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2015年4月30日下午2:36,我心情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趁司徒泪睡着赶快离开,因为我害怕听到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他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说“我会和你一辈子”。
可是我又自作多情了,司徒泪根本就不想和我说话。
他刻意躲着我,不接我的电话,我去“不撸等死”找他,却被告知他请了长假。
[这是我的第一次!]
[我要告你强奸!]
[你毁了我的一生!]
[宁宁说的没错,你是垃圾!人渣!猪狗不如!]
[你去死吧!那么多人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活着也没什么用!]
…………
我发给他的信息再恶毒再绝望,他也从来不回复。
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和他商量。
[司徒泪,你要是再不见我,我就去跳楼,我说到做到!]
他终于回复了,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竭力保持冷静,向司徒泪所坐在位子走去,他显得有些疲惫,却流里流气,看我的眼神竟有种明显的反感,甚至是敌意。
我坐在他对面,双手下意识地护了下肚子。
他默不做声,就像猎豹把玩猎物一样狡黠地笑着,而我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就趁虚而入了。
“拜托!”他夸张地拍着脑门,一脸的无奈。
“我很忙的,直接一点儿吧。我没钱,也没兴趣结婚,如果你非要我负责,那就告我去吧,我不怕坐牢。”司徒泪尽显流氓本色,却始终在逃避我的眼睛。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低贱吗?!”我已经顾不得颜面,就这样在静蔼的咖啡厅里大吼起来,引起周围人的睥睨和议论。
司徒泪尴尬地左顾右盼,然后向前探着身,压低声音,忍无可忍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我连声的哽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你……哎,真是麻烦,你……你要是像宁宁那样该多好!”
我猛然抬起头,他的话彻底击垮了我对他的所有奢望,几年来和他的牵绊历历在目,我除了悔恨自己痴傻癫狂还能去怪谁?
“好,我明白了,我会向宁宁学习的。”
我用极平静的语调说完这句话,然后从包里拿出医院的化验单,放在他面前。
那一刻我看到他惊恐失色,眼神无助地游移。
他把目光移过来,却又在接触到我的视线时马上溜走,他战战兢兢,右手向前探了好几次,却始终不敢去碰那张薄纸。
我把咖啡泼到他身上,然后站起身离开。
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等待杀死那个依附着她的生命,还有什么会比这件事更让人绝望的吗?
[司徒泪,我杀死了我的孩子,而你杀死了我。]
这是我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
他没有回复。
好在还有两个多月就毕业了,我穿着宽松不显腰身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瞒过了所有人。
我没有去找工作,因为我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工作。
那段时期我过得很辛苦,还连累了爸爸妈妈。
虽然他们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骂我,却在三天后就出现在我租住的小平房里。他们为了我离乡背景,为了我断绝与亲朋的联系。
妈妈说,没事儿,想生就生吧,要是以后能找到个可靠又大度的男人,当然是最好,如果再也嫁不出去了,还有我和你爸呢。
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我好后悔,因为她长得太像司徒泪了。
那几年我的生活一团糟,如果没有爸爸妈妈,我不知道会死多少次。
小女儿也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如果这就是给我的惩罚,为什么不施加在我一个人身上?
而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就是让我永远也忘不掉司徒泪。
虽然对他的感情已经变成纯粹的恨,可是我注定摆脱不掉他,我的女儿长得那么像他,我怎么可能摆脱他呢?
可是司徒泪呢?有没有对他的惩罚?
还好在女儿三岁的时候,我遇到了程铭,他就是妈妈说的可靠又大度的男人。
他比我大十岁,老婆在一年前出车祸去世了,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儿子,他老实巴交,是个出租车司机。
我很知足,从漏雨的小平房搬进居民楼,我有了依靠,女儿有了爸爸和哥哥。
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好,可是这也成了奢望。
我女儿身体一直不好,比同龄的孩子瘦小,这都怪我,就算再忙再累也不该疏忽孩子的健康,我竟一直没有发现孩子的肝脏先天性的功能障碍,直到她七岁了,突然在学校操场上晕倒。
我也在那时候才知道,司徒泪的血型是少见的rh阴性血,因为孩子遗传了他的血型。医治女儿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肝移植,可是配型成了大问题。
那段时间,我几天几夜的失眠,刚刚恢复的生活热情,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而且是以可能失去女儿的残酷方式,将我抛进绝望的无底深渊。
本来已经被时间冲淡了的对司徒泪的憎恨,就这样被重新激发和扩大,直到填满我的整个身心。
可是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我的所有厄运和绝望的源头,我恨之入骨的混蛋,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虽然明知道司徒泪不会主动找我,八年前的我还是换了手机号码,其实这样做只是为了彻底抛弃他的手机号码。
可是如今我只能嘲笑自己的徒劳,因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我静下心来回忆,司徒泪的那串号码就像鬼影一样闪现在脑海里了。
司徒泪,深入骨髓的毒吗?
我拨通了电话,等待的那十几秒钟,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还不接,或是已经换了号码,我就雇佣杀手把他办了。
“喂,我是……”
“袁贞?”
“……”
“袁贞!”
是信号不稳吗?他在听筒里叫我的名字,第一次认真地叫我的名字,竟然颤抖得厉害。
“对,是我。”可是我的声音很平稳,我的声音必须平稳和冷漠,因为这是我捍卫尊严的唯一方式。
“你……你过得还好吗?你在北京呢对吧?”
“嗯,我过得……还好,我结婚了,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哦。”
“我女儿病了。”
“……哦。”
哦你个头,我在说我女儿病了!
“我需要你帮个忙。”
“……哦。”
还是半死不活魂不守舍的声音,我怀疑他是不是刚磕完药。
“我女儿需要换肝。”
“这么严重?!”他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儿生气。
“嗯,我想让你来做个配型,因为,遗传学上,你是她爸爸。”
我很佩服自己,说这句话的语气比我之前几百次的练习还要平静。可是听筒那边竟也非常平静,在将近一分钟的煎熬之后,电话被他挂断了。
“草”,我骂了一声,然后自嘲地笑了。
我袁贞并不是坚强的人,可是我也不会轻易地消沉和放弃,更何况要我放弃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女儿。
我在网上发了帖子,希望能找到配型合适的爱心人士,我一有空就背着个大牌子,手里拿着女儿的照片,站在大街上人流最多的地方,向过往行人求助。
在累到筋疲力尽仍然毫无所获的深夜,我不禁会想,难道上天是要以夺走我女儿的方式,断绝我和司徒泪的所有牵绊吗?
这样的想法刚一露出苗头,我就用力地打自己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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