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小姐总是被退婚2.10

　　这一回，不用公主殿下做出贡献,乐猗容已经体会到了被全场少女的眼刀子凌迟的*感受——

　　奚渊得了奚妍吩咐要照顾好她,她可以理解,顾弘烈因为之前那次争吵而对她改观，她也可以理解，就连秦亦，考虑到原剧情中的伏笔，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其他两位赶过来凑这个热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身为出身高贵的皇室与宗室这一辈青年才俊之中的领头羊，太子殿下与瑞王世子殿下,二位的眼光真的不用再挑剔一些吗？

　　夏晁就不用说了，即使经过乐猗容如今的刷新形象，这位对她不再像原剧情中那般势同水火，反而勉强能够做到与她和平相处,甚至在她精心打扮过后，还能赢来这位的瞬间惊艳。

　　可在乐猗容的观念里，这难道不应该已经是她与这位之间关系的极致了吗？

　　所以，这位突然态度大转弯，甚至跑来找她邀舞，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夏晏，就更让乐猗容震惊了。

　　要知道，就算是原剧情中，这位太子殿下在这场舞会之前同样手书邀请了苏鹿，可在舞会当场，他也没有在开场舞过后，就立刻顶着满场目光跑去邀请苏鹿啊！

　　更何况，与原剧情大相径庭的是，如今的皇后殿下身边不远处，可还堂而皇之地杵着先前与殿下有说有笑、明显彼此关系非比寻常的新近归国的韦姝大小姐啊！

　　如此两相叠加的对比之下，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还选择跑来她面前，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不好！

　　没见那位韦大小姐，虽然面上笑容不变，其实一双黝黑瞳眸里，已经开始往外飙冰碴子了吗！

　　如此一番盘点下来，面前五人的“豪华阵容”，实在是让乐猗容心累无比。

　　可偏偏，无论是答应夏晏的邀请，还是拒绝夏晏而选择其他人，以她的身份而言，都是彻头彻尾的自寻死路。

　　那么，事到如今，能让她选择的，大概也只有唯一一条剑走偏锋的出路了——

　　后退一步，乐猗容面朝五人，屈膝行礼：“多谢诸位厚爱，可是很抱歉，我另有想要邀请的舞伴。”

　　话落，乐猗容便再不看几人，而是径自走到独自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人面前，再次俯首屈膝，手臂前伸，行了一个极少在这种场合出现的、女方主动向男性邀舞的礼节。

　　对上面前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乐猗容挑衅地扬起眉梢。

　　下一刻，嘲弄般地扯了扯唇角，此人兴致缺缺地回以一礼，才接住乐猗容的指尖，将人带向舞池。

　　按照此方世界的习俗，舞会当中，若是女方有意主动邀请心仪的对象，那么其选择，是优先于其余男性对女方的邀请的，并且，当女方为此而无法回应对她主动相邀的男性时，对于男方而言，并不算作拒绝之举。

　　因此，当季岳接受乐猗容的邀舞之后，这场吸引了全场目光的狗血大戏，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看到夏晏五人各自散去，虽然都没有再为这场舞继续邀请其他舞伴，但彼此气氛好歹算是和谐，对于这条偏门规矩无比感念的乐猗容正准备暗自松一口气，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凛冽森寒的男声：“顾大小姐这招祸水东引，玩得不错嘛。”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擦边球似的模棱两可的问题之外，季岳在之后的场合下，再没在她面前，露出丝毫异样。

　　以至于，对自己做出过的判断向来还算比较有自信的乐猗容，都难免偶尔怀疑，自己当日是不是真的太过敏感，以致把对方并无深意的随口一问脑补过度。

　　好在，乐猗容当时的回答，单独听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旁的，只要这位不对她的任务过程造成威胁，那么，不管这位是不是她猜测中人，是因为她明言拒绝而再不纠缠，还是原本就对她没有更多的兴趣，在她看来，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

　　故而，此刻听到季岳语气恶劣的嘲弄，乐猗容半点意外也无，只同样讥诮地撇了撇嘴：“那么，如果我接受太子殿下的邀请，你也没有意见了？”

　　乐猗容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男人脸色瞬间黑沉下来，显然是对如此假设万分反感。

　　于是，乐猗容无赖一笑，光棍地接上前言：“所以我只好找一个身份上与殿下勉强差不多的人来作挡箭牌啦，毕竟，我可不想让哥哥他们承担与储君抗衡的压力。”

