，妾身吃的多又不是您养妾身，爷都没有说什么。”
耿格格也不服气的很：“就是，妾身也不想这般胖的。可自从妾身生了弘昼后，也使了极多法子，可这腰身就是回不去了，妾身也没办法啊。”
李侧福晋多骄傲的人啊，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常年无宠的格格会反驳她的话，真是反了：“钮祜禄氏、耿氏，这就是你们对本侧福晋说话的态度！耿氏，你也承认自己胖了，钮祜禄氏，你也承认自己会吃了。既然如此，我说错了吗？你们两个不要仗着生了阿哥，就可以不顾尊卑。”
陈若轩这会心里掐着点，随着李侧福晋的语气越来越重，脸上适时的恐惧、害怕、紧张的表情，然后在李侧福晋话一说完，马上捂着肚子道：“啊，我肚子突然抽了一下，我好疼啊。”
木香和木苏又不知道自己格格临时起意，要演戏坑人。一听这话，立马慌了，上前扶着自己格格坐下后吗，木香立马去请王太医。木苏护着格格道：“格格，您怎么样啊？还疼不疼啊？”
陈若轩接着演：“刚刚一抽的时候，是很疼，现在好些了。”
饭桌上的其它人原本看着李侧福晋的大发雌威，一下子又欣赏道陈若轩的暴发式演技，一出一出的戏是目不暇接。陈若轩平日里人缘不错，这会看她身子不适，挺多人关心她的，还纷纷排让去催太医。
王太医来的很快，行云流水般给众人行礼，又给陈若轩诊脉，随后喜上心头又浮在脸上，笑着回道：“恭喜钮祜禄格格，格格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陈若轩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她果然是怀孕了，又紧张的问：“敢问太医，我刚刚感到腹中有一阵抽痛，请问孩子有无大碍。”
王太医在来的路上，听木香说了大概经过，再说太医怕惹是非，一切求稳，没病都说些小病，开两幅清火方子吃着。这会听到陈若轩这样一说，就算没把出动了胎气，也仍然说道：“格格刚刚是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有一阵子抽痛，还在格格身子强健，不碍事。奴才等会开一幅安胎药，格格吃上几日就是了。”
木香和木苏提着的心放回肚里，请太医下去开方子。周围的格格们这会也从陈若轩有孕的消息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笑意，恭喜陈若轩有孕。陈若轩谢过众人的好意后便告辞了。
李侧福晋心情不好，她最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做世子，以后继承爷的位子。如今爷的儿子越多，以后她的儿子不就分到手的东西越少吗？狠狠的瞪着陈若轩的背影，盼着她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儿，李侧福晋看着横，但谋害四爷子嗣的事，她真没这个胆子。
而年侧福晋的心情很酸妒，她才刚刚失了女儿，而且太医说要调理几年才能怀孕。这钮祜禄氏怎么命这么好，儿子健康聪明，自己运气又好，这爷对她不过尔尔，才疼了她几回，便有了。
四爷和福晋带着孩子从宫里出来，府里来人上前把事情一一禀告，四爷先是为即将再有个孩子而高兴，听到事情大概经过，心情不美妙了。
福晋先是无语，这李氏和年氏，就没个消停，吵个架还波及无辜。随后笑着对弘历道：“弘历啊，你额娘有喜了，你又要做哥哥了呢，开不开心啊？”
元寿本来没有反应过来是叫他，因为很少有人喊他大名，随后他开心的一大跳：“嫡额娘，是真的吗？元寿很开心的，阿玛开不开心啊？”四爷听到这话，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阿玛也开心。”
元寿乐眯了眼，想着额娘以后会生妹妹还是弟弟，会是什么样子。
四爷发现其它赴宴的皇子福晋听到这侧动静，纷纷打量这侧，又恢复往日的冷脸，吩咐回府。
曲莲院内，陈若轩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得喝几天的苦药，王太医还交代最好休息，不要劳累。
陈若轩觉得自己很苦，一天两次的苦药汁，还得听木香、木苏和木子在她耳边大骂李侧福晋，她聪明的没说这是她在演戏，不然这三个被惯坏的丫头一定会来讨伐她的。见说的差不多了，陈若轩让她们别再提了，等会应该会有人上门，听到她们在说李侧福晋的坏话就不好了。
木香几个见格格说的在理，而且她们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便应声各自做事去了。后头看到爷和福晋来看她们格格，暗自庆幸格格的先见之明。