　　直言把对方当作挡箭牌之选，在这种场合下，可以算是十足失礼的行为了。

　　可偏偏，乐猗容所言，又都是实情——

　　抛却应承太子殿下的邀舞，会在事后给乐猗容带来的麻烦之外，在当时情况下，迁就几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他，对乐猗容来说，其实是留给她唯一的出路。

　　问题是，按照季岳的要求，乐猗容又不能与夏晏再有牵扯。

　　那么，在排除了摆在她面前的全部选项之后，余下的全场男性里，算来算去，唯有季岳出身家族地位超然，本身又占了辈分优势，勉强能与夏晏媲美。

　　如此，让根源所在的他来替乐猗容转移焦点，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对于乐猗容的言下之意，季岳同样心知肚明，何况，无论对此结果满意与否，他都是最没有立场质疑乐猗容的一个。

　　因此，他也只能全程保持缄默地陪乐猗容跳完了这场舞，冷着脸把她送回原处，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于乐猗容而言，这短短的几分钟，也是同样煎熬，以至于，当她再见到原本被她“嫌弃”的舞会女主角向她奔过来时，再没有了之前顾虑，而是就这样顶着众人视线，同样快步迎上前去。

　　“顾奚，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哥呀！”熟练地领着乐猗容东拐西绕，走到宫殿里一个隐秘角落之后，宁如曦皱了皱鼻子，满眼不快地瞪向乐猗容。

　　对此，乐猗容甩起锅来，毫不手软：“季少之前就替韦大小姐出头警告过我，如今正主就在现场，我与她如何能比？怎么可能越过她答应殿下？”

　　“岳叔他……”

　　听乐猗容提到季岳所为，宁如曦也不好再多言语：“算起来，韦姝还要叫岳叔一声表舅，以他对自家人的护短性子，干出这种事来，也不算奇怪。”

　　已经从别处打听到这两人之间确有亲戚关系的乐猗容当即赞同地点了点头，却听宁如曦话锋一转，就开始自顾自地往外抖皇家秘辛。

　　“问题是，对于韦姝，我很确定我哥没有别的想法啊，就连父皇，似乎对母后的这个选择也并不完全认可，现在流传在外的风声，更多的是韦家在得了母后的说辞之后，擅自放出去的。

　　“岳叔是不是也被韦家误导了啊？”

　　宁如曦兀自纠结着，甚至还想起来询问乐猗容的建议：“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岳叔说明情况，免得他再对你有什么误会？”

　　“此事，你作为女儿和妹妹，最好不要插手吧？”

　　宁如曦会连这种话题都跟乐猗容说出来，显然是真的把她当作至交对待，那么相对的，乐猗容也再不能敷衍以对，至少，不能任由宁如曦为了她而贸然行动。

　　“我想，陛下不会不知道韦家的动作，暂时放任不顾，也许是另有考量，你要是就这么去找季少说破，万一坏了陛下的事怎么办？”

　　“说的也是。”

　　自乐猗容一语道破宁如曦的身份以来，她就对两人在处理此类问题上的能力差距再无怀疑，所以，对于乐猗容此言，宁如曦从善如流。

　　“只是……”瞥了一眼乐猗容动人的侧颜，宁如曦小声嘀咕，“要是哥哥真的喜欢你的话……”

　　“想什么呢！”对于宁如曦如此危险的想法，乐猗容坚决抵制，“我才与太子殿下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他会表现出对我的看重，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嘛！”

　　这话一出，宁如曦当即被说服：“也是哦！哥哥对我最好了！”

　　虽然乐猗容对宁如曦说得斩钉截铁，可实际上，对于太子殿下的想法，她还真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砸下来，对象还是原剧情中那个突破世家底线地看上了一介平民出身的女主的夏晏太子，她哪敢打包票地下定论？

　　尤其，仍在原本世界中时，乐猗容就曾发现，她虽然对外界的情绪特别敏感，但也不知是不是某些经历遗留下来的影响太深，一旦那些感情牵涉到自身，她就会变得迟钝许多，甚至还有小部分的几率会判断失误。

　　所以于眼下并不明朗的局面，她更不敢掉以轻心。

　　幸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是真真正正的温文尔雅，和善体贴，即便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只要她明言拒绝，想必，对方也不会强求。

　　作为舞会的主角，宁如曦自然不能离场太久，因此，她与乐猗容交流几句之后，便携手同返殿内。

　　此时恰逢又一场舞结束，随着先前几人各自寻到其他舞伴，以及乐猗容与公主殿下实为好友的关系曝光，乐猗容因先前被几人同场相邀而受到的关注度，终于下降了几个档次。

　　可惜，乐猗容还没就此松下一口气，就见注意到她与宁如曦返场之后，本就站在一处的夏晏与秦亦，当下一同朝她而来。

　　迎着乐猗容与宁如曦如出一辙的疑惑视线，夏晏微微笑着解释：“父皇与母后知道你们俩要参演《启夏》，所以想要见你们一面。”

　　至此，已经连出两场风头的乐猗容已是彻底淡定，干脆坦然地点了点头：“荣幸之至。”

　　几人来到御座前时，乐猗容毫无意外地发现，韦姝正与皇后亲密地坐在一起，用西盟领袖国之一的官方语言小声交谈着，直到秦亦与乐猗容向皇帝见过礼，转向皇后致意时，才站起身来，以示避让。

　　“不愧是安福姑姑与安和堂姑家的孙子孙女啊，”打量着秦亦与乐猗容，皇帝笑得十足亲切，“长得真好！”

　　听见皇帝提及两位长辈，皇后当即应声附和：“是啊，尤其是顾奚，和安和堂姑年轻的时候模样真像啊！”

　　说着，她还拍了拍凑到自己身边的宁如曦的脑袋：“如曦回家的时候，也经常提起你呢！”

　　对于大部分问题，两人之中与皇室关系更加亲近、又在电影里占着主演身份的秦亦都代言回答，轮到乐猗容说话时，也只需要捧一捧公主殿下这个好友就行，因此，这场形式大于实际的见面，很快就得以结束。

　　可就在乐猗容与秦亦离去的当口，韦姝却跟皇后打了个招呼，几步追了过来：“顾小姐，幸会！”

　　大约是在国外待久了的缘故，韦姝说起华语时，咬字腔调已有些古怪，偏她并不在意这些，反而热情地拉着乐猗容的手臂，就开始大段大段的漂亮话往外蹦。

　　可对此，乐猗容却并不准备领情。

　　毫不客气地冷着脸色挥开韦姝缠上来的手臂，乐猗容发音标准地重复了一遍对方先前对皇后说的话，见对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她才挑起下巴，嘲讽一笑：“韦大小姐不是刚跟皇后殿下质疑过，公主殿下怎么会跟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吗？怎么言犹在耳，就自打嘴巴了呢？”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奚儿！”

　　目送韦姝难掩狼狈地扭头离去，秦亦笑着凑到乐猗容耳边：“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无聊的时候随便看了点书。”乐猗容半真半假地敷衍。

　　在来到这个世界，了解到西盟的情况之后，乐猗容便装模作样地把英法德西几门语言的教材都拎回了家，可事实上，她完全是占了原本世界与此方世界语言相通的便宜，倒是秦亦……

　　“你也听得懂？”

　　要知道，这里的华国可没有在教育体制内强制教授的外语课程，就算自行涉猎，大部分人也只会学习作为西盟通用语的英语。

　　看先前的场面就知道，连夏晏与宁如曦，都是不懂法语的，否则，韦姝也不至于那么肆无忌惮。

　　那么，向来也是被世家奉为一定程度上的反面教材的秦亦竟同样会说法语，就很让人惊讶了。

　　“是啊，工作需要嘛～”

　　朝乐猗容飞了个媚眼，秦亦炫耀般补充道：“电影毕竟发源自西盟，而且即便到现在，他们的作品也大多优于我们，为了学习的话，还是通晓一二比较好不是？

　　“算起来，英法意三门，可是费了我不少工夫呢～”

　　“是吗？”闻言，乐猗容浑不在意地眉梢轻扬，“我倒觉得还好，大概是天生语感好吧。”

　　与秦亦斗着嘴回到场边之后，乐猗容一见奚渊朝她看过来，便再次毫不犹豫地把秦亦撇下，直惹得秦亦大翻白眼。

　　“我妈呢？”对于之前的闹剧连台，乐猗容直觉奚妍会有很多问题需要和她“探讨”，因此，暂且躲过一时，已经让她十分满足。

　　看出了乐猗容的心思，奚渊无奈叹气：“被你爸叫走了。”

　　“那就好。”

　　懒得想那两人交锋，会不会又把自己连累进去，乐猗容听着音乐变化，干脆朝奚渊伸出手：“跳舞？”