四爷和福晋一进府就到曲莲院，衣裳都没有来得及换。一进正屋就见钮祜禄氏苦大仇深的把蜜饯一块一块往嘴里塞。看到他们过来，钮祜禄氏忙上前请安。四爷摆摆手，示意不用请安，坐好即可。又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苦着一张脸？”
陈若轩尴尬的笑了：“妾身无事，就是刚刚喝了安胎药。这王太医开的药太苦了，妾身拿蜜饯压一压。”
四爷内心觉得好玩，面上板着脸道：“元寿喝药都不喊苦，你这个额娘羞不羞啊！”
陈若轩的脸一下子就涨红，福晋在一旁听着，又看到陈若轩的大红脸，不客气的笑出声，接着道：“钮祜禄妹妹为爷生了阿哥，又怀了第二胎，是有功劳的，爷何必打趣人家。”又看着陈若轩道：“这些日子的请安，你不必去了，好好养好身体，为爷再添一个阿哥才是。”
陈若轩恭恭敬敬道：“妾身多谢福晋体恤。”
四爷又道：“你放心，今儿个的事，爷和福晋会为你做主的。”
陈若轩笑了笑，心里觉着不过又是罚李侧福晋而已，没有其他花样。
四爷在入府时，便吩咐苏培盛通知后院所有人去正院。看望过陈若轩后，确认她暂时无事，又让元寿多陪陪她，便去正院处理李侧福晋。
而李侧福晋心里早就后悔，后悔和年氏扯皮拉着钮祜禄氏，这下好了，平白无故让爷厌恶，现在只想着如何把罪责降低。等四爷冰冷的目光扫到李侧福晋时，她立马扑通一声跪下认错：“爷恕罪，今日正逢中秋，妾身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说了不好听的话，不是故意冲撞钮祜禄妹妹的。还望爷恕罪。”这话里话外都是她喝多了，不知道，她也是无辜的。但在场的其他人可是看的真真的，李侧福晋当时可是清醒的很，句句切中年侧福晋的要害，喝多了，谁信啊！
耿格格本就和陈若轩关系好，刚刚又被李侧福晋说了一顿，那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会见李侧福晋想要和稀泥，忙上前补充道：“王爷，福晋，请容妾身逾矩。今天钮祜禄姐姐会被气的腹痛，都是因为李侧福晋。李侧福晋今日不知怎的，在宴席上突然说钮祜禄姐姐太能吃了，妾身又太胖。钮祜禄姐姐气不过回李侧福晋几句，李侧福晋便说咱们不顾尊卑，钮祜禄姐姐这才被气着了。”
李侧福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耿格格居然敢当面打小报告，立刻站起身大声回道：“耿氏，你居然敢……”
四爷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耿格格和李侧福晋立刻就闭上嘴。
福晋递了杯茶给四爷示意消消气，然后再看向年侧福晋问道：“年妹妹，我问问你，耿氏说的属实还是子虚乌有？”
年侧福晋那是帮谁都不会帮李侧福晋，更何况耿格格说的句句属实，她也不算偏帮。“回王爷福晋。耿妹妹说的句句属实。”
四爷的目光带着冷意看向李侧福晋道：“李氏，女子有孕，多吃一些不是应该的吗？你都怀了四胎，不会不晓得吧，更何况钮祜禄氏就算吃再多，爷都养的起，你操什么心”
李侧福晋扑通一声跪下：“爷，福晋，妾身是，是有原因的。这年妹妹说妾身年纪大了，不止皱纹了，腰还宽。妾身一时气不过，就扯上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想证明一下……”
四爷更是气：“就为这点小事，你至于大发雷霆？更何况年氏也没说错，那有什么好气的。”李侧福晋心里被扎了一刀，脸色铁青铁青的。四爷又看向耿格格道：“李氏说你胖也是真事。”耿格格心里也挨了一刀。
就因为这种小事把中秋宴弄得乌七八糟，钮祜禄氏还动了胎气。四爷是颇为无语，福晋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成天请安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斗的有趣。
最后的结果是李侧福晋被关起来抄府规，具体时间未定，不过大伙心知肚明，李侧福晋在年底二阿哥成婚之前是肯定会放出来的。年侧福晋也跟着吃了挂落，罚了三个月月钱，不过人家财大气粗，才不在意这点小钱。
陈若轩听着木苏的转达，内心觉得果然如此。算了，格局大些，不计较她。（本来你就是演戏的）
元寿和天申两个小孩坐在陈若轩身边，像是护着易碎的娃娃似的看着陈若轩，陈若轩摸摸两个人的头，又摸摸肚子，示意自己没事的。
元寿问道：“额娘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吗？”