　　乐猗容应付完各路人马时，舞会已经过了小半，接下来，为了不显得之前邀请季岳之举太过突兀，乐猗容一场舞都没落下。

　　除了奚渊、奚沧与顾弘烈，就连秦亦、夏晁、乃至夏晏，她都仗着女方主动邀舞时男性不得拒绝的规矩，分别亲往相邀——

　　反正有了先前那出几人相争的戏码，她如今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大概已经朝着红颜祸水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那么，她做多做少都意义不大，还不如干脆自行其是，好歹把先前这几位的脸面给各自补上。

　　终于在最后一曲之前搞定所有人，乐猗容正想找个地方缓缓已经有些煎熬的脚踝，顺便躲过这同样具有特殊意义、并且很有可能给她再送上最后一击“意外惊喜”的一场舞。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已经有一个人来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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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到底是亏了哪位的功劳，时隔数月，顾霆终于真正认识到了自己之前自以为是地犯下的过错，并且选择在当晚舞会的最后时刻，前来向乐猗容道歉示好。

　　对此，自觉先前态度已经表达得足够明确的乐猗容，故作别扭地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接受。

　　因此，舞会结束之后，奚妍与乐猗容难得一道随着顾霆的座驾，回到了顾家主宅。

　　见到乐猗容出现，之前就被她送回来的苏鹿尤为惊喜，甚至都没顾上理会同样与她打招呼的顾霆等人，就径直冲到了乐猗容面前：“大小姐，你回来啦！”

　　“嗯。”乐猗容余光瞥见奚妍对着苏鹿、仍有些不痛快的模样，干脆朝她点了点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没理会苏鹿因为头一次被乐猗容准许进她房间而受宠若惊地小心翼翼，乐猗容走到沙发旁坐下，便自顾自说道：“关于你在暑假期间的去处，堂哥已经跟我爸沟通过了，并且说服了他，也同样认同了你自己的选择。

　　“今天我被告知，他们已经比照着你之前跟堂哥沟通的结果，替你挑好了一个训练营，入营时间就在后天。

　　“所以，你明天就可以收拾一番，等着后天堂哥来接你了。”

　　苏鹿闻言，兴奋地点了点头：“上将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还说，如果不是大小姐你提醒，他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些，所以……”

　　“我跟他之间已经没事了。”

　　意识到苏鹿还在替他们的父女关系担心，乐猗容难得对苏鹿露出一个纯粹善意的笑容：“你不用担心。反倒是你，据说那个训练营里的要求十分严格，你要加油，也要保重。”

　　这段时间以来，乐猗容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把原主的性格往她的目标方向上慢慢靠拢。

　　时至今日，在身边人的眼中，顾奚大小姐终于已经被她刷成了“大部分时候仍然傲娇，但偶尔也会体贴一二”的更加方便于她动作的人设。

　　故此，对于乐猗容此言，苏鹿感动多于诧异，甚至当即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眨眼工夫，就捧了个包裹精致的小盒子回来。

　　“这是我妈妈在我小时候送给我的礼物，是我从小到大最珍惜的护身符。”

　　全没察觉乐猗容一瞬间的僵硬，苏鹿眨巴着大眼睛，把盒子打开之后，无比真诚地送到乐猗容面前：“我去训练营期间，不方便带着它，所以我想先把它留给大小姐保管，也算是让它在我离开期间，替我继续守护大小姐！

　　“所以，大小姐可不可以不要嫌弃这个胸针简陋，看在我的份上，接受它呢？”

　　“这是，小熊座？”看着胸针上的几颗材质不明、却能在光线之下完美地彼此吻合成一个线形图案的圆点，乐猗容垂死挣扎。

　　“对的！”苏鹿笑靥如花，“妈妈说，小熊座是得母亲庇护的星座，所以她才会选择把它送给我。”

　　与原剧情中的相关描述一字不差的答案撞进乐猗容的耳蜗，也撞破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依照在她设计之下的原主会有的反应，摆出勉为其难的架势，抬手接过盒子：“好吧，我先收下。”

　　然后，对着苏鹿心满意足的表情，乐猗容在心底，欲哭无泪——

　　好样的！原剧情里那个被原主为了打击苏鹿而强抢过去、以至于最后要了原主性命的重要道具，竟然在如今发展走向已经与原剧情大相径庭的情况下，顽强地绕了一圈，又到了她的手上！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是铁了心要继续弄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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