陈若轩笑着道：“是啊，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元寿和天申喜欢什么呢？”
元寿立马回道：“妹妹。”弟弟太笨了，我不要弟弟了。
天申回道：“不，要弟弟。”他想要会跟着他玩的弟弟。天申又拉着陈若轩的手道：“钮祜禄额娘，我们生弟弟好不好？”
陈若轩…我怎么又丢了个蠢问题，她笑着摸了摸元寿和天申的大脑门道：“等生出来，就知道了。”
不久后，四爷在前院溜达，听见元寿和天申辩论弟弟好还是妹妹好，走过去和两个儿子科普儿子和女儿的区别。两个小男孩听到自己阿玛对他们说：“女孩子要养的金贵些，要什么给什么，多疼疼。儿子不一样，男孩皮，要多教育教育。”元寿和天申想着阿玛对姐姐们的温和，又看看对自己……阿玛说的这些话是对他们肆无忌惮的伤害，两个小男孩心里很忧伤。
四爷不光和两个儿子这样说，还在看望陈若轩的时候，把这事讲了一遍。陈若轩觉得自己儿子真可怜，阿玛不是个好东西。
可在这位爷面前，陈若轩没敢说出来。只配合的说：“爷喜欢女儿啊，我阿玛也是，他对哥哥严厉，但很疼我。”
“你前面生了元寿，你也不必盼着儿子。这一胎，爷也更盼着女儿，健健康康的女儿。”
这是内涵谁呢？陈若轩忍不住问了句：“爷是想年侧福晋生的小格格吗？”
四爷点点头，又道：“你还记得大和尚说爷有丧女之痛，女儿都要去佛光下渡一渡我一直觉得，小格格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受佛祖庇佑，就走了。爷这次一定不会让这孩子重蹈覆辙的。”
“万一是男孩呢？”
“……男孩也好。”
中秋过去不久，天气愈发冷了，地上结了一层霜。陈若轩原本想着等“安胎”结束就去恢复请安，结果天气这么冷，她不乐意出门，干脆就让木苏去帮她请了长假，等春暖花开时，再恢复请安。
她这一胎怀的挺好的，皮肤细腻又红润，一点斑斑点点都没有长。别人问鱼腥味就吐的不行，她什么鱼虾羊都吃，胃口好的不得了。她本来对李侧福晋说她能吃很不得劲，但现在觉得形容的很准确，她就是会吃，如果是嫁给穷人，那都养不起她。她一天吃两次正餐，清晨的点心，傍晚的点心，睡前总会来碗鸡饨或者面条。
吃的多，肚子就大，才三个月的肚子大的像四个多月。陈若轩是生过一次的人，知道孩子太大容易难产，看到大肚子都吓死，自发的控制饮食，结果……她饿啊！
王太医三日一趟的来诊脉，陈若轩这回就逮着他问：“王太医，我最近很容易饿，胃口好的不得了，你看我的肚子，这么大，衣服都做过好几身了。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减少食欲，不伤胎儿的药，不然我生的时候，孩子不得难出来。”
王太医犹豫了一下，对陈若轩道：“格格，奴才怀疑您怀的是双胎。”
“双胎！”陈若轩晕了，钮祜禄若轩不是说这个孩子是她在现代的子嗣缘吗？那她原本应该生双胞胎？也太像穿越女的俗套定律了吧！
“是的，奴才觉得您腹中怀的双胎。只不过奴才也没有遇到怀双胎，一时不好确定，所以已经和爷请示，找妇科圣手给您看看。”
陈若轩想着：你应该已经确定，但是不乐意担责任吧。“那我胃口大，肚子大是正常的吗？”
“对，是的。”
“那好吧。”
陈若轩送走王太医，迎来越来越爱板着脸的元寿。
“儿子给额娘……”元寿上前给陈若轩打千，却被陈若轩一把抱起来搂在身边道：“哎呀，就我们自己，你干嘛要拘着规矩呀！和额娘说说今日夫子教了什么。”
元寿接着道：“额娘，夫子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而且人贵在慎独。意思是说：人要守规矩，还要在没有人监督的时候还要遵守规矩的。儿子给额娘请安是应该的，不是拘着规矩。”
陈若轩无奈，又是这句话。她翻了个白眼接着问：“所以呢？”
元寿动动眼珠，好像想学她翻白眼，但没有学会。嘴巴上接着说：“所以…所以…儿子今日学了《百家姓》，阿玛今日和来看儿子和五弟了，还说儿子和五弟学的好，要带我们去玩冰嬉呢！”
陈若轩忽视她儿子冲她翻白眼这个事，开心道：“冰嬉啊！就是这冰上滑吗？就带你和五弟去吗？”我也想去。
元寿神秘的摇摇头，趴到陈若轩耳边道：“不是，三哥和我炫耀，阿玛要带他和二哥去看冰嬉。而且他还和我说汗玛法也要去的。所以我特意晚上给五弟补课，还看着五弟不让他闯祸。等阿玛来的时候，看我们俩功课好，夫子又说了好话，阿玛一开心便说要带着我们一块去了。”说完元寿又冲着得意洋洋的小下巴一抬，然后笑得和偷到油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